天使代言者 - 偷溜

「參加憑依者測試的人請到這裡集合！」

遼闊的空間裡傳來清晰的聲音，引起人們的注意。這片像是廣場一樣的空地四周，被整齊的建築給包圍了起來，而一群人在這裡聚集。

聽到剛才的喊聲，我立刻從建築物的陰影中溜出來，躡手躡腳地湊上前去。

這裡似乎是一個叫做「學舍」的地方。不是指其中一棟房子……而是這些建築物，還有整片被圍起來的空間都是學舍的一部分。

真是太厲害了！我想起剛才從別人的交談中聽來的情報，呼出興奮的氣息。

從大廳離開後，我沿著室外的走廊走，發現左右兩邊最後都連到了一條橫向的長廊。雖然覺得這樣的設計很奇怪，不過當時也沒有人可以回答我的疑問。

朝左邊看，長廊好像會連到那座壯觀的大教堂。想到那裡可能會有很多嚴肅的教會人員，我很快就把身體轉向右邊。

在路上看見了經過的人，我一邊偷聽一邊悄悄跟在他們的背後，結果才來到這個地方。

「這是最後一輪的憑依者測試……他們聊天時好像是這麼說的。」

我吸了一口氣，跟上了那群人。為了一探究竟，我要拿出勇氣！這樣在心中默念後，我走進學舍的其中一棟房子，然後不禁張開了嘴。

哇……裡面有好多人吶！

石造的房子裡幾乎沒有擺設，在這樣寬廣的室內，有十五、十六歲的哥哥姊姊，也有看起來三十幾歲的叔叔阿姨。大家的打扮都不太一樣，有些人可能也和我一樣，是從遙遠的地方來的。

「請各位排成隊列，測驗之前記得向旁邊的人員登記身份。」

站在最前面的教會人員好像是負責的測試官，他向所有人宣布後，大家便慢慢形成隊伍。我踮起腳尖往前看，好不容易才看見有個木頭做的檯子，上面放著一顆大大的水晶球。

「那個水晶球是做什麼的啊？」

「妳不知道嗎？」

「哇呀！」

身邊突然冒出一道傻眼的聲音，害我整個人顫了一下。而對方見到我的反應，用懷疑的眼神看過來。

「妳真的是來接受測驗的人嗎？年紀會不會太小了？」

「咦？我、我是啊！」

雖然我的眼神心虛地飄向旁邊，我還是努力挺直腰桿。和我搭話的是一個看起來十五歲左右的哥哥，他的年紀也沒有很大呀！憑什麼那麼說？

「哼嗯～」

他挑起一邊眉毛，但是隊伍開始移動後，他一下就把視線轉向前方。注意到憑依者的測試好像開始了，我有些焦急地看向那個人。

如果問他的話，他會不會回答我啊？我咽了一下口水。

「那個……他們在做什麼呀？」

「測定憑依者的等級啊。成為教會的特殊學徒之前，要通過等級測試才行。」

特殊學徒……是指教會的學生嗎？而且憑依者還有分等級？我的腦袋裡冒出好多問題，想了一下後，我繼續問他：

「等級是用那顆水晶球測試的嗎？」

「不是水晶球，好不好。那是叫做測靈儀的裝置……來測試的人應該都會知道哦？」

「嗚咕！」

面對他刺人的視線，我冒出了冷汗。可是就在這時候，前面突然發出一陣吵鬧。雖然剛好轉移了那個人的注意力，不過我完全一頭霧水。

「發、發生什麼事了？」

「是第三級的憑依者出現了！真沒想到有人能讓測靈儀亮成那樣！」

我從左右兩邊探頭，但是現在卻被激動的人牆擋住，完全看不到前面。第三級很厲害嗎？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不過說到底，憑依者到底是什麼啊……

爸爸說，我的力量是憑依者的能力。那麼這些人也都有和我一樣的力量嗎？隊伍持續移動，過了一段時間，我還是瞥向那個有可能回答我問題的哥哥——

「那、那個憑依者到底是……」

「妳果然是偷溜進來的吧？」

那個人往下盯著我，讓我忍不住低頭縮起身子。可是過了幾秒，我卻沒有聽到責罵的聲音。他只是把雙手疊在胸前，像是在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面前炫耀一樣，得意地說：

「憑依者可是被上天選中的人哦。」

「咦？」

雖然我不太懂，但是看到他雙眼閃閃發光的樣子，感覺不能打斷他。

「我今年的目標是達到一級，成為教會的特殊學徒後再變得更強。像是剛才出現的三級憑依者，肯定超級厲害的！要是我也可以像那樣，未來搞不好還能成為騎士團的王牌呢……啊，到我了。」

不知不覺，隊伍已經幾乎被消化完畢。測驗憑依者的等級似乎很快，我還來不及反應過來，那個哥哥就走向前方的水晶球。

「身份登記完畢，那麼先生請觸摸測靈儀。」

剛才都在聽他說話，所以我沒怎麼注意。不過來到前面後，我終於能看見那顆水晶球怎麼用了。

那個人在褲子上擦了擦手，吸了口氣後，才慎重地將手掌貼上去……

「哇啊！」我小聲發出驚嘆。

水晶球染上些許紅色的光芒，雖然只有邊緣淡淡發光，我還是佩服得差點就拍起手。然而——

「很遺憾，距離第一級還差一點點。」

「唔啊啊啊！」

那個哥哥聽到壞消息後，肩膀整個垮下來。這樣是失敗了嗎？看到他沮喪地離開水晶球旁邊，我也忍不住垂下視線。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沒注意到這件事——

「那個……最後一位。小妹妹，是妳嗎？」

「咦？」

我原本想著該說什麼來安慰那個哥哥，可是突如其來的話卻讓我腦袋一片空白。抬起頭來後，我才發現所有人的視線都往這邊看過來。

情況好像不太妙……

「那麼小的孩子也是憑依者？」

「別開玩笑，這怎麼可能啊。」

「那這傢伙怎麼會在這裡？」

懷疑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我的身上。有人挑起眉毛，也有人發出哼笑……我就像是被路人突然撞見的小偷一樣，嘴巴慌張地張開又閉上。

「嗚哎！對不起，我、我沒有要測試……」

「妳在開玩笑嗎？這裡可不是讓小孩子玩的地方。」

我向最前面的測試官說到一半，一個刺蝟頭的叔叔就推開人群走出來。他惡狠狠的目光，讓我像被驚嚇的兔子一樣縮在原地。

「既然都來了，妳也測測看如何？要是有個一級的話，老子倒是能放過妳。」

他的表情明顯認為不可能，卻還是故意那樣說。旁邊有些人也露出看戲的眼神，笑了出來。可是——

「不要！」

想起和爸爸之間的約定後，我激動地大喊。周圍忽然安靜一下。沒過多久，我就發現自己的語氣好像激怒了他，刺蝟頭的叔叔往這邊走過來。

「哈？妳說什麼？」

我退後了兩三步，雙腳微微顫抖起來。我應該一直躲在最後面的，怎麼辦……

「她都說不要了不是嗎？不要欺負人！」

一道聲音插了進來，我吃驚地看向眼前的人影。那個哥哥不是很難過嗎？可是他現在卻站在我的前面，擋住了那個人。

「你是誰啊？我沒在跟你說話。」

「請住手！這裡可是教會！」

穿著黑衣服的測試官看到刺蝟頭叔叔的動作後，立刻衝上來阻止。但是眼前發生的事，卻比那更快——

那個哥哥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就被粗壯的拳頭揮到。接著就像是騙人的一般，他飛到半空後倒在遠處的地上……

「老子可是貴族。」

那個叔叔用看起來能殺人的眼神瞪向測試官，他也往後退了幾步

「呀啊啊！」

回過神來後，我驚慌地衝到受傷的哥哥旁邊。怎麼會變成這樣！？我必須治療他才可以，但是！

不可以在別人面前使用力量。爸爸的聲音浮現在腦海裡，讓我的手抬起又放下。

「都是因為這些雜七雜八的傢伙混在裡面，老子才要浪費那麼多時間等。」

太過分了！我想要大聲抗議，可是想到這不是現在應該做的事，嘴巴又重新閉上。看到面前的哥哥額頭流出鮮血，我咬住自己的嘴唇——

「快點，去找人來治療傷患！」

「哼，弱者就是麻煩。」

閉上眼睛之後，四周的聲音突然變得很遙遠，腦袋也漸漸模糊。這種情形，就像是過去治療村裡的人時一樣，直到……

「停下。」

一陣懸浮感突然把我的意識抓了回來。

「哎！？」

我訝異地張開眼睛，眨了幾下，緊接著發現眼前的高度和平時有很大的不同……這、這個人是誰！？

「嗚哇哇！放我下來！」

「別吵。」

一個穿著斗篷的陌生人居然把我扛到肩上，而且還蠻不講理地要我安靜。

他到底是誰啊？我又不認識他！可是越是晃動雙腳，我也只能感覺到我和地板之間的距離。

「嗚哎……」

雖然我承認自己的個子長得有點慢，我還是不想被這樣扛著啊！真的很丟臉耶！

穿著斗篷的人確認了那個哥哥受傷的情況後，就像背著行李一樣，毫不介意地帶著我走到刺蝟頭叔叔的面前。

「鬧事的就是你吧？這種人不需要保留，把他從名單裡除掉。」

「什麼？」刺蝟頭叔叔睜大眼睛問。

他和其他人，似乎一時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可是下一秒，測試官的回答讓他們馬上清醒過來：

「好的，我明白了。」

「你瘋了嗎！？老子可是貴族，也是最強的啊！」

「所以呢？」

穿斗篷的哥哥用手抓了抓頭髮，連看都沒看對方一眼就接著說：

「測試官已經聽從我的建議了，所以請你滾吧。」

刺蝟頭叔叔聽到他的話後，頭上爆出青筋。被扛在他身上的我，也很清楚地感覺到那個人已經要爆發了。

「你的口氣好像很了不起，倒是讓老子看看你的等級啊！」

斗篷哥哥嘆了一口氣。但是他還是無可奈何地往前走，然後把手放到了水晶球上面。

「好厲害！」我發出驚呼。

那顆原本清澈透明的水晶球，從外面慢慢染上緋紅。散發光輝的部分大概在三分之一的地方才開始變淡，這樣應該很厲害吧！

但是站出來的刺蝟頭叔叔，卻對他發出了嗤笑：

「這不是龍種第二級嗎？真是好強哦，要不要老子來教教你龍種第三級的力量啊？」

他一邊嘲笑斗篷哥哥，一邊甩著拳頭往前逼近。周遭的人看到都紛紛閃開。但是被恐嚇的他，卻還是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模樣。

「能不能下次再說？我最近剛被人警告過，不准再把人弄到瀕死耶？」

「別開玩笑了啊啊啊！」

那個人用力踏了一步，沒想到就瞬間移動到斗篷哥哥的面前。他將拳頭從下往上掄過來。

「嗚啊啊啊！」

我的身體劇烈晃動。看到斗篷哥哥千鈞一髮地避開，我鬆了口氣。可是刺蝟頭叔叔卻露出了邪笑，朝前方張開嘴。

他要做什麼？我才剛這麼想，答案就出現在眼前了。紅色的光芒和熱氣從他的喉嚨中冒出來。

咦？那、那該不會是火吧！？

但是比我還早發現這件事的斗篷哥哥，已經用單手扭住了對方的手臂，還將腿插入他的腳步之間。他輕鬆的一轉，那個人立刻就從站著變成躺在空中的姿勢……

下一秒，火焰和衝擊向上打破屋頂。斗篷哥哥馬上再用手肘給了一擊，那個人就重重摔倒地板上，同時火焰也停下來了。

「唔噗！」

斗篷哥哥好強！他居然一手顧著我，還能把對方打倒！？

「蠢貨，不想死就給我聽好。」

「嘎哈！」

雖然看見刺蝟頭叔叔痛苦地躺倒在地，他還是毫不留情地把腳用力踩向他的肚子。

「告訴你一件事吧。在我看來，你們這些傢伙全都弱得跟屎一樣！再敢浪費我的力氣，我保證讓你們出人命。」

過了一陣子，等到確定沒有人發出抗議後，他才拿開腳。不過發覺四周好像安靜過頭了，他看見其他人蒼白的臉後聳了聳肩說：

「哦。你們放心，他也是龍種的，算是特別耐打的類型。」

最後一腳已經讓那個叔叔受重傷了吧？我猶豫地瞥向他的樣子，卻發現他咳了幾聲後，正試著撐起身體。

這也太耐打了吧！我還以為他早就昏過去了。不過我還來不及為這件事吃驚太久，斗篷哥哥就維持扛著我的姿勢，轉身看向測試官。

「測驗已經結束了吧？」

聽到那個人的問題，對方很快點了點頭。斗篷哥哥看了我一眼，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把傷患帶去治療，這個小孩我認識，所以你們都可以走了。」

他居然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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