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喜歡一個人喜歡的太久,愛他愛的太久,二十幾年過去,等你回頭檢視自己的時候,你其實早已忘記自己究竟喜歡那個人什麼,為什麼會那麼愛他,愛到失去自我,愛到什麼都不管不顧。
幼稚園、小學、國中、高中、醫學院、研究所到成為小楓的私人醫生。昱依一直都是好學生,被人稱作資優生,小楓的存在跟昱依剛好相反,但不是說她成績不好,到處惹事生非。小楓其實也跟昱依一樣成績優異,除此之外還運動萬能,長的漂亮,身材高挑,家境富裕,也受人歡迎,不論是男是女,向她表白的不計其數,在昱依眼中,小楓完美的幾乎不是人。但這世上沒有完人。
「昱依,我喜歡女生。」
昱依深深記得那天放學,小楓很突然的對她坦白,只有好朋友才能說出口的秘密。
兩人當時坐在河邊的長堤上,夕陽的橘光映照彼此的臉。雖然小楓那時捲曲膝蓋,把頭埋進雙膝裡,昱依還是看見了小楓臉上的悲傷與無助,但不知為何,她卻意外的開心。也雖然昱依當下沒有說太多,只是牽起小楓的手,告訴她別擔心,喜歡女生並沒有什麼不對,可她依然感覺到小楓握緊她的左手在顫抖,好像聽見她哭了,最後她說了句謝謝。那時她們才十一歲。
「妳一整天待在大小姐的房間裡,不會覺得難受嗎?」
聽阿柱的問題,昱依被打回現實,笑著將相框放回床頭櫃。
「我本來就是大小姐的人,待在她的房裡,無所謂難不難受。」昱依說得平靜。
「妳當初就不應該幫大小姐追求鄭郁,還教她怎麼去愛,妳們三個人的人生會毀滅的。」阿柱的用字非常嚇人,但又很貼切。
「我的人生是屬於大小姐的,沒有所謂的毀滅。她要我活著,我就好好生活;她要我死,我也會毫不猶豫。」昱依走到窗邊,輕輕拉上窗簾。
「這就是『愛』嗎?恕我無禮,我觀察妳跟大小姐相處的這十幾年,我終究沒看懂妳們在做什麼,不,是我根本無法理解妳們女人之間的愛。」
聽此一言,昱依笑出聲,但不是笑阿柱的無知,而是嘲笑自己的癡傻。
「阿柱,別說的事不關己。那你呢?你不也跟我一樣同病相憐。」話鋒一轉,昱依突然反問阿柱,因為她早已看出了一些端倪。
「我?我對大小姐是半點非分之想都沒有。」阿柱說得肯定,昱依也相信。
「當然不是大小姐,你以為我不知道?」
昱依轉身面對阿柱,慢慢走到他面前,兩人的身材相差甚遠,昱依抬頭望著他臉上的那一道傷疤,是被尖銳的刀子割傷的,為了一個男人,比他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男人。
「阿柱,老大視你如心腹,當初把你從日本帶回來,就是看準你是個人才。當然,事實也證明老大沒有看錯,你忠誠、勇敢、無畏,可以為老大出生入死,到現在老大死後,還是遵守對他的承諾,盡心盡力保護他的女兒,但這只是報恩或重情義嗎?」
聽昱依的話,阿柱依舊面無表情。
「蓋上棺木前,我看見你摸著老大冰冷的臉,對著他的屍體掉眼淚。阿柱,其實你們男人之間的感情,我也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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