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甩開追蹤在後的人影,一直用著緩慢步伐行走的少年突然加快腳步。
先是路線猛地轉九十度鑽進一旁人潮之中,再放慢腳步以對方遠遠能瞥見地距離,跑進轉角處設有後視鏡的彎繞窄巷,打算利用地形之便在雙方實力差距允許之下反殺對方。
謹慎地拉開介於對方看得見卻也看不清身影,敵我兩者間的距離,少年看準時機就倏地跳上屋頂,等待著對方進入自己攻擊範圍內,要放上好幾發的魔法將對方華麗地轟成稀巴爛肉泥。
提前設置的陷阱有抓到活物的反應,對自己魔法程度頗有自信的少年嘴角一勾,彈指間羅列數圈威力不凡的攻擊一舉往反應之源傾瀉而下。
形成小巷的周邊建築物完好無損,少年開啟與陷阱同時間埋入牆壁上的眼睛尋找著人影,熱感應、魔力感應、魔法感應都給用上,找遍範圍再擴大半徑十米依舊不見對方的身影。
察覺自己的失手少年立刻改變計畫,不管對方是奄奄一息只差補刀還是反利用暴露行蹤一點乾脆現身要了結自己,逃跑――都是少年沒有把握下貫徹的絕對原則。
單靠攻擊魔法和埋入眼睛的魔力殘渣是沒辦法追溯到使用者身上的。沒問題,他作法萬無一失。
「搞什麼,這跟毛毛雨沒兩樣的無感攻擊。」
一道聲音清晰傳入少年的耳裡,傳入正以風魔法將自身速度提升至耳朵都被風壓徹底灌滿的少年耳裡。
是將聲音壓縮打入耳朵內、略過耳朵直搗聽覺中樞又或者說是他沒能想到的方法,少年佯裝不知所措的來回張望,肢體動作大到誇張以至於處處破綻,實則小心翼翼的探究魔力來源。
瞬間天空閃過一道雷電直劈少年正要飛去的前方,要不是有緊急煞住哪怕他現在就是一團焦黑的屍臭塊。
能閃躲毫無預兆的雷電不是僥倖,是事到如今他才正視到自己的現況有多麼糟糕。
那道聲音完全不是人人都有的魔力所能比擬,是特有種族――精靈,那群人形災禍的固有能力。
「居然閃過了呢~還以為是雜魚就隨便丟一個閃電過去,沒想到會勉強活了下來。你該不會是小強吧?討厭好髒喔~我啊――從生理厭惡小強的存在!」
吃力擋下莫名來找自己碴的發瘋精靈襲來,少年相當確信尾隨在自己身後的不會是這頭面目猙獰的精靈,奈何他的魔力不足以負荷邊飛行邊與難纏精靈過招,要再這種情況下抽空警戒對方百分之百只是空想。
「煩死人了,臭精靈還不趕緊滾蛋!」
要是沒有中途殺出個精靈來,他有信心甩掉身後這位業餘尾隨者的。
現在可好了,如同業餘尾隨者之願,他的身分必定要暴露了。
暗暗嘆口氣的拿出畫有狗尾巴草圖樣的面罩戴上,一晃手少年便囚禁住剛才還拿他沒半點方法的精靈,同時間腳下張開上頭寫著密密麻麻文字的圓形陣,要使用轉移魔法立即離開此地。
只要他不被抓住,身分暴露根本就不能稱之為問題,之後再造一個假身分就行了。
剎那少年腳底下的轉移圓形陣發出炫爛白光,讓正面遭受波及的他直接炸飛出去,並且順勢飛入那位被他稱作是業餘尾隨者的懷抱裡。
在尾隨者臂彎中的少年別說是抵抗,他整個身體一下子呈現僵直狀,連呼吸都變得紊亂,雙眼瞪得圓大。
不明白在自己干擾轉移後少年態度竟然一百八十度轉變的理由,尾隨者趁著少年肯乖乖就範下即刻通過轉移門,成功完成活捉少年的任務。
被兩人遺留在原地的精靈則是悶哼斥責沒帶上自己的兩人,不一會兒同樣也離開了原處。
抓到是抓到了,但是要想從狗尾巴草的嘴裡撬出他們想要的情報具體該怎麼做,他一點頭緒都沒有。
況且這位狗尾巴草抓來直到現在都沒有一點動靜,很難想像一個活生生的人是如何像具雕像一樣動也不動,難不成是新型假死狀態之類的把戲嗎?他不安的左右端看沒有絲毫抵抗就被自己抱來的狗尾巴草。
「我看這小子是被你迷住了吧,動都不敢動一下的。」
「你怎麼什麼狀況都要跟那方面牽扯上關聯,不是人人都像你腦中只裝有玩鬧和情愛好嗎?」
「嗯哼~是這樣子的嗎?」
不死心的在狗尾巴草身旁晃悠,若瑛確信眼前這個人肯定是對洛萊有意思,第六感是這樣告訴他的。
看不下去遲遲沒有進展的兩人,若依推開擋在狗尾巴草面前的兩道礙事人牆唸叨著「獲取情報從這個人的記憶裡抽出不就行了嗎,慢吞吞的。」,便動作俐落的窺視起狗尾巴草的記憶。
「還特意用捏造的記憶來試圖掩飾鎖上的真正記憶,而且做工稱得上是滴水不漏的周全。以區區人類之身來說做得是挺完善的,真可惜要竊取記憶的意圖不軌之人是我。」
不須眼神意會甚至都不必轉身,若瑛在飛到洛萊頭頂上的下一刻,灌輸進狗尾巴草腦袋,若依那多到傾瀉而出都毫不在意的魔力與空間原有的魔力相衝,使整個空間都能以肉眼可視的清楚環境之惡劣。
原理洛萊能明白,既然如此他就更搞不清楚現狀發生的原因,不懂倚靠大氣魔力的精靈使用魔法會與周圍空間裡魔力相衝的原因。
「我說,精靈們不都是借用大氣中的魔力來施展各式魔法的嗎。那麼周圍的魔力為何會相衝?」
「我們除外的精靈是這樣沒錯,可是誰叫我們是能夠同時使用體內及體外的"特例"呢~」
「好作弊的身體能力,不公平!我的身邊到底為什麼都聚集這些op的人們!」
「少裝了,我還沒有笨到會錯估你的實力。你還想躲在身邊的人後面被保護多久?不承認是不會改變什麼的,總有一天還是得直面,我想你自己最清楚不過了吧。」
「……真不像是若瑛能說出的話,是聽說我的過去油然而生的憐憫嗎?」
「可笑,你不值得我的憐憫,世界上多的是跟你一樣又或是比你更加悲慘的傢伙們。」
不知道當初是誰看走眼,不惜闖入魔女眼皮底下殺了自己都要叫出一諾的。洛萊沒有多嘴將打臉若瑛的話說出口,要是不小心惹這位精靈惱羞去干擾到若依,間接給狗尾巴草逃跑的機會,會有麻煩的只有他自己。
大氣中相互激烈碰撞的魔力漸緩,若瑛見狀解除對洛萊的保護,急忙飛向若依。
「能做為情報的有用資料比想像中要少,大部分都是這個人本身的經歷,能知道的只有……」
比出兩根小小的手指頭,若依把狗尾巴草的完整記憶歸納成兩項情報,簡短的說道﹕「面罩人們與洛萊上次潛入的地方皆是同一組織下的,以及組成面罩人成員大部分是"異界者",兩點。順帶一提這個人即將灰飛煙滅了呢。」
聽到關鍵字灰飛煙滅四字,相比一臉饒有興致的若瑛,洛萊卻是滿臉複雜的沉默著。
彙整上述兩點和魔法少女任務結束後從純那裡聽來的資訊,那位厄里奧·格瓦非法買賣異界者用於實驗人造魔法少女、打造面罩人投入任務執行。無法確定面罩人和人造魔法少女的實驗體兩者間的關聯性,能確切得知的是面罩人與研究機構隸屬同一組織。
而眼前的狗尾巴草不同於先前侵入學院,其他以肉身為軀體的面罩人成員,是潛伏在學院內部並附身於<九具>的臥底。
先不說自己與一諾大概是對方計畫外的變數,膽敢在純管理的地盤下將<丟失的古代遺物>之一的<九具>大喇喇放於學院內走動來內應外合,計畫成功後還不怕身分被揭穿的繼續臥底任務,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
是充當誘餌的棄子。大概不單是記憶,連同其他部分也被對方動過手腳了,若依所說的灰飛煙滅或許就是這麼一回事。這是洛萊代入一諾思維能導出的最佳結論。
難以保證狗尾巴草消失之時成為空殼的<九具>能否依洛萊所願的輕鬆回收。一諾能沒為自己解惑的當下,他必須採取不放跑<九具>將風險壓至極低的行動,得壓制精神體讓狗尾巴草持續束縛九具的操控權才行。
多虧前陣子阿黛琳有拾回<十三枚><八魂>的碎片,他厭惡的"那項能力"才得以重回自己身上。
搶在精神體的聯繫弱到將要招來"他們"之前,洛萊向狗尾巴草踏近一步,然後以精靈雙子聽不清的音量低喃說著。再次睜開眼他"看見"逐漸趨向破碎的精神體,頃刻語速驟變,閉口之際精神體已回歸於<九具>之中。
一次性消耗過多魔力的洛萊隨即癱軟在地,在遇見一諾之後他不曾使用如此耗費魔力的能力。
「真搞不懂你花這麼大力氣救回這個人的用意。看你搞成魔力貧乏的這幅慘樣,真可笑。」
「我認同若瑛的說法。你沒必要白費力氣去救他,我可以肯定這個人毫無利用價值。」
洛萊不否認精靈雙子難得一致的看法,他自己救下狗尾巴草的動機純粹是出自於"保險"。
拿下正處昏迷狀態下狗尾巴草臉上的面罩,洛萊看著圖樣刻劃細緻反觀做工極其普通的面罩,想不通被自己打斷轉移的狗尾巴草要在撤退之前特地戴上面罩暴露自身身分的理由。
本來他以為面罩會是魔力增幅裝置或是有內存轉移魔法的器具,沒想到手放上去不只沒有任何反應,還找不到一點追蹤定位的痕跡。
請問到底有哪個組織不會監控底下成員的所處位置?
一方面是能結合通訊裝置來掌握成員執行任務的各種情況,有突發狀況就可以即時下達指示,包括為保全組織的斷尾;一方面能監視成員有無異常的動向,防止叛變的發生和揪住雙面間諜、臥底的苗頭。
他不認為從他處誤闖進這個世界的異界者,會對買下並奴役他們的人有多大的忠誠心,在不構成信任的上下關係裡厄里奧·格瓦竟然給了他們足夠自由的權限,這叫洛萊如何不去懷疑面罩的功用。
順手把面罩拋入能阻絕所有能力的收納空間中,他趕忙過問精靈雙子的同意便暫且將狗尾巴草放置於兩人住所,就離開此地回到學院趕課去了。
「去聯絡那名人類……阿黛琳·戴斯利吧。」
「走吧~走吧~呵呵,又可以見到一諾了呢!」
丟下狗尾巴草一人獨留在住所,精靈雙子飛入開啟的傳送門裡頭,消失蹤影。
202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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