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啲啲啲啲⋯⋯啲啲啲啲⋯⋯」CASIO鬧鐘的響鬧把我吵醒。
我打開雙眼,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塊我沒見過的天花板,我躺在一張皮梳化上,左手拿著那個Casio鬧鐘,右手拿著一支還沒有打開過的Jim Bean威士忌。
我坐起來,稍為觀察了一下,我發現自己睡醒的地方,是我太太阿玲經常光顧的理髮店,梳化前面的茶几上面凌亂地鋪滿了一堆不同的雜誌。
我該不會是真的回到了昨天吧?我拿起左手上的鬧鐘,上面顯示著我睡著之前調較的時間,亦即是「昨天」的下午。
然後,我在那堆積如山的雜誌堆中,看到了訪問小綠那本雜誌。我站起來,確認阿玲坐在理髮椅上,電髮電到中途,正在閉目小休。
我放下那支Jim Bean威士忌,走到阿玲後面,用她那理髮椅前的鏡子打量自己,我確認自己正穿著昨天的衣服,我捏了一下自己的臉頰,疼痛感也證明這並不是一個夢。
我拿出手機,上面的日期時間和CASIO鬧鐘上的日期時間一致,或者真的如阿玲所言,這個叫做「黑夜不再來」的鬧鐘,有讓人回到過去的能力。
我的手機上沒有 Midori Eventually 這個聯絡人,即是說,除了我的意識,那個Casio鬧鐘,還有那支Jim Bean之外,其他東西還是昨天在理髮店中的東西。
接下來我在聯絡人中輸入了小綠的電話,再打開Whatsapp,「再次」看見小綠自拍的頭像,WhatsApp中我和她「還」沒有任何對話。天呀!我真的回到昨天了,我有機會救回小綠了。
這個「黑夜不再來」真是神奇的東西,只要有這個,無論甚麼事我都可以改正過來了,我可以救回小綠,我可以對阿玲坦白,我可以彌補我犯過的錯。
但如果這東西如此神奇,為甚麼阿玲把它交給我時,要說出「我比任何人都更加希望呢個鬧鐘只係一個普通嘅鬧鐘。」這種傷感的話?我搞不懂,在這一刻我應該先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先救回小綠。
我回到旁邊那張梳化上,我沒有再看那本財經雜誌,我再次打開WhatsApp,看著我和小綠之間那個空白的對話框。要救回小綠的話,這次只要我不約她出來就可以了,只要我不約她到尖沙咀,她就不會遇上那場致命的車禍。
「好耐無見,你近排點?」我在WhatsApp中輸入和上次一樣的開場白。
但小綠這次沒有立刻給我回覆,大概這個時間點她還在工作吧,我只好坐在梳化上呆等,看著那個灰色的剔號,無比焦急地等著。
但這兩個灰剔,一直等到阿玲完成電髮後,都沒有變成藍色的雙剔。然後阿玲就像「昨日」一樣,提出要去吃飯,毫不意外地,我們二人到了和「昨天」一樣的茶餐廳。
我們點了餐,我為了要讓自己的「未來」多一點變化,所以沒有再點燒肉飯,而是點了咖哩牛腩飯,阿玲則是和「昨天」一樣,點了一碗米線。然後阿玲就自顧自的玩電話,我心裡則繼續想著小綠的事情。
突然之間,我電話的畫面被彈出來的Notification佔領了,終於來了,是小綠的回覆!
「無乜特別,你呢?」小綠給了我一模一樣的回覆。
「我?咪一樣,打工仔一個。你就西利啦,我係一本財經雜誌到見到你個專訪。」我一邊輸入,一邊苦笑,因為我實在想不出其他不同的答覆,況且我只要不約她出來就好了,其他都沒關係。
「公關公司話做個專訪,Corp Image會好好多。」小綠回覆。
「女強人!工作狂!」我再次輸入。
「No la。」小綠回覆。
「有無好工介紹比我?」我寫在WhatsApp上,一直在談工事的話,應該沒有要約她出來的理由吧。
「你份工唔好咩?」小綠還在這句後面附了一個攤開雙手的表情符號。
「人工唔夠高算唔算唔好?」我一邊吃下最後一口醮滿咖哩汁的白飯,一邊問。
「咪玩啦,你擺明係高層黎。」小綠再次回覆。
「邊夠你西利,女狂人,工作強。」我打完這世之後,放下電話,抬高頭望向阿玲,她正在一邊看電話,一邊在小口小口地吃著自己身前的米線。
「無聊!」小綠回覆。
我知道是時候收手了,我不可以再約她出來,也不可以再對阿玲說謊,於是我把電話收起來,看著阿玲,她一邊吃米線一邊發出一個會心微笑,大概是在網上看到甚麼有趣的圖片或是笑話吧。
「阿玲,我想問呢,你知唔知咩係『黑夜不再來』?」我問,同時手上拿著這個阿玲在「昨天」給我的CASIO電子鬧鐘。
「咪陳奕迅一首歌囉!仲有果套戲《十二夜》嘅主題曲囉,點呀,明明你自己都幾鐘意套戲。」阿玲回答我,她是真的不知道這個鬧鐘的存在嗎?
「唔係喎,呢個喎!」我左手舉起CASIO電子鬧鐘在阿玲面前掦了掦。
「點呀,無啦啦買個咁老土嘅鬧鐘做乜鬼?你朝朝起身都係用電話做鬧鐘嫁啦?同埋關首歌咩事?」阿玲連續發問三個問題,如果她沒有說謊的話,這三個問題就代表「今天」的她並不知道「黑夜不再來」的事。
或者她現在也心亂如麻,在想為甚麼我拿了她的「黑夜不在來」,雖然看起來也不像是故意隱瞞我,但實際上我沒法知道她究竟在想甚麼。
「唔緊要啦,我地一陣食完諗住去邊?」我問。
「無呀,你有地方想去?」阿玲答。
「無呀,咁返屋企啦。」我答。4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2B7jiJFq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