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希一臉愁容,並帶著疑惑的表情,左顧右盼。接下來又獨自望著地上似乎在思考什麼事情。她持續這種動作大概有六分鐘之久。
此時我終於耐不住性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問道:「我說小希小姐,妳到底在想什麼?幹嘛一個人在這裡發呆,不幫忙一起找車子?」
她轉過頭說:「那時,我叫米果開車的時候,有拿鑰匙發動嗎?」
我搖了搖頭。「好像沒有。」
「那沒有鑰匙,你覺得車子會在哪裡呢?」
「會在哪?」
「笨蛋,當然是在拖吊場啊。」她拍了我的後腦勺。
「可是沒有鑰匙我們怎麼會來這?」我雙手立刻緊貼後腦,免得再被她賞一掌。「而且你怎麼那麼肯定車子就在那?」
她緩慢的轉過頭,對我露出一股不懷好意的笑容。「破恩里同學,水晶球。」她的手緊握,將拳頭塞向我的肚子開始扭轉。「我的念力不只可以發動引擎還可以指引方向。」連帶著咬牙切齒的語氣,她放開了拳頭,我的肚子像是做了一場全身按摩,癱坐在地上,感受腸胃被人工蠕動的奇特後勁。
我忍住那怪異的後勁,吱吱嗚嗚說:「好吧!我想我…不該太多懷疑,所以……到底…是在哪個拖車場?要去哪裡取車?」
小希對我搖了搖頭,一臉看像很有學問根據的偵探。「取車,不是我們的重點。拿劍!才是我們的目的。」好吧!我相信那車主現在肯定非常慌張。
米果邊看道路兩側,走過來說:「問題是我們要怎麼去拖車場?」他的雙眼像是受到車子來往光線的影響,變成了瞇瞇眼。
正當我們在為烈末劍的問題煩惱之際,一台白色轎車加速行駛而來,急剎在我們面前,搖下車窗。「上車吧!」一位戴著眼鏡的陌生男子,染著一頭暗紅色旁分短髮。「快上車吧,烈末人,晚上很危險的。」
我和米果小希彼此互望,投以懷疑的眼神在車窗前猶豫,直到他說了一句話。「我是好人!」我們才暫時卸下心防。
雖然還沒問清楚他人來歷就遲疑的坐上了車。但想了想,畢竟知道烈末城的人不多,能知道應該不太會是壞人。儘管心裡面依舊抱持著一定的警戒狀態不敢鬆懈,但還是鼓起勇氣坐上車,起碼是個進展。
我和小希坐在後座,前座的米果拿著箭矢一臉防備模樣。或許在前座有著一種不安全感,更何況坐在一旁的是連見都沒見過的陌生人。
這時坐在駕駛的男子說話了。「不用緊張,我也是烈末人,在台中這地方待很久了。怎麼樣?你們現在要去哪裡,我可以暫時充當你們的司機。」
「你也是烈末人!所以你也知道伊倫薩伐的事情嗎?」小希驚訝的問,像是遇到老鄉般的激動。
這時男子突然迴轉,我們三個同時往一旁傾倒,米果整張臉貼在車窗上。雖然看不到臉,不過光用想的肯定非常滑稽就是了。
「啊!不好意思,要繫安全帶,繫安全帶。」那位男子尷尬的說著。他把車子停在路旁幫米果繫上。「天啊!同學你肯定沒坐過車。」
男子從後照鏡看了看我們。「我都忘了向你們介紹,我是烈末城的感應者,我叫做朱順。專長是可以嗅到烈末人的味道,歐斯迪亞學院二年級,主修魔法念力。我就是這麼聞到你們的。」
「我打從出生以來都沒聽過有人能這麼神奇。」小希說。
「其實還好,就如妳對一種事物的特定記憶來判斷的味道,只是靈敏了點。」他回向小希:「話說回來,妳剛問我關於伊倫薩伐的那件事情,是失蹤的事情對吧?」
「恩!」小希頻頻點頭。「我是想問說,你知道他的真相嗎?」
「真相,哪種真相?」
「就是領主的生死。」
「生死啊……雖然對於領主的生死我不敢多加保證,但我一直相信著他還活著,只是被黑患城的人監禁住了。因為我深信他們要的不是領主的生命,而是赤楔卷軸。」
「你也相信!」小希的臉上頓時充滿著一抹慶幸的笑容,終於能有被認同的感覺。「你也相信就好。」
「為何妳這麼問?」
「沒有,只是想聽聽看你的想法。」
「哦~~這樣啊。對了!話說你們剛剛一直站在路邊做什麼?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嗎?」
「對!非常緊急。車子被拖吊了。」米果突然像是被正題給拉回了靈魂般,頓時慌張了起來。「現在完全不知道要去哪找。」
「拖吊!不然我帶你們去崇德路拖車場那裡看一下好了,看車子有沒有在那裡?」他看了看我們。「如何?」
「可是我們都還沒成年,去那裡會不會怪怪的啊?」小希心虛的說。
朱順一副懷疑的眼神看了看副駕駛座的米果說:「未…成…年,別跟我開玩笑了,你應該滿了吧?」他不斷試探米果的眼神,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我…我二十歲,有被這裡的人教過,但……沒有駕照。」米果被朱順給嚇壞了,整個人幾乎呈現驚恐、僵直不動的神情。
「哦!所以你們無照駕駛啊,送你們上警察局?」
我立刻上前抓住朱順的手。「天啊!拜託你,不要,是傳送武器放在車子裡,並沒有要去拿車子。」我的眼淚在眼框打轉,萬一上了新聞,我們全都吃不了兜著走。因為我現在腦子裡全都是記者拿麥克風搶破頭的畫面。
記者:「難道你們都不知道無照駕駛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嗎?小朋友,這樣開車很危險耶!你們不怕還年輕時就留有罪名嗎?這有法律責任的,你們知道嗎?知道嗎?」萬一被親戚看到會有多丟臉啊。
「這才是真相嘛!早告訴我就沒事了。」朱順似乎對於謊話了解的很透徹,又或許是用念力知道我們的想法。此時他扳開我的手說:「好啦好啦!跟你們開玩笑的,帶你們去找就是了,別那麼緊張嘛。」我很想說,他的話會讓誰不緊張都難。此時他踩下油門,朝著崇德路的方向開去。原本被嚇到瘋掉的我也暫時鬆了一口氣。
經過了洲際棒球場右轉,直直的往下開去,不到幾分鐘,我們找到了一處被青色鐵皮以及部分水泥石磚給包圍的地方。看似停車場,裡頭停放著五顏六色各廠牌的汽車,這其實都是被拖吊的違規車輛。好多!
我們下了車,有兩隻黑狗在門口不斷徘徊,是拖吊場養的狗。而外頭全用青色的鐵皮圍住,門內還有個管理員在抽煙,想闖進去根本是危機重重。
朱順把車子停在路邊後,下車走了過來,「這樣看行不通,交給我。」他怡然自得的走向管理員。
黑狗看到了朱順,立刻圍上,跟隨在他後頭像是在戒備。
他主動向管理員打招呼:「嘿!管理員,抽煙啊。」他頓了一下。「痾……那個,我要來領我的車,不知道現在時間是不是可以繳錢?」朱順語氣聽似輕鬆,但他不時瞄向兩旁正在仰望著他的狗,僵硬的笑容中帶些緊張。
管理員冷漠的點了點頭,吐了一口煙將煙蒂用鞋子熄掉,眼神似乎不太友善。「是哪一台?」他轉過頭掃向滿是違規的車輛。
此時朱順像是施展分身術,經由管理室上的白燈照下,空氣中開始浮現身體構造,漸漸顯影。
正當管理員極度不耐煩的掃向車子,三度向朱順問話。「到底是……」管理員轉過頭,只見他睜大雙眼,眼花撩亂加上過度恐懼,整個人昏倒在地。狗狗則是安靜的退到一旁,一聲不吠。我看不只狗被嚇傻,連我們都看傻了眼。
「別在意,這是幻術,不造成傷害威脅。昏倒而已!」朱順站在前頭笑笑的說道。
我們將管理員帶進管理室裡頭的床上休息,關掉了裡頭的監視器,立刻在車場上尋找昨天那台白色車子。不過有些車子顏色跟款式近乎相同,所以我們只能不斷搜索窗戶內,確認烈末劍是否存在。
一群人分散在四處尋找。
果不其然,搜索不到幾分鐘,就在米果他們那裡傳出了好消息。「快!找到了,找到烈末劍了,鎖在裡面。」米果激動的吶喊著。
我們跑向那台車,車子裡果真有一把劍。小希再次確認無誤後,她拿出短劍敲打著車窗,連同著我們合力幫忙。
經過大家團結的敲打,車窗終於碎散成一片,灑落在車內座椅上。「阿哈!這下沒問題了。」小希打開車門,小心翼翼的爬進車裡。
不過就在小希拿著烈末劍正準備從車裡退出來時,朱順臉色突然變得異常沉重,而且一直盯著車內。
我望向他正在看的地方,朱順說:「你們也都看到了吧?」
除了小希,我們不約而同發出了。「恩!」
只見玻璃反射出一條紅色的細微光線,環繞在我們四周。大家似乎都感覺到這不對勁的氣氛,因為我們都看到了。
「這肯定是黑患城的怪物,竟然可以搞出這種花樣,快蹲下!」米果幽默的說著,但臉上卻不見一絲開玩笑的臉孔。
我們蹲了下來,紅外線照射到玻璃立刻發出如飛碟般的層次聲,好幾台的車窗連同現場的燈瞬間被炸碎。
我們逃出車陣,狂奔到管理室的後頭躲了起來。
玻璃炸開代表這種威力車子有可能會爆炸,所以危險性不容小覷。
我轉過頭看了一眼,有幾隻人形鬼頭的妖怪,身穿銀盔甲,雙眼近乎是我們常看到恐怖片裡,那雙深綠且猙獰的眼珠,飄浮在半空中。他們後頭還背了個大風扇高速旋轉著,像是竹蜻蜓般維持飛行。
「這果然就是在資料上看到的紅外機械妖。」我看著米果,米果向我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我們在管理室後頭,可以聽見像是直昇機的噠噠聲,不斷在空曠的停車場上持續作響。還有紅外線正四處掃射著,找尋目標。而他們很明顯的,目標就是我們。
「接下來該怎麼辦?」我問。
「沒怎麼辦,有膽子,衝了?」朱順說。
「你說衝就衝嗎?我們身上的武器對他們來說就像是螞蟻一樣弱小,你覺得能怎麼辦?」此時米果在慌張之中突然望見小希手中的水晶球,那倉促的呼吸頓時停了下來,對小希說:「小希,你不是可以用念力操控東西嗎?」
小希點了點頭說:「對啊!怎麼了?」她的臉上不停冒出冷汗,兩顆眼球睜的很大。
「要不然你先試試旁邊那台壞掉的電視機,砸看看他們。」米果說。
朱順在一旁說道:「砸看看,你們是不要命了嗎?」
「起碼在這等死……的好。」米果回道。
「恩!我認同米果。」小希點頭回說:「我試試看。」
此時小希拿起水晶球。她有點吃力的施展念力操控著電視機,電視低空飄浮在我們面前。就在這時,一道藍光牽引著電視機緩緩的飄到機械妖的視線內,小希跑到鐵皮屋邊緣用一隻眼睛觀察他們。她拋高水晶球接住,電視機瞄準了機械妖,水晶球往前一揮,立刻朝著機械妖砸了過去。
砰!的一聲,誰都沒看到,但光聽聲音就覺得事情還進行的蠻順利的。
「怎麼了?有成功嗎?」米果問。
小希眼神中帶著失望轉過頭嘆道:「唉~電視機被炸掉了。」她抽起短劍,短劍隨著水晶球在空中飄浮著。「看來唯一一個辦法就是……」
此時我往天空看去,「糟糕……」他們在上空俯視著我們,似乎在等待著我們發現,像是結束了躲貓貓的遊戲,發出紅色光線。看來現在唯一一個辦法就只能逃跑。
紅外線掃瞄著我們,臉上還不時附帶著可怕的詭譎笑容。
「老天,大家快逃!」
我們立刻躲開紅外線,一道被既定的爆炸連鎖掃過管理室的鐵皮跟圍牆之間。瞬間圍牆跟部分的鐵皮爆裂開來,被炸出一個口。
我們逃離管理室後頭,在車陣裡躲竄。一群機械妖不斷從如槍口般的指間射出紅外線,發出電力耗弱般的漸層聲。地面的水泥地和排列的車子接連爆炸,碎石波擊到我們身上,滿是塵土。
此時我們只有逃跑的餘地,因為後頭的車子幾乎都被炸成一團團的大火。為了保住性命,我們穿梭在車陣之中,得冒著後頭車子會爆炸的可能奮力奔向前,逃躲攻擊。
我們跑到了停車場的盡頭往回頭看,小希已經用盡了力氣,氣喘吁吁,手中的水晶球也似乎因體力耗盡而漸漸削弱那綻藍色的光芒。
小希帶著疲憊的身軀面向前頭的怪物。她閉上眼高舉水晶球,像是在施行咒語般喃喃唸道:「蒂漥隆,沙普諾斯蒂亞。」此刻的水晶球瞬間散發出比平常還要深藍的光,佈滿球體。後頭一陣巨大鐵物碰撞聲響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往上看去,一堆廢鐵快速朝著機械妖高速飛去。機械妖當場被一堆回收物給壓了下去,東西散落滿地。背上的螺旋槳卡滿了雜物,與風扇抵觸激起陣陣火花。他們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還不時發出陣陣聲響。
我看向管理室內,管理員醒了。他走出房子外,一臉茫然望著四周滿是火染的違規車輛,嘴裡不停顫抖、喃喃自語,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盯著地上那幾隻機械妖發出喀喀喀的聲響、緩慢的站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條紅外線從管理室後方掃向前面,與管理員擦身而過。整間管理室瞬間崩毀,裡頭的東西全部都被倒塌的鐵皮給壓垮。水泥地像是被埋藏爆彈般,呈一直線啵啵啵的爆裂開來。管理員被嚇到逃出拖吊場,不見蹤影。
「太過份了。」米果和朱順站了起來,不顧危險的朝著機械妖衝去。
「米果!」此時小希想奮不顧身,但卻因為剛才法力的關係而癱軟在車後。
我拿起項鍊對著它默許:「守護我直到最後。」
此時一道輕幽的聲音在我耳邊回響:「沒問題,主人。」項鍊發出了一道光芒,我的身體減少重力,感覺到非常輕盈。藍色的光開始包覆著我的身軀,手上的短劍也沒之前那麼的笨重。
「不摧毀你們我不叫破恩里。」我拿著短劍向前衝去。機械妖拔掉後頭早已卡滿垃圾、損壞的螺旋槳朝我丟來。好險我即時蹲下,躲過死劫。
房子後頭那隻正在飛行的大機械妖降落到前方地面,螺旋槳自動分裂成兩半。他的手臂往後一縮,螺旋槳立刻組裝在他的手臂上變成兩支重型雷射槍。紅光從槍口慢慢形成,同時射出好幾條紅外線。
我們立刻避開。後頭的汽車開始爆炸,威力猶如在地上放了好幾十顆炸彈,轟聲作響,玻璃全都震碎燒毀。
米果拿起二百五朝著大機械妖的手砍了下去。鏗的一聲,劍身彈了開來。
此時大機械妖對準米果的頭部射出紅外線,米果將身子彎低朝著他衝撞過去,跌倒在地。紅外線因撞擊射偏到地面上炸起了許多碎石。
此時小希用念力將短劍投向大機械妖,朝他身上刺去。朱順伸出左手,憑空對著兩台正著火的車子握住拳頭。車子懸浮了起來,瞬間被一股外力擠壓成一團,變成一顆非常大的火球,朝著那群機械妖砸了過去。機械妖當場連同屋子被撞毀在一起,燃燒粉碎。
大機械妖面向小希看似聚集能量般朝她伸出手。這時小希躲在車子後,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引力給吸過去,整個人倒飛了起來。她抓住車子的末端,左手拿著烈末劍,而那隻頭上被劃滿傷痕的大機械妖,眼神猙獰的看著烈末劍不斷呼氣。
烈末劍抗拒越來越大,小希承受不了那股拉扯的壓力,不得已將烈末劍給放開。劍飛到了大機械妖的手上,露出一臉得逞的笑意。
米果爬了起來,拉出弓箭朝著大機械妖的臉射去。大機械妖揮開箭矢,手握著烈末劍跑向他揮去。米果蹲低閃過,朱順朝大機械妖砸了台電視機。但他依舊不為所動的上前攻擊米果。米果撿起二百五與烈末劍鏘聲比鬥,感覺劍身快斷了。
衝上前,身體變得比之前還輕盈。我拿出一顆光火,跳上他的肩膀試圖將光火塞入他的嘴裡。他用利齒抵擋住,將我給甩到地上。
趁著大機械妖將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此時米果拿著二百五朝著他的脖子砍了過去。脖子的肌肉夾住劍身,大機械妖笑笑的折斷它。
大機械妖反趁一擊,正準備將烈末劍朝著米果的肚子刺進時,我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跳上他的背後奮力扣住,拿出短劍朝著心臟刺進去。
我聽見鏗鏗鏗挫!的聲音。鐵盔甲激起了微微的火花,短劍快速敲打,穿過了大機械妖的身體。他彎曲著背,放開了烈末劍,綠色的汁液從銀盔甲裡流出,倒了下去。隨著他身體的傾斜摔到了地上。
短劍兩段式縮回了劍身,米果則是拿著箭矢傻在原地。
小希趴在其中一台車頂上,極為難過,神情無助般的望著我們。
經過一番千辛萬苦拿回了烈末劍,小希的短劍也被硬物敲頓了。隨後米果將她抱入車上,小希難掩著疲累狼狽的眼神漸漸入睡。
紅色的火焰依舊燃燒著,這種場面讓人起雞皮疙瘩。此時警車和救護車一一停在外頭。藍紅色交雜的光線投射在另外一處的鐵皮牆外,看這種情況,我們不快點溜走吃虧的是我們。
我們上了車,通往後路逃離,回到了中清交流道底下。
「就拜託你了,米果。」小希還在熟睡,我把烈末劍遞給米果,拜託他把烈末劍交還給海琳。當然,朱順向正在睡覺的小希借用了水晶球,才能幫助米果順利返回烈末城。我倒是沒辦法,因為我沒上過念力學,所以水晶球在怎麼用都是在原地打轉。但不是呼一口氣就行了嗎?竟然行不通!
現在十一點半,朱順載著我們回到了水楠,我把小希給搖醒。「小希,醒來吧。回到妳家了,要睡回家再去睡好嗎?」
只見小希左看右看,「米果人勒?」又往座位四處收尋。「烈末劍呢?」她緊張不減的看著我們。朱順噗哧的笑了一聲說:「不用擔心,他平安回到了烈末城了。那個男生帶著傳送武器拿回去給它的主人了。」
小希鬆了一口氣,恢復了以往的精神。「呼!真謝謝你。朱順哥哥,你人真不錯。我都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小希,也是學念力學的;他叫破恩里,是我同學;剛剛那位男生叫做米果,是我在烈末城的夥伴。以後就請多指教嘍!」
「我也是。」朱順回道。
她看向前座的時鐘。「啊!我們要先下車了,不早點回去會被罵,明天還要上課呢。」
「好,再見。」朱順搖下車窗向我們道別後,便開著車子徜徉而去。
到了小希家門口,望進那昏暗的窗內,隱約看到小希的保母還坐在椅子上看電視。
我們打開門,保母看著我們驚訝嘆道:「你們怎麼弄成這付德性啊?全身都髒兮兮的。破恩里,你怎麼還不回家?」
「保母,空出間房間給破恩里住。」小希說。
「他家不是才在幾條街不遠而已嗎?幹嘛來這裡過夜?」保母疑惑問道。
「不好意思,阿姨,很多事情說來話長…」我吱吱嗚嗚的想對她解釋清楚,但可能是我不擅於解釋,以致於阿姨還是有點聽不懂。
小希立刻把她的保母給帶到一旁,不知道說了什麼,而保母則是不斷用著憐憫而訝異的眼神盯著我看。
阿姨表情非常難過的走向我。「真不好意思,破恩里,剛剛那樣懷疑你實在很抱歉,我立刻去幫你空出房間。」她嘆了一口氣後,匆忙跑到走廊盡頭的房間。而我大概也猜想到了小希跟阿姨說了什麼事情,才讓阿姨有如此訝異的表現。
因為爸爸平時跟小希的家人都很熟,也時常關照,以致於我常受到這位阿姨的照顧。其實當時聽到小希跟阿姨沒有任何血緣的關係,我很驚訝。因為她們的個性實在太像了,也許是生活在一個相同的空間裡吧?又或許是個巧合。原以為這只是單純的母女關係,想不到她們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直到我遇見海琳,這個秘密才觸發開來。
小希拉著我走到餐桌上坐著。「你坐著,我們煮水餃來吃。」她從冷凍庫拿出一包韭菜水餃打開,將熱水滾後,放入了水餃。
「小希,原來妳會煮東西啊?」
「這還用說,保母教的,也是必備的烹飪技巧。不會煮義大利麵,也要會煮水餃,這句是我姊跟我說的。」她又看了我一眼:「我亂掰的。」
過了大約快十分鐘,她拿起杓子撈起香噴噴的水餃,我的肚子整個快餓翻了。淋上黑醋與醬油,香氣撲鼻,讓我恨不得拿起筷子現在就把它吃光光。
「對不起,光是被紅外機械妖這樣一搞,都快餓死了。」我一邊吃著水餃,一邊用含糊的聲音帶過,因為太餓了。
小希眼神略帶疑惑的看著我。「紅外機械妖,我在資料上看,他們並不是會主動來到這裡的怪物,除了鬼滅,其他幾乎沒有一個是主動出沒的。」
「妳的意思是?」
「我在猜想會不會是他們想做進一步的行動,從黑患城的傳送口派出神秘的製造兵力。這世界除了鬼滅得小心防範以外,都不應該有其他怪物才對。以前黑患城的人積極想佔領烈末城的態度可想而知,但是近幾年除了鬼滅在這世界攻擊烈末人以及潔姍的事情以外,幾乎就只剩那些宣導者利用黑患城之名傳授理念。」小希神情不安的說著,筷子一直插著水餃皮,不曉得她到底要吃還是不吃。「但從今天發生的事情讓我覺得,他們似乎要採取更近一步的殺戮,釋放出更恐怖的怪物來攻擊我們烈末人。」
我看了小希一會,她的眼神充斥著恐懼與不安。「妳別想太多啦!吃水餃吧。趕快吃一吃,明天還要上課不是嗎?」我根本不知道她想這麼多做什麼,況且現在的我不太想再次回憶那些話題和情景。「現在想那麼多,也解決不了事情。」我說:「對了小希,明天陪我回去拿書包好嗎?」
她一臉困惑的點了點頭,好像我很不了解她現在心情似的。「好。」
這時阿姨走進廚房,坐在我們對面,向我們問道:「你們怎麼全身都搞的髒兮兮的,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阿姨不斷看著我們,像是在警局質問的表情,十分嚴肅凝重。
小希和我對看了一會,不曉得是否因心虛作祟,嘆了口氣後坦然的向她大致敘道:「安德保母,其實是為了幫姊姊尋找遺失的烈末劍。說實話也是我們的疏忽,然後就被那些東西發現了。大概是這樣。」
阿姨語氣帶著些微激動說著:「鬼滅!怎麼會被他們發現?」
「不是鬼滅,是黑患城的怪物,紅外機械妖。」我說。
「為什麼你們會被攻擊?」她接著說:「那怪物我怎麼連聽都沒聽過?」
「不就因為烈末人的關係,在拖吊場被意外攻擊,整個拖吊場著火而已,我們都沒什麼大礙。」我對著阿姨尷尬的笑了笑,可是她聽完似乎笑不太出來,整個人僵直著一號表情。「拖吊場著火!還而已?你們是怎麼搞的,把事情鬧那麼大。」她走到客廳,整張臉就是我們把事情給搞砸的氣憤模樣。不過事情的確是我們搞砸的。
小希淡定的看著我,似乎在對我說少惹她為妙。「趕快把水餃吃完,準備洗澡睡覺。」她把盤子丟到洗碗槽後,一個人獨自走進黑暗的長廊,完全不敢跟保母多說半句話。而且,現在的我也很自責剛剛心直口快說了太多不該說的事實,小希應該在生我的氣吧?
我把水餃吃完後,走到客廳,阿姨神情有點氣憤的冷坐著。此刻我突然怯步,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那個……阿姨,房間在哪裡?」我尷尬的問了一下,只見阿姨轉過頭情緒異常冷靜的對著我說:「在右手邊第三間。」
「好,謝謝阿姨。」
「等等!」阿姨此時叫住了我,我愣了一下,心想該不會又要被訓一頓了吧?
我轉過頭,只見她嚴肅的向我招手,拉了一張椅子在她旁邊。「過來坐坐吧!」原以為又要被罵的我,看到阿姨的表情從嚴肅轉變成擔憂,頓時冷靜了下來,我隨著她表情的軟化跟著卸下心防。
「破恩里,剛剛我都聽小希說了。我以烈末人的身分向你道歉。對不起!」
「阿姨別這樣!」她的舉動令我深感驚訝,且承受不起。
阿姨繼續說著:「原以為可以跟你們世界的人好好相處,想不到卻把你們給捲入了多年來兩個世界的紛爭之中,實在很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爸爸他竟然會被抓去。」
「阿姨,妳其實不用這樣,這件事情不是你們的錯,是我的錯。」我說:「如果當時我沒有接受安特的那條項鍊,事情也不會演變到這種地步。是我當時還太小,過於好奇,才會有這種後果。不過遇到了事情,不能放棄,是我爸爸教我的,所以我絕對不會放棄。」
阿姨欣慰的點了點頭後,突然又變得很遲疑,對我說:「安特……安特不是死了嗎?為什麼你還看的到他?」阿姨像是看到鬼似的看著我。沒有錯,我是看到了鬼。
「他的靈魂,被封印在公園裡,身體在公園被鬼滅撕裂。」我心情依舊沉悶的說著:「六歲那年,我在公園無故解除了安特的封印。之後他在我夢裡交代我許多事,但我始終將那場夢視於一般。直到上禮拜,我因那似真似假的記憶起了懷疑,意外的發現他傳遞給我的光火。從那天起,就是一連串沒完沒了的打鬥、追逐、意外,一一出現,弄得連家人都失去。其實一切都是我的錯,我該擔起這些責任。」
阿姨一臉不敢置信但又是一番同情的眼神看向我。「你別自責了。你沒有錯的,破恩里。你是個勇敢的人,你遭遇到這種事,阿姨我深感不捨。雖然這種事情我想誰也都不希望遇到,但在我眼中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勇者。有時候真的得好好思考一下現在的處境和能力。」她站了起來,嘆了口氣,故意不把頭轉向我這。但感覺她像是在勸我別那麼做。「快去睡吧。不是明天還要上課嗎?」
與她這番對談,使得我心情更加沉重。即使我有好多事情想說,但心裡有一種矛盾的懶散卻洗腦著我叫我閉嘴。「恩,阿姨晚安。」就在我正起身往房間走去時,阿姨叫住了我:「破恩里,雖然我很支持你,但你確定要冒這麼大的生命危險去對抗嗎?」我看見她雙眼通紅,微微的用手遮住。但我知道阿姨一再的忍住,就是不想讓我看到她哭泣的樣子。「畢竟我也是眼看著你長大的,我也很擔心你。就怕你有個萬一。」
我點了點頭。「恩!這的確是要冒著生命危險。但我必需救我爸爸,還有領主薩伐。因為這是安特託負給我的責任。而爸爸帶給我的是僅存的希望,我不想就這樣流失親情,他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不知道從哪來的那麼多話。明明連事情都還沒做,卻有十足的把握去幻想好的結果,我真是瘋了。
阿姨點了點頭,吐了口氣,聽起來像是在試圖安撫自己情緒。「恩,那你要小心點。」她說:「對了,恩里。換洗衣物,阿姨都幫你放在床上了。」還帶著些微鼻音。
「好,謝謝阿姨。」
回到房間,我拿著換洗衣物走到廁所。
站在洗臉槽前,抹去鏡子前的霧氣,望向那另一個自己,顯得狼狽。
頭髮雜亂,整身幾乎都佈滿了塵土。我不了解自己現在在做什麼?像是墮落到了另一個世界,成為另一個世界的人。一直感受著,自己再也不屬於這世界、空間。反而,看著這不再像是以前的自己,不禁落下了淚。
我拉起熱水,放滿整個浴缸,立刻浸到水裡頭,將淚水與洗澡水融為一體,也好讓我的心情能再水裡頭回復一些不適應。
洗完澡後,我回到阿姨特地為我準備的昏暗房間。往裡頭一看,對面的櫃子上有一台電視,右手邊是擺放衣服的櫥子,則左邊是一張床,棉被是好幾隻小豬的圖案。比起家裡的房間,這房間整理的乾淨又漂亮。但感覺起來,卻比不起自己家還要溫暖。
關掉了燈,我帶著疲憊的身軀入睡。這一整天的疲累幾乎都用在戰鬥與爬繩子上,感覺這假日一點也不值得開心。
一大早,精神非常的充足的醒來,未感任何睏意。但是睜開的第一眼看到的並不是自己家,心情難免失落、回到了現實。
我轉過身看了看旁邊的鬧鐘,時針才指到五點半。我爬起床,借換了一套櫃子裡頭的輕便服,準備回家拿衣物跟書包。
打開了門,一位平頭男子從房門前經過往客廳走去。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出現給嚇了一跳。
我關上房門,靜靜的走到客廳。那位男子拿著一杯咖啡正坐在老人椅上看電視。他瞄了我一眼,嘴角對著我微微的上揚。「破恩里,你醒了啊。」
「你是?」我腦子滿是問號的看著他,不斷徘徊著他是誰的想法。只見他喝了一口咖啡,把嘴角的咖啡汁給舔入口中。「光直叔叔啊!跟你爸爸常去釣魚的那個,以前還會買飲料給你喝的那位。」
我突然想起來了。在我七、八歲的時候,有位叔叔常常帶飲料來我們家,還會邀爸爸一起去釣魚,把我托付給安德阿姨照顧。害我差點記不起來,現在我整個人恍然大悟:「光直叔叔!我還想說是哪個陌生人跑進小希家。你剪個頭髮,我差點就認不出來,你太久沒送飲料到我家了。」我笑笑的說:「所以,光直叔叔。你……也是小希的假爸爸嘍?」
「是啊!我想小希都跟你說了。小希跟她姊姊都是孤兒,同時海琳也是戈單教授的學生,教授才收她們為乾孫女。之後因為店裡的事情忙不過來才聘僱了我跟安德。」光直叔叔沉重的看著我:「恩里啊,很抱歉,事情都聽說了,希望還有機會能找你爸爸去釣魚。」
「我一定會讓我爸爸再跟你去釣魚的。光直叔叔,那我先回家拿書包跟衣服了,之後就要請你們多多照顧了。」我向光直叔叔敬了個禮,感謝他之前對我的照顧。
離開了小希家,我走在街道上,看著冷清的景象,彷彿過去的片段突然湧上心頭,儘管是那些微的幸福記憶,都讓人感慨萬分。
我記得以前爸爸常帶我走這條道路去幼稚園;記得跟幾個三年級朋友一起在這騎腳踏車,準備去公園附近閒晃;記得以前我忘記帶雨傘,在這條路上仰望著天上那片漆黑到不行的天空,爸爸下樓撐著雨傘向我跑了過來。我更記得,一切的一切,美夢全都在這條路上被鬼滅給破壞了。
「該死。」我泛著讓我感到又酸又痛的眼淚在眼框打轉,憎恨的走完這條路。
回到了大樓外,警衛在外頭勤奮的掃地。我戴上帽子,不讓警衛認出是我。
順利溜進了大廳,跑上樓梯。不過每一層都要很小心,因為周圍有監視器,害怕警衛認出我,會上前詢問。
到了九樓,門依舊沒鎖。我該說這是住高樓的好處嗎?好像不怕別人偷,整個家就像是擺著歡迎光臨的招牌,歡迎大家來光顧。
我跑進房間收拾了我的衣物跟課本,臨走前還不忘拿走桌上的鑰匙跟上次慶生沒吃完的幾根棒棒糖。這次沒忘了要鎖門,所以這戶不再歡迎光臨,就算是銷售的也一樣,非請勿進。
我踩著緊湊的步伐經過大廳,警衛此時已經掃完地在管理室辦公。
「小弟弟等一下。」他用可疑的眼神看著我,從管理室走出來,不斷在我四周盯著我來回走繞。我拉低帽簷,不敢讓他看到我的臉,「警衛,有事情嗎?我要上課了。」我拉高聲音,讓自己的聲音盡量模糊他的思考焦點。
「恩,沒事!」他搖了搖頭,走回管理室。
我快步走到門外,終於鬆了一口氣。那位管理員很熟識我,所以我的聲音他也認得出來。但我可不想被質問什麼事情,到時候整件事情被揭穿,真的有得受了。
爸爸在醫院失蹤一定會有人通報,我想警衛現在應該也知道了失蹤的事情。不過目前都是我的猜測,還不知道是否跟我所想的一樣。
回到小希家,我提著大包小包,嘴裡含著一根有點融化黏牙的棒棒糖。
此時已經六點了,安德阿姨在廚房準備早餐,她聽到我關門的聲音立刻回頭:「恩里啊,你去哪裡?」
「我剛剛去拿衣物過來,還有課本。」
「快點去放東西,等等早餐就要好了喔。」
「好。」
我打開房間門,立刻把重物給做一次丟到床上。也許昨天小希說的是對的,要找她一起來幫忙。但是看她昨晚這樣,還是會怕她還在生氣,就沒叫她了。
「天啊!短袖制服好臭喔!」我嗚著鼻子看著前幾天沒洗的衣服,整個就是無敵的臭,穿到學校去應該會有許多人陣亡。「算了,穿長袖的好了。現在天氣也不冷不熱,長袖剛剛好。」
盥洗一番好制服後,走到廚房,小希他們早已在桌上用餐。
「咦!你已經去拿了喔?」小希看起來像是沒發生過什麼事情,向我問道。
「恩。」我拿起吐司跟牛奶,還有我最愛的培根蛋開始狼吞虎嚥。因為不再快一點,六點半公車就要趕不上了。
吃完早餐,所以我和小希一如往常跑到公車站牌等車。
不久後公車來了,我們上車找座位坐了下來。不過今天陳孝語好像沒有搭這班公車的樣子,因為怎麼晃都看不到他的身影。
到了學校後,我和小希分開到各自的班級。看了看陳孝語的座位,果真他今天比較早來。一早就在唸書,應該也是臨時抱佛腳吧?想想等等第二節要考的解釋,我全都沒背,所以我現在要效法他,準備找隻佛腳來抱。
「破恩里,你都沒背吼?」他一臉不懷好意的轉過頭看著我,那張臉真的有夠欠扁。最後只瞪了他一眼,便自己翻開國文解釋開始背。畢竟人說智者不語,我可能就是那個智者。一個想打卻不敢打人,很理智的智者。
ns 15.158.61.55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