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短篇連載挑戰》最終回：結尾篇 - 二十年前的夏天

二十年前的夏天

Aug 28,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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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ins Read 1,999 Words

佛羅亞是怎麼走出長老那棟宅第的？

他不記得。意識在跳動，視線很模糊。

有可能是他哪裡失策了，所以長老在懷疑他，佛羅亞這樣想著，或許他們並沒有發現伊森。

但他知道那都是謊言，他記得他愛著伊森、然而他記得伊森會死去。

最後佛羅亞依然隱密的跑向了森林。

那條路是通往什麼地方？他想起來了，為什麼他再次踏上的時候會如此心痛。是伊森，伊森，伊森。

他不記得他們過往的記憶，一點都不記得，但他愛著伊森，或許那已經不是愛，是一種該死的融合，像他的火焰，把他們燒鑄成同一把刀刃，再也分不開。

那棟房子。

佛羅亞遠遠的看見了火光，火舌肆意吞舔那棟隱沒在森林裡的小房子，是熟悉的氣息。那是二十年前的他的火焰。

他放慢了腳步，好像那樣做就可以慢一點面對現實。

屋子整棟被火焰吞噬，卻詭異的沒有半點損傷，興許是因為那是他的力量，而他不願意損傷它的一分一毫。

周圍圍繞著一大群火妖精族的戰士，他們嘗試著要撲滅屋子周圍的火焰，但火光凶狠的持續擴張，不讓他們靠近半步。3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wWCZ5zkVd

他們身後一個白衣的人影帶著血汙倒在地上，是伊森。3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bwc33P8Ud

「伊森，伊森。」佛羅亞一把把他抱了起來，「我帶你走，哪裡還有你的其他住所－－」

「佛羅亞．．．還在裡面。」伊森的聲音慢慢地艱難的吐出，「佛羅亞．．．」

「他還在裡面？」佛羅亞說，「伊森，他死不了的，現在先告訴我要怎麼救你－－」

「歷史．．．這是歷史必然的．．．結果。」伊森還想要笑，嘴角帶血跡，弧度很苦澀，「或許是燒死，或許是失血過多，佛羅亞．．．沒人救得了我，多少次的時空穿梭都一樣－－」

「伊森。伊森。伊森－－」

伊森闔上眼，嘴角彎著，緊抓著佛羅亞的手指鬆開落下。

「－－！」

佛羅亞張嘴吼了伊森的名字，卻發不出聲音。

他聽到火焰的聲音，火焰在血液裡流動，循環流竄。

周圍轟地一聲炸開了，白熾的光矇蔽了視線。

視力恢復時，周圍已經沒有那些菁英戰士，沒有屋子，也沒有樹林。

熊熊燃燒的火場裡，只有另一個他，二十年前的佛羅亞，眼裡流下了血液，而那不是他的爆炸所造成的。

那個他跑了過來，跪在伊森的屍體旁，嘶吼著伊森的名字，最後不成語法的訴說著所有能說的話。

「伊森，你讓我守住房子裡的秘密－－我沒讓他們發現，伊森，伊森，我們已經快成功了，伊森，這是你的歷史，伊森，伊森－－」

佛羅亞把伊森的屍體交到二十年前自己的手裡。

「長老現在在哪裡？他不在部族裡，是不是？伊森知道，他要你守住，是不是？」

他的聲音很冷靜，在那場爆發的大火裡冷靜得恐怖。

二十年前的自己搖著頭，緊緊擁著伊森的屍體。

「他不要你說，但他要你知道，因為他已經明白，那幾個一夜之間被焚盡的城邦，是我。那是長老在的地方，是不是？宅邸裡的是替身，他一直都知道，但他不願意我為了復仇毀掉一整個城邦，是不是？」佛羅亞的聲音更冷，「他甚至告訴你他今日會死去，並用什麼歷史必然結果的話說服你了，是不是？你今天回來，是為了和他見最後一面，否則根本沒可能剛好在這裡，是不是？」

「不要再說了－－」

「我不在乎伊森怎麼想。」佛羅亞冰冷的聲音毫無生氣，彷彿那陣火已經燒光了他的人性，他所有柔軟的東西，「我忘記了你們的雄心壯志，我忘記了你們的邏輯和理由。我只記得我不能沒有伊森。」

他張開手指，地上出現巨大的陣法，法陣燃燒。

當周遭景物再度變得清楚，他踏出法陣。

他是火妖精，總是燥熱，但現在卻如被抽乾了一樣，只感到冷。很冷，很冷，很冷。沒有伊森的世界。很冷。

但同時又有火焰在燒，很劇烈，太劇烈。

他走在街道上，全身的火焰不受控制的噴了出去。

茅草屋頂一片接著一片，迅速的向妖精們管理人類的領事館湧去。

火焰統一的跳動著，跟著佛羅亞暴漲的悲傷憤怒，嘶吼著伊森伊森伊森。

他的眼前越來越模糊，是眼淚或是被燒燙了的空氣，他不在乎了。

接著他終於看不見了任何東西，只能盲目地跑向領事館，火焰一路焚燒焚燒焚燒，燒毀一切。

（可別那樣做，別忘了我有多愛這個世界）

『可是伊森，』佛羅亞想，模模糊糊的，『我不愛這個沒有你的世界。』

他怒吼了一聲，一陣白光，領事館化為灰燼。他感受得到他的火焰吞噬了什麼，他燒得太燙太快，他要報仇的長老就這麼一瞬間化回灰燼。太便宜他了。3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XO1YFt0fh

佛羅亞再也沒有體力，癱倒在地。

他把那把火燒光了。那把為了伊森瘋狂悲憤的火燒光了。他真正的被掏空了。什麼也不剩。他想到了二十年後。文獻裡的紀載，這是一個開啟了人類叛亂的焚城之夜，一個對他而言既是現在又是過去的最後的夜晚，或許他間接完成的伊森幫助人類顛覆妖精政權的夢想。

好像有了點那麼勉強的意義。最後的夏天。

他笑了。

二十年前的佛羅亞埋葬了伊森。

他還記得幾天前的晚上，伊森抱著他，第一次也最後一次的告訴了他未來。

伊森會死去。來自未來的他會在狂怒下找到長老真身－－是的，那便是藏在屋子裡的秘密，伊森所追蹤出的所有的長老真身所在地的地點－－並把一切都焚毀。接著他們已經培養好的軍隊躁動不安，無法控制的趁勢叛亂，最終成功推翻政權。

伊森想阻止那樣的未來。

他不希望佛羅亞屠城，儘管這樣叛亂計畫能實現。自己的死亡是確定的，伊森說，無法阻止，只能盡量避免未來的佛羅亞的焚城及焚城所導致的死亡。

二十年前的佛羅亞最後沉默的點了點頭。

他用鏟子鏟好最後一堆土。眼淚滴在上面，他卻沒發現，不如說他幾乎沒了知覺。

伊森。

他深深的呼吸了幾次，再次偷偷進入了時間逆流，回到了未來佛羅亞到達的那天晚上，找到了伊森。

一看到白衣的身影，他不由自主的哭泣，伊森看著他。

「對不起。」伊森說。

他們談了很久，最後伊森強制把他送回了他的時空，因為他的生命力在短時間內的大量消耗已經不足以讓他安全的待在不屬於他的時空裡。但他早已不想活了。

最後他想起了未來的他。活下去，他會被奪走記憶，但有一天能回來，重回到二十年前的這個夏天。

伊森尚未死去的最後一個夏天。

於是佛羅亞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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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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