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執起一根牙挺,緩緩地走到「他」面前,看了一眼「他」參雌不齊的牙齒,「先由上正門牙開始吧!」
說罷,我把牙挺插進牙齒跟牙肉之間的縫,用力一挖,然後拔出,接著不斷重複這個動作。這樣做的目的是把牙齒跟牙肉之間的連接折斷。當狹窄的縫不斷地被撐開,脆弱柔軟的肉壁不斷被堅硬的金屬劃過,比紙巾還要薄的防護被毫不留情的劃破,溫熱的鮮紅液體滲出,形成一層防護,覆蓋在狹窄的縫上。與此同時,「他」緊閉雙眼,不斷有液體從額頭上滲出。我沒有理會他,繼續專心地把牙挺插進那紅通通的縫裏。
當我感覺到原本狹窄的縫開始接納牙鋌時,我走到攞放工具的桌子前,抄起一把老虎鉗。「咦?」面對謝俊傑的疑惑,我聳聳肩:「沒辦法,我還是習慣用這個。」事實證明,我的直覺並沒有錯。我用老虎鉗夾住牙齒,輕輕一拉,「!」「他」的上正門牙就這樣成為我手上的擺設了。
我隨手把牙齒放到一邊,然後把牙鋌插進另一顆上正門牙跟牙肉之間的縫裏,期間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真無聊啊!本想著在不用麻醉藥的情況下強行拔掉「他」的牙齒就能看到「他」極度痛苦的表情的,沒想到「他」竟然感覺不到任何痛楚!啊!想到這裹我就氣惱!我內心可還在著火呢!憑甚麼「他」在傷害我之後能安然無恙啊!憑甚麼要我獨自一人承受痛苦!
我就要讓「他」痛苦!
想到這裏,我趕緊拔出牙鋌,改用老虎鉗夾住牙齒,先是拼命擺動老虎鉗,把堅韌的連接硬生生地扯斷。我看到「他」滿臉汗水,用力緊閉雙眼。很好,看來「他」終於感受到痛楚了。接着我用力一拉—————「!」牙齒跟紅通通的牙冠活生生的被扯出,「唔!」「他」痛得弓起腰身,晶瑩剔透的淚珠從眼角渗出,五官像麻花辮般扭曲。這副痛苦的模樣讓人產生無限同情心。
對嘛!這才是「他」應有的表情嘛! 「他」因疼痛而扭曲的五官就像一大捅冷水般潑向我的心,原本還在燃燒的火焰一下子就熄滅了。填滿內心的煩躁惱怒瞬間被一股涼颼颼的舒爽取代,突如其來的快感讓我忍不住歎息。「哈啊!」
如果說上次虐待折磨「她」是為了自我救贖的話,這次就是為了報復和快感吧。
我開始重複先前的動作,先是把牙鋌插進牙齒跟牙肉之間的縫,隨便挖幾下,然後用老虎鉗爽住牙齒,再用力扯下「他」餘下的牙齒。原本是挺順利的,直到我硬生生扯下「他」的下門牙之際,「啊!」「他」再次弓起腰身,然後重重地摔回鐵床上。怎料「他」這個動作居然讓好不容易才抵在縫上的牙挺移位了,重重劃過牙齒。「啊!」我氣憤地把牙挺扔在地上,然後想都沒想便把所有的憤怒化作一巴掌。「啪!」跟「她」一樣,「他」也被打得偏過頭,面頰隨即像猴子屁股般紅腫。「成事不足, 敗事有餘。」我冷冷地吐出一句。
儘管他已是一副受虐多年的小孩的表情,我仍不解氣。小女孩仍在無助地哭泣,心裏的火焰再度死灰復燃,讓我感到非常煩躁。也許我比想像中還要憎恨他,光是記起那屈辱的花名,我就忍不住要把他剁成肉醬。當我逼自己冷靜過來,撿起地上的牙挺時,一把在燈光下閃閃發光的利刃突然映入眼簾。我錯愣地抬頭,看到一張無表情的臉,以及他手上的利刃。「你為甚麼會有這種東西?」「只有帶著它,我才會有安全感。」我不禁勾起嘴角,心裏出現一絲雀躍的火花:我竟然找到有相同習慣的人?!
我接過利刃,走到「他」面前。如果我把它刺進「他」的體內,我應該能看到很棒的畫面。想到這裏,我忍不住面帶微笑的把鋒利的刀插進「他」的肚子裏,「啊————————」「他」在慘叫的同時吐出一口鮮血,液體飛賤到「他」的臉上,讓「他」滿面通紅之餘也為「他」增添了幾分狼狽。「他」痛得閉上眼睛,整個額頭都被汗水佔據。溫暖的暗紅色液體從狹窄的縫裏滲出,為「他」戴上了一條豔紅的腰帶。與此同時,淒厲的慘叫迥蕩在偌大的劇場裏,每位觀眾都露出滿足的表情。
我也不例外,「他」痛苦到極點的表情彷若海洛因,讓我一下子掉進名叫「快感」的海洋裏,我被一大波快感淹沒。巨大的快感不僅熄滅了心裏的熊熊烈火,也滲透每一個細胞,緊緊包裏著我,使我再也無法逃脫。確認「他」已經痛到動彈不得,我再次把牙挺抵上「他」的齒縫,繼續我的工作。期間「他」曾轉動腰身以發洩磨人的疼痛,但「他」一動肚子上的利刃便深入「他」的小腸,讓更多血液逃出血管兼讓「他」體驗了何謂腸穿肚爛。於是「他」安靜了,除了在我用力拔出牙齒的時候大叫,其餘時間「他」都像死魚般老實地躺著,一動也不動。看到此情此景,我彷若被人一下子從「快感」的海洋裏撈起,令人窒息的苦悶和不快撲面而來,把我逼得喘不過氣。
為了重拾快感,我把牙挺移到大臼齒。隨便挖了幾下,然後用老虎鉗用力一拉———「啊!」「他」的五官再次因疼痛扭成一團,跟之前不同的是,「他」還用皺眉來發洩尖悅的痛楚。「哇啦!」一個巨浪瞬間把我帶回快感的海洋。這樣才對嘛!
我隨手把大臼扔到一邊,繼續拔掉「他」餘下的牙齒。我一邊扯掉牙齒,一邊幼稚地想:你竟然敢改我花名!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然後我突然想起,好像也沒有以後了呢!太好了!這下改我花名的壞人都得到應有的懲罰了!當我用力扯掉「他」的牙齒時,「他」便會遏止不住的顫抖,同時扯開喉嚨尖叫,然後用閃爍著最純粹的恐懼的雙眸盯著我,裏面並沒有恐懼以外的情緒。這時我便會被快感襲擊,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筆墨難以形容的感覺。它彷若酒精,讓我掉入美好的夢境,在那裏我看到早已止住眼淚的小女孩⋯
果然啊,被仇家發自內心的害怕是世上最幸福的事之一呢!
「啊———」隨著另一聲淒厲的慘叫,我扯掉「他」的最後一顆牙齒。不知不覺,我已經拔掉「他」所有牙齒。「他」仍是那副淒淒慘慘戚戚的樣子,披頭散髮不説,口腔裏一片血海,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襲擊我的呼吸系統,勾起一種熟悉的感覺,讓我忍不住伸出舌頭舔拭嘴唇。
對,就是那種想喝光刀下亡魂的鮮血的感覺。
我拼命忍住想喝掉鮮血的衝動,把手放在「他」的肚子上,那裏早已被鮮血佔據,仍不斷有溫暖暗紅色的液體從刀口滲出,打濕「他」的襯衫。我感到手掌黏黏答答的,好像有甚麼半乾半濕的東西緊黏在手上。我趕緊抽回手,發現手掌一片焉紅,好像被剝了皮似的。我不禁想起「他」給我帶來的傷害,就像剝掉我的皮後再向我潑熱水,讓我每分每秒都受盡屈辱,不給我任何喘息的機會。
謝俊傑貼心地遞給我一張濕紙巾,我仔細地擦拭手掌,連指甲縫也不放過。不一會兒,整張濕紙巾便被染上淡紅色。我滿以為自己已經徹底擦乾淨手掌,卻赫然發現手掌還殘留著淡淡的紅色,我才驚覺「鼻屎怪魔」早已成為我大腦的一部分了。
果然,還是忘不掉嗎?
我臉色一沉,抄起小鉗子,伸進「他」的牙糟裏挖出剩餘的組織。當濕潤柔軟的組織被夾住,接著被用力扯出———「他」皺緊眉頭,這點痛楚跟剛才的相比確實是小巫見大巫。看到「他」稍微放鬆的表情,我不禁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快樂就像煙花般在心裏綻放。
都説暴風雨前夕是最風平浪靜的。
把滿是鮮血的牙糟清理乾淨,我轉頭問謝俊傑:「現在該怎麼辦呢?」謝俊傑眨眨眼:「我們跟他說好了還會幫他清洗聲帶的,看來妳把這件事忘記了。」「哦?清洗工具在哪?」語音剛落,他便遞給我一瓶透明液體。我瞥了它一眼,瓶子的角落上的一張黃色貼紙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仔細一看,哈!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瘋狂大笑一場。這應該是對口不擇言的人最好的懲罰了吧!
黃恩銘,你完蛋了,你真的完蛋了!
我戴上手套,「現在我會給你清洗聲帶,可能會有點痛,請你忍耐一下吧!」説完,我扭開瓶蓋,像仙女撒花般把液體撒在「他」赤裸的身體上「哎呀!對不起我手震了!」———「啊—————————」當腐蝕性液體毫不留情地打在「他」嬌嫩的肌膚上,脆弱的蛋白質被迅速變性。伴隨著「他」撕吼般的慘叫,液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無情地侵蝕「他」嬌嫩的皮膚,取而代之的是很快便遍佈每個角落的黑色硬塊,讓肉色的身體瞬間變得像乳牛似的。與此同時,「他」敵不過尖悅的疼痛再次弓起腰身,讓插在肚子上的利刃劃破剩餘的小腸,溫暖的暗紅色液體再一次鋒擁而出
今晚最淒厲的慘叫透過偌大的劇院不斷撞進我的耳朵,也傳到遠方的小女孩的耳中。響亮的聲音直衝腦門,浩浩蕩蕩的震動我脆弱的腦袋。突然,「浜!」我聽到甚麼東西碎裂的聲音。咦?腦袋的一角空空如也⋯⋯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裏好像被「鼻屎怪魔」佔據了。
⋯⋯⋯沒想到啊。
我本以為早已根深蒂固的四個字,竟然會像粉筆字般被「他」生不如死的表情和快要爛掉的身體輕易抹走。並不是因為它們在我心目中沒有分量,而是「他」受盡折磨的樣子足以把它們連根拔起。
好舒服!像是霸佔腦袋多年的巨大腫瘤被切除,腦袋頓時變得空蕩。不知不覺我的視野開闊了不少,我看見其中一條拴住小女孩的繩子已脆弱得快要斷掉。
就差一點!我把瓶口對準「他」被撐開的嘴巴,一手抬起「他」的下巴,一手把瓶子塞進「他」嘴裏。「嗯!」「他」猝不及防地喝下一大口腐蝕性液體,濃烈的液體滑過比皮膚還要脆弱的喉嚨和食道,立刻把柔軟的組織破壞得體完無膚。「他」先是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接著在劇痛下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撕吼:「啊——————⋯⋯」隨著脆弱的組織被逐漸侵蝕,「他」的聲音也愈來愈微弱,不一會兒「他」只能大口喘著氣,在我的手下掙扎求存。
我受夠了!看著「他」受盡折磨,屈辱以及痛苦的表情,我很滿足。這種快樂不是跟喜歡的人永遠在一起,仰或實現夢想時感受到的喜悅能媲美的。如果硬要說,那就是至高無上的快樂吧!現在的我,彷彿置身於自己的王國。我是王,所有人都只是我的玩物,出氣袋,任我為所欲為。不過,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把人不似人鬼不似鬼的「他」帶到當年替「他」辯護的人面前,盡情嘲諷他們。
我收回在「他」身上的視線,走到「他」血淋淋的肚子前。是時候了!雖然折磨虐待「他」是一件有趣的事,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我瞥了瞥站在旁邊,乖乖地等著我的人一眼。我等不及跟他喝一杯了!我握住刀柄,瀟洒地拔出利刃—————霎時間,鮮血飛賤,沒意外地賤到我的白袍上,雪白的衣服瞬間被添上富有特色的裝飾。最後一波痛楚襲來,「他」只能大口嚥下最後一口氣。與此同時,「啪!」我聽見繩子斷裂的聲音,又一根束縛着小女孩的繩子消失了。
下一秒,一片漆黑的台下爆發如雷的掌聲。我嚇了一跳,這時一隻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把我扳向觀眾。我有點不知所措,直到一陣刺骨的冰冷襲向右手,「!」我扭頭一看,撞到一張好看的側臉。我這才如夢初醒,表演結束了!我緊握著謝俊傑的手,跟他一起完成謝幕,兩個字忍不住擁上心頭。
布幕完全拉上後,我直勾勾地看著謝俊傑,真誠地説出那兩個字:「多謝。 」他既是一個合格的殺手,也是我完美的幫手。如果沒有他,有時會丟三忘四的我絕對不能順利按照自己的想法虐待「他」。謝俊傑先是一愣,下一秒他便像逃難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進人群裏,一眨眼便沒有蹤影。
我應該生氣的,奇怪的是我不但沒有,還在心裏替他辯護:「他不認得我,被嚇到也是正常的。」喂喂喂!這是怎麼回事啊!不是説好只替自己著想,為自己而活嗎?我根本不需要替別人找藉口!對別人好等於對自己殘忍!
梁文靜一邊在心裏責罵自己,一邊尋找正在收拾舞台的人,「嗨!可否把「他」的牙齒送給我?」「從剛才開始我就沒看過它們啊!而且我也不知道它們在那。」
梁文靜甫踏進後台,便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她快步追上那人,一手抓住她的肩膀,迫她轉身面對自己。「「他」的牙齒還在吧?」雖然她是在發問,但語氣卻像是下命令似的,眼神也十分凌厲,全身都散發著不容許別人忤逆自己的氣息。Jessica一貫的面無表情地回答,伸出手指向某個方向:「它們在Tom的房間。」語音剛落,梁文靜便以閃電般的速度消失得無影無蹤了。Jessica若有所思地盯著謝俊傑房間的方向,良久才收回視線,揚長而去。
「啪!」梁文靜一腳踢開房門,正在更衣的謝俊傑被突如其來的巨響嚇了一跳,剛扭頭便眼前一黑。只見有人撲向他,把他推倒在柔軟的大床上。毫無防備的謝俊傑就這樣倒在床上,他被一連串突發事件嚇得患上失語症,只能瞪大眼睛,眼巴巴的看著眼前的人把手伸進自己的褲袋,掏出包裝好的牙齒。他的雙眸接著撞進一雙閃爍著殺意的眼眸,耳邊響起像炸彈爆炸般的聲音:「它們是我的!」下一秒,「砰!」房門被重重關上,偌大的房間瞬間恢復寧靜。謝俊傑躺在床上動也不動,半晌才回過神來。
啊⋯⋯這就是人們口中的重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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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平凡不過的星期一,梁文靜原本是這樣想的。
她早就知道「那個人」跟自己同校,只是沒想到終有一日她們居然會成為同班同學。當她從別人口中得知,受傷住院兩周的同學終於回來上課的時候,老實說她是有一點點期待的,不是關心同學,只是好奇她的長相而已。
可是梁文靜左等右等,第一堂課都完結了她的座位還是空的。時間飛逝,轉眼間小息完結,梁文靜帶著一絲失望收拾書桌時,期待已久的身影終於出現。她頭上綁著一根隨著她的步伐搖曳的長馬尾,白皙的臉上掛著一個淡淡的笑容,跟平凡的中學女生一樣,她的書包上掛著一個布偶,略為豐滿的胸部則被羊毛外套裹得嚴嚴實實。她從容地走到自己的座位,把書包掛在書桌旁,一屁股坐下。
她並沒有注意到,梁文靜手執𠝹刀,面無表情的站在自己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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