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俊傑停下腳步,回頭,淡淡地看着一臉興奮地跑向他的梁文靜。
「你一個人?」
「嗯。」
這不是廢話嗎?他身邊空無一人,難道他跟鬼去吃飯嗎?梁文靜在心裏自責。
「你想吃甚麼?」
「隨便。」
兩人靜靜地走在中午的小路上,刺眼的陽光穿過樹蔭,化作溫暖柔和的光線,灑在二人身上。四周不時傳來蟬和麻雀的叫聲,加上四周空無一人,讓人彷彿置身於世外桃源。梁文靜走在謝俊傑旁邊,前所未有的感到放鬆。跟別人交往時,她總要時刻保持警覺。當身邊的人竊竊私語,她覺得別人在講自己的壞話;當別人不發一言,她覺得別人在心裏罵自己,甚至在計劃如何傷害自己。她總覺得別人對自己不是真心的,他們只是為了傷害自己或利益才接近自己,而她也要時刻計算着如何復仇。
但謝俊傑不一樣。
他對她沒有任何感覺,也不會戴有色眼鏡看待她。就算他不說話,她也能從他的表情知悉他的內心世界———他不擅長隱藏真正想法。所以,她不必為他披上厚重的盔甲,她可以用普通人的姿態面對他。
走着走着,梁文靜被一塊花花綠綠的餐牌吸引,不自覺地停下腳步,直直地盯着上面的意大利麵。「就這裏吧。」說罷,謝俊傑頭也不回的步入餐廳。梁文靜瞄到餐牌上的價錢,「太貴了,去別的餐廳吧———」當她轉身看到身邊只有空氣時,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餐廳裏面,才驚覺謝俊𠎀早已坐在沙發上優哉悠哉地看餐牌了。「喂!你聽我說話啊!」她氣急敗壞地跑進餐廳。
「錢不是這樣浪費的!」梁文靜盯着餐牌上密密麻麻的數字,無從下手。看着對面不為所動的人,她正想繼續教導他正確的理財觀念,謝俊傑冷不防用三個字堵住她的嘴:「我請你。」梁文靜聞言,雙眼瞪得比銅鈴還要大,只覺得好笑又嫉妒。大概只有不用為錢發愁的富家少爺小姐才能用談論天氣的語氣說出這番話吧!為甚麼自己不是那些人呢?罷了,反正又不是自己請客!梁文靜把心一橫,點了最貴的套餐。
二人默默地吃着餐點,梁文靜用餘光瞅着謝俊𠎀被劉海掩住的臉,不由得概歎命運的不公。有些人花大把鈔票將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但仍是一如既往的醜陋;有些人即使披頭散髮,也仍舊美若天仙。
話說回來,這真是很不可思議啊!
誰能想到昔日毫不起眼的小屁孩,現在會讓人如此着迷?
梁文靜痴迷地盯着謝俊𠎀完美的臉,心中不自覺地泛起一股暖流,淹沒整顆冰冷的心。處於無限滿足之中的她,聲音也變得柔和:「最近在忙甚麽?」
「沒有。」
「興趣呢?」
「沒有。」
「喜歡甚麼類型的人?」
「沒有。」
「有沒有看「他推的孩子」?」
「沒有。」
他竟敢無視我!?一部分的梁文靜在生氣,幾乎要把厚重的碟子砸到謝俊傑的臉上。但另一部分的她卻在給他找藉口:也許他對這些話題沒有興趣?就在天使跟魔鬼的拉据戰下,梁文靜似笑非笑的吐出一句:「你想知道你不在的時候發生的事嗎?」
謝俊𠎀聞言一頓,抬頭看着她,靜候她接下來的發言。
梁文靜微笑着,那笑意卻不到眼底,緩緩地開口:「你剛失蹤的時候,所有人都嚇壞了。舅父舅母每天都以淚洗面,也不上班,幾乎每一刻都在打電話追問搜查進度。部分人則在網上發佈尋人啟事,其他人則在教堂為你祈禱⋯⋯可惜啊,他們所做的一切都徒勞無功。」
梁文靜停頓了一下,扭頭看着門外𤋮來攘往的人群,像是陷入回憶,「時間飛逝,不知過了多久,大家漸漸地習慣沒有你的生活,舅父舅母也去上班,也不再收拾你的房間。不知從何時開始,你的名字再也沒有被提及,大家都忘記舅父舅母有一個兒子了⋯⋯對了!聽說他們好像替你辦好死亡證明了!」
說完,梁文靜回過神,對面的人仍是木口木面,沒有絲毫改變。梁文靜眨眨眼,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咦?他真的沒有任何感受嗎?印象中他可是極度依賴舅父舅母的,如果他聽見舅父舅母在自己受苦的時候拋棄了自己,甚至當他已經死亡的話,鐵定會傷心到精神崩潰的。除非⋯⋯
想到這裏,梁文靜忍不住探頭,她想更清楚地看到他的臉,「你真的沒有任何感受嗎?」謝俊傑看着眼前的臉,淡淡地說:「故事講完了嗎?」
梁文靜突然領悟到甚麼,開懷地笑了,返回座位。對嘛!這樣才是讓我着迷的人!如果會為這種事傷心的話,他就不是那個亳不猶豫地砍斷別人手臂的殺手了。
「講完了。」
對,維持現在的樣子吧,讓我看見蛻變後的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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