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的盡頭有著微弱的火光,我和貝莎相相對望,一致認為這就是以達菲利亞居民的藏身之處,而加快步伐,趕緊把剩下的階梯都走完。來到最下層,我們看到一對扇門,門的兩側分別掛著燭火,這就是我們路上所見的火光。
門外,我們隱約能聽見裡頭傳來吵雜的聲音,為了聽得更加清楚,我便把耳朵貼近門邊……
「市長,我們能出去了嗎?地下室的糧食已經快見底了,再不出去覓糧,我們都要餓死了。」
「不行,獸潮快到,出去的話只會是死路一條,我們只能等魔導士的到來。」
「還要等多久?MISSION的委託書送到魔導士家族手中,已經一星期……家族的人事安排,以及魔導士到來的時間。他們來到時,恐怕我們早就死了,身體都化成白骨。」
「我把委託書交給了《凡蒂納》,這是離以達菲利亞最近的家族,我相信他們一定很快到來。」
委託人要委託魔導士家族,有兩個方法:一是經魔法議會進行中央分配,讓他們把MISSION安排給合適的家族,但通常需時較長,視乎委託的多少,以及該家族現有MISSION的數量,少則一星期,多則一個月;二是直接委託家族,這是要經家族首領或副首領審核,如果他們認為不適合家族進行的話,他們就會直接把委託書退回委託人手中。
這是視乎家族首領和副首領的審核速度,而我們《凡蒂納》的委託書審核工作,向來都是安琪拉一人處理。至於,我們的老大——雷克斯 很少理會家族事務,就連在家族中露個面,也是相當難得的事。
加上,《凡蒂納》是米格蘭特數一數二的知名家族,一天接收到的MISSION多不勝數。身兼多職的安琪拉,需要管理整個家族的事情,例如是處理成員因吵架而損壞的東西、應付麻煩的魔法議會和與其他家族打交道,她能在這繁忙的日常中,抽出一點時間審核各式各樣的MISSION,已經是困難。
難怪以達菲利亞的居民要在這凄冷的地下室中,苦苦等待一星期。他們如此可憐,天天盼著家族的救助,卻遲遲未有消息,幾乎快要餓死。長久而來居住的家、充滿回憶的家都化為虛無。這都要怪老大平常不幫幫安琪拉……
結果原來是《凡蒂納》的錯。
在這個家族待的太久了,漸漸忘記自己所敬重的老大是個怎樣的人,而默默認可他的行為。想到作為米格蘭特最有名魔導士家族之一的《凡蒂納》,內部居然有如此嚴重的問題,甚至乎要把人活活餓死,我的太陽穴就隱隱作痛。
「伊恩,你的臉色很差,沒事嗎?」
剛剛發現是自己的家族,把以達菲利亞的居民害成這樣,受著如此苦難,我的臉色豈會不差。不過,貝莎是《魔導士專輯》記者,這件事絕對不能跟她說,就當是為《凡蒂納》保住僅存不多的面子。
「沒事,我們進去吧!他們等得太久了。」在得知真相後,我實在無法笑得自然,但又不想貝莎多心,我只能強顏歡笑著。
我推開扇門,「咔」的一聲驚動了地下室裡的所有人。他們被野獸困擾了無數天,精神都相當繃緊,對突如其來闖入的我們都充滿戒心,仍未看清來者,就已經站起來,隨手拿起有攻擊性的東西作為武器,以保護自己的安全。
「不用緊張,我是《凡蒂納》的魔導士。」我展示出左手無名指的灰色指環,以證明我的身份「我喚作伊恩‧艾瑞斯,你們叫我伊恩就可以。身旁那位女孩是我的同伴,名為貝莎。」
「是落葵花的圖案……真的是《凡蒂納》的人,還是骨幹成員!」
「太好了!魔導士來到的話,我們就有救了。」
居民都鬆了口氣,紛紛把手上的「防衛用品」放回原位,隨即露出喜悅之情,有些人更喜極而泣,擁抱身邊的朋友、伴侶。看來他們在野獸來襲之後,真的沒有一天放鬆過。
站在大家中心的灰白髮老人,從人群中走出來,他帶著沉重的駝背緩慢而行,一步一步走來我面前,然後抬頭看著我「我是以達菲利亞的市長 巴頓‧麥克萊﹙Barton‧Makela﹚,也是這次MISSION的委託人,我代表以達菲利亞的所有人感謝你的到來。」
市長漸漸把腰彎下,打算向我鞠躬,身後的居民注意到,似乎也打算跟著做。如此濃厚的感謝之情,實在令人難以接受,更何況巴頓市長已經一把年妃,骨頭脆弱,這一彎都不知會不會受傷。於是,我趕緊上前,把他扶起來,免得他那麼辛苦。
「不用客氣,這是我應該的。」
既然已經與委託人會面,得到雙方的同意,那就代表我正式接下MISSION了。是時候要了解以達菲利亞目前的處景,以及剛才在門外所聽見的具體內容。
「在開門之前,我聽到你們的對話,你們所指的『獸潮』是什麼?」
「所謂的『獸潮』就是大量的野獸出沒,破壞建築、農田;捕食人類、家畜。每當聽到野獸的咆哮,眨眼間便有野獸出現,沒有預兆,一切都來得很快、很突然,這就是獸潮的來臨。」
「眨眼間就出現的野獸?」在我的認知中,米格蘭特的野獸一般都不具魔力,就算是速度極快的生物,都不可能在眨眼間出現於人前「你們知道那些野獸的品種嗎?」
巴頓市長搖搖頭,眉頭稍微皺起,臉帶著不安和恐懼「不知道,那些野獸的外表……可怕、怪異。黑漆漆的身軀,沒有毛髮,沒有眼睛,沒有耳朵,只有一張充滿無數獠牙的嘴。牠比人高大很多,要不是牠像一般野獸有著四肢和利爪,我都以為牠是怪物、是鬼靈。」
提起野獸的外形,居民就回憶起被野獸襲擊,妻離子散、失去家園的悲痛,然而他們卻沒有能力阻止這一切。軟弱無助的他們,只能默默待在這封閉的空間,不知何時有人來救援、不知何時會餓死。每每想到自己的弱小,他們的頭就無法抬起來。
「這樣的生物……」
對於從未聽說過的野獸品種,不知道牠們的弱點,確實難以對付。這時,我看向身旁的貝莎,想到她身為《魔導士專輯》的記者,一定見多識廣,或許有聽說過這樣的野默。
「貝莎,你知道嗎?」
被呼喚的貝莎,立刻與我對上視線,久留短短的一秒又撇開目光「這麼奇怪的生物,我也沒聽說過。」
「貝莎也不知……」
總覺得貝莎……正當我對貝莎的行為產生疑惑時,她突然捉住我的衣袖,說:「要是不知的話,就想辦法弄明白。伊恩,你必須要親自會會牠們,這樣才能知道牠們的弱點。」
「親自嗎?」
貝莎說得沒錯,不主動對付牠們的話,就永遠都不會知道牠們的弱點,作為一個魔導士,我不可以那麼被動,更不能閉在此處思量沒有結果的對策。
「貝莎,你說得對,要打過才知如何對付。」
「伊恩的話,就一定能做到。」貝莎輕輕揚起嘴角,把隨身的行裝放在一旁後,握緊雙拳,抱著滿懷決心的心情,向我說:「伊恩,我也要一起去。」
「不行!」巴頓市長證大眼睛,大聲反對貝莎的決定「小姑娘,我看你的樣子,應該是普通人吧!野獸兇殘,數量眾多,就算有少年在,他亦難以保你周全。你還是乖乖留在這裡,不要拖少年的後腿。」
巴頓市長的語氣相當嚴厲,直接而不留情的話語,刺中並非魔導士貝莎的內心。他是不想再有更多死傷者,才說出如此狠話,但貝莎……我看向貝莎透白的臉。
她盯著巴頓市長的臉,嘴角的弧度則漸漸彎下,粉色的瞳孔開始變得冰冷。
一個就堅持要去,另一個就無情地反對,二人都不再說話,但眼神告訴我,他們都不打算讓步。總不能一直維持著僵局,可能未跟野獸開戰,這裡就已經先開戰了,我要說點話才行。
「巴頓市長不用擔心,貝莎是我的同伴,我不會讓她受到野獸的襲擊。貝莎是相信我的能力,才願意跟我一同面對野獸。希望你能相信她,亦都相信我。」
巴頓市長開鬆了緊繃的臉,再嘆一口氣「既然伊恩閣下都不反對,我亦不好再這麼說,只希望你們都能平安回來。」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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