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型的細小魔法陣,上方編有一連串複雜的古語,伴隨著淡然、微弱的白光,落入伊恩後背的左上方,深深的刻入皮膚,光芒隨之而散。伊恩的身體本能性地反抗此魔法陣,只是剛才與魔物對戰消耗了大量魔力,而僅剩的魔力都被魔法陣奪去,導致魔力不足而昏迷。
伊恩的身體向後傾倒,一雙纖細的手作為緩衝,防止他猛然倒在瓦礫中,令身體受傷。那雙手輕輕地、慢慢地,讓伊恩枕在白色的裙擺上,小巧的手撫摸他的金色頭髮,掃去上方的灰塵。
一把少女的聲音正喃喃說:「很軟。」
手指順著伊恩的臉型,滑落至他的下巴,然後放在他粉色的唇上。少女的頭漸漸往下,抱著好奇的心態,近距離觀察著伊恩的臉。
她再次喃喃:「很白。」
過了幾分鐘,少女依然保持這個狀態,看著伊恩的臉,彷彿是想從伊恩身上探出什麼。然而,無禮的不速之客打擾了少女,他並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但少女容不下未經自己同意的人,走進自己的視線範圍內,逼使她停止對伊恩的觀察。
少女以冰冷的粉瞳瞪著,這個看起來只有五歲、臉蛋圓圓、矮小可愛的小男孩,他戴有血紅色彼岸花頭飾,遮蓋了大部分的頭髮;右手緊握血紅色彼岸花,小小的拳頭卻捉得比任何人都要用力,指甲插入皮肉,流出了鮮紅的血液。可是,小男孩不在乎血,準確點來說,他喜歡血的腥臭味一直瀰漫於空氣中,每次的呼吸都會變得安心。
小男孩一直勾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與外表極為不符,正常人看到或許會覺得驚悚,而少女則毫無感覺。
「艾倫讓我處理以達菲利亞,沒吩咐別的人來支援我。你來做什麼?萊特。」
「他給你什麼任務,我一點都不在乎。只是剛好路過,便來看看『地獄之門』開啟的一刻,可惜我來遲,不能看到那群愚蠢人類在死前的痛苦和掙扎。」
提到「地獄」時,這個被稱為「萊特」的小男孩,笑容就變得更加詭異,同時他的眼神流露出興奮和喜悅,彷彿對地獄有著非一般的愛。
儘管萊特的性格怪異,行為與正常的五歲小孩完全不同,但少女還是掛著那份冰冷「既然看不到,就快走,我不歡迎你。」
「真冰冷,雖然我很不喜歡那本『預言之書』,但無可否認,那是世界上最準確的預言,比如是被稱為『洋娃娃』少女的你呢!貝莎。」萊特帶著微笑,走近了數步,但還是會看眼色,與貝莎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沒想到你會對『艾倫』以外的男人有興趣,被『衪』發現你如此溫柔地輕撫這位少年的臉和頭髮,一定會生氣得馬上斬了你的小情人。」
「我們不熟。」貝莎重新看著伊恩,並用手撫摸著伊恩的臉頰。明明動作相當溫柔,言語卻一直冷漠「何況現在的我們,包括艾倫都不能殺他。」
「嗯?」萊特不解地側了側臉,這張表情總算是像五歲的小孩,一般天真和呆滯,但僅限於表情「這個世界理應沒有我們不能殺的人,只要不違反『原則』,我們想殺多少就殺多少。」
「是的,我們想殺多少就殺多少,因為他們的命運已終結。可是,伊恩……」貝莎的眼神漸漸變得柔和「他還是天真又善良的『光』。」
「光?」頭上滿滿疑問的萊特,默默嘆著氣「我活了那麼久,怎麼永遠都聽不懂你的話?你能不能說得容易理解一點。」
「當他意識到『光』時,世界將會再次重整,回歸於混沌中,神便失去主宰權,命運重新落入他手中。」
「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容易理解』?」萊特的疑問本來就已經夠多,聽完貝莎的解答後,不但無法減少,還增加了好幾個,他乾脆選擇放棄提問。
此時,萊特注意到貝莎的臉……「嗒。」
伊恩的臉上突然多了一滴水珠,水珠沿著他的臉,划落至貝莎的白色裙擺。水珠離開不久,新的水珠又出現,不斷重覆著。貝莎摸著自己的臉,充滿水份和濕潤,一串水珠沾到手指上,再滑落自己的裙擺,她才發現水珠的主人原來是自己。
晶瑩的粉瞳因為過於驚訝而放大,小小的嘴巴亦不自覺地張開「我在哭?」儘管眼睛在不斷流淚,但貝莎的心卻不痛不痕,就連她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哭泣的原因。
「被稱為『洋娃娃』的你,原來是會哭的,今次來的沒錯,總算有點驚喜。」萊特咪起雙眼,勾出滿足的笑容。
居然會在討厭的人面前哭泣,還要被發現,為免被萊特繼續取笑,貝莎趕緊用手抹去淚水,再次變回冰冷的她「你應該知道把這件事說出去的後果吧!」
「真可怕。」嘴上這麼說,其實萊特並不害怕,臉上還是笑咪咪的。
「該要離開,我們在這裡太久。」貝莎讓伊恩平躺在地面上,然後站起來,拍著白色裙擺上的灰塵。正想離開時,她回頭看向伊恩,想起什麼似的說:「萊特,我記得你有能把幻覺變成真實的魔法。」
「是有這樣的魔法,但你要用來做什麼?」一開始萊特是不解貝莎的話,但隨著貝莎的視線留意的伊恩時,他頓時恍然大悟「那個少年並不知道今天的結果全是你造成,何況這是你的『使命』,你沒有補償他的必要。」
「我只想伊恩會一直是天真又善良的『光』,不能因為這件事染黑他的心靈,餘生痛苦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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