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姬深呼吸,試圖用僅餘的意志對抗赤霞。
可是這次有點不同,娜姬見到赤紅色的霧霞中,滲雜著不同的紫、灰和藍色的光點,她腦袋中的壓力也沒有先前那麼沉重,至少,她仍然可以活動手腳。
突然梅菲身後的水面藍光大作,娜姬的吉姆II 毫無先兆像彈簧一樣滑步衝向真空拜亞蘭,半空中雙手快速轉搬成拔劍架式,揮劍直劈對方頭部。
人體武術出擊總有先兆,換成十數公呎高的量產MS先兆就更多,要將徵兆藏得不著跡,需要極多心思和協調。
梅菲被突如其來的攻擊嚇一跳,可是他反應也極快,腕中的光束劍馬上啟動擋下殺著。
娜姬一劍既出,手底下招式就連綿不絕,梅菲雖然已經見識過一次,仍然陷於下風,可是每次娜姬下殺著時,梅菲又總會料敵機先,好幾次護航的高渣古想插手,梅菲都叫止。
「嘉芙,遇上你真是奇跡!」梅菲的聲音直入娜姬腦海,他拆招愈來愈輕鬆:「全靠你天生的新類型人潛能,我才可以破解真紅系統的謎題!」
娜姬只是全力攻擊,並不答話。
「你知道為甚麼我總是可以擋下你的攻擊嗎?」梅菲的聲音充滿狂喜:「因為我跟你已經可以彼此理解,你每一個意圖我都知道,你在我面前是完全透明的瓶子,入面放著甚麼一目了然。」
「自以為很懂我嗎?理解這個吧!」娜姬將格鬥系統轉回自動模式,也就阿倫、金龜、李國榮及她自己數千小時的心血結晶。
梅菲本身靠著先讀娜姬意圖才佔上風,現在突然失去這個優勢,馬上被逼得左支右絀,好幾次要靠真紅拜亞蘭的強橫性能逼退娜姬,就好像一個壯漢比拳腳鬥不過女武者,開始用自己體格差距強行輾壓對手。
娜姬開始聽到吉姆II 的骨架傳出悲鳴,兩部機體的馬力輸出相差太大了。
「爸爸,我的終點在這兒嗎?」
藍色光點不斷在她身邊凝聚,光芒耀眼,突然娜姬眼前沒有了駕駛倉,沒有真紅拜亞蘭,操控桿化成一雙手,娜姬好像走馬燈一樣,跟不同的香港人一起牽手。
她站在幽藍色的水面,對面是梅菲。
「嘉芙,很高興再見到你。」
「別再用那個名字!」娜姬怒道:「不要裝作很懂我的樣子!」
「但我就是懂。」梅菲笑道:「阿巴華古、17-E迴廊、殺人蜂…我親眼見過了,好像親自經歷一樣。正如我當時跟你預告一樣,新類型人能夠互相分享記憶,瞬間徹底彼此理解。」
「我的人生不是讓你消遣的!」娜姬怒吼:「你們泰坦斯不單要霸地,連每個人的意志和記憶都要窺探佔據嗎?」
「真紅系統只是一件工具,好壞決定於使用工具的人。我們不是你想像中的壞人,我和米歇爾教授盡了最大氣力在阻止戰爭!在這裡我有需要向你扯謊嗎?」
「阻止戰爭?你們就是戰爭!」
「錯。」梅菲的表情語氣好像教訓小孩一樣:「泰坦斯絕對不介意用鐵腕清剿敵人,如果我們想開戰,你只會見到一台攜帶G-3毒氣彈的MS,或者某個廢棄殖民星整個投擲到新香港。」
「感謝你還未動手殺光新香港的居民嗎?」
「你應該感恩一群想做好事的人掌握這種技術。」梅菲正色道:「你沒有見識過自護殘黨殺傷無辜,未去過被海盜蹂躝的小城鎮,不要跟我說教。真紅系統可以令人類互相理解,將來所有紛爭都會瓦解於無形,沒有人再需要死,不會再有化成灰燼的死城。你還要固執到甚麼時候?」
「你想互相理解嗎?我讓你聽聽新香港人的聲音…」娜姬身後突然蜂雷大作,當中隱隱傳來人聲,漸漸蜂雷褪去人聲增強,是來自不同市民的心念:「到底是甚麼想鑽進我腦袋媽媽頭頭痛痛邊撚個搞搞震呀收皮啦我才不會怕你阿叔嚇大嘅大家要守住不要被兇徒得逞爺爺你快醒醒為甚麼要這樣對我們嘉雯我們快走這兒待不下去了我哪兒都不去跟他們死過電視說大家齊心就可以抵擋這些襲擊我才不怕都九十歲有甚麼未見過為甚麼有人能隨意搞砸其他人的腦袋我才不會相信擁有絕對權力的人…」
「這些只是雜音,要放眼大格局,現在你擋在戰爭與和平的岔口,別推大家到戰爭那一方。」
「看來不懂的是你。你擁有這種審查和控制思想的絕對能力,只是將分歧強行壓下去,人民不會相信你,他們能夠對你用同樣的科技監察嗎?這不是互相理解好嗎?別騙自己了。」
「嘉芙…我真的不想跟你對決。」
「我也不想,但是新香港的意志現在你理解了,他們就是不想要泰坦斯。你能尊重這個意志嗎?你沒有這個選擇。」
「嘉芙,你會後悔拒絕我們的和平。」
「我不後悔。」娜姬淚流不止,但是此刻她感到無比堅強:「萬魂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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坡森無法相信屏幕顯示的資訊:娜姬接駁著的精神網絡能量正以幾何級數倍增,而且連接方式跟坡森的真紅渲染系統完全不同,它以娜姬作投射焦點,但她並不是網絡的支柱,每六個人的能量就會形成一個六角狀的支援網絡分散負擔,再跟其他支援網絡連結,所以娜姬可以一人之力連接成千上萬人的意志而不會崩潰。
以增長方式顯示,娜姬正在跟整個城市的意志連繫起來。
坡森被眼前的景象所迷,驚嘆:「不可思議!這是人類演化奇蹟,我居然…親眼見得到!」
「教授,我們可以利用真紅系統,駕馭這股能量的方向!」梅菲的聲音中滲著狂熱。
「梅菲,放棄吧!你也很清楚駕馭十個人意志的下場如何,幾百萬人的意志不是你能夠抵擋的。」娜姬的聲音輕撫著梅菲的臉龐,梅菲感到一股溫柔而無匹的力量不斷醞釀著。
「我退下了,大家就要跟泰坦斯作全面戰爭。我可不能這樣做。」梅菲腦袋中的精神空間再次跟娜姬站在混凝土碼頭,夕陽下彼此牽手凝視,他拿出詩集的缺頁,再次遞給娜姬:「請你永遠記住我們這一刻。」
「教授!我們一起馴服這股洪流吧!」梅菲將渲染系統的功率推到最大,他痛極尖叫,腦袋像澆了熔鐵一樣灼熱。
真紅拜亞蘭頭蓋的渲染赤霞激射而出,湧向海中心渺小的吉姆II。
娜姬隱隱聽到駕駛倉傳出陣陣蜂鳴,伴隨著愈來愈強烈的靛藍光芒,變得震耳欲聾。藍光自吉姆II 身上湧出,倒灌到真紅拜亞蘭身上。
靛青色的精神波映襯著海面納米浮力裝置的藍光,將赤霞完全淹沒。
真紅拜亞蘭核心系統被壓倒性的精神能量衝擊過載,有如斷線風箏般直墜海底。
護航的兩台高渣古雖然沒有精神感應裝備,可是駕駛員相繼禁受不住,被逼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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