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生私人辦公室跟會客室是完全兩個層次,地板與牆身用不同的上等木材搭建而成,當中好些木料在地球已經絕種,品味雖難脫俗套,卻極為舒適。
這是羅生只對少數人開放的地方。
「國駒,你同藍保好熟?」羅生習慣將事情擱下一段時間後,突然漫不經心地直擊核心要害。
「以前聯邦軍中服役認識,點頭之交而已。」陳國駒雖然熟知羅生脾性,每次被抽問還是背脊冒汗。
「照我睇,呢個藍保賭緊白頭片。」
「賭白片?」
「賭白頭片,老香港人講法嚟嘅,即係形容賭徒根本無錢,但係照樣走去賭,賭輸找唔到數。我查冊發現佢公司係合租辦事處,即係少少租都交唔起或唔願交,不過好多細傭兵公司總部都係爛溶溶,唔重要。但係呢,佢公司宣傳片入面嘅MS機體,一係電腦CG一係就問人借嘅,企定定一槍都無開過。舞劍就似係真材實料。」
羅生閉起眼作放鬆狀,脫下眼鏡拭抹:「即係話呢檔嘢係聯邦軍舊機配舊人,隨時班人係因傷退役,扮打得四圍搵食。」
陳國駒聽到羅生推論,冷汗直冒。
「你介紹三間公司畀我,火牛唔打得係人都知。銀箭收咁貴擺明想我ban,剩低藍保。所以我好想知,到底你覺得呢班人有咩過人之處?」
「始終新香港高樓甚多,互相駁火對我方不利,誘敵深入進行白兵戰較適合,這方面藍海保安相對較勝任。」陳國駒臨時編了個他也不知是否站得住腳的理由。
「國駒,同我搵AE社 (阿納海姆電子公司)個阿姐,話佢聽我要買幾部吉姆II。」羅生表情寫著「算了我不點破你」。
「照常由金督馳馬物流公司經手?」
「唔好,肇山浩耶財務。我哋係做財務週轉。」羅生拿著電腦紙,飛快地翻看和書寫著甚麼。
「借貸給藍海保安公司?」羅生不答,繼續對著電腦紙忙碌著。
「我搞掂咗喇。成件事其實好簡單,泰坦斯走去搞鎮壓同埋G3毒氣呢條舊路,下場必定係殖民星同自護勢力一齊反抗。泰坦斯成立目的就係平暴鎮亂,佢哋mindset會將所有問題都當成暴亂去處理,when you are a hammer everything looks like nails,一定會四圍亂扑。」
羅生似乎頗滿意,走到桃木酒櫃前。
「威士忌?」國駒點頭,他不特別嗜杯中物,只是不想敗老闆雅興。
「The ultimate question for 羅商會,就係你企邊度? 好老實講,新香港位於地球圈,地緣上永遠都會係地球聯邦政府其中一個成員。但係羅商會唔止存在於新香港,we have colonial interests,所以最靚嘅企位呢,一定係觀眾席。國駒你有無讀香港史?」
「知道不是很多。」
「香港一向最適合嘅企位就係中間人,兩邊落注。」
「好像AE社那樣?」
「無錯!有錢就賺。但係呢個做法歷史上係有致命弱點。當其中一方逼你歸邊,你無得再扮乖扮中立,跟住就會被較近或者較惡嘅一方食咗。好多人以為中立就係兩邊都唔幫,錯,中立先決條件係你本身實力基礎雄厚,邊個搞你都要付上沉重代價。」
「所以…這就是聘請藍海保安的用意是嗎?」國駒明知故問。
「唔好玩啦,舊機殘兵有幾大作為?你又估下點解我無ban你個選擇?」
陳國駒用盡腦袋所有力量,試圖代入羅生思路:「聘請藍保主要作用是保護我們穿梭機航運業務。本身發射場一帶水域由地球聯邦軍負責巡邏,泰坦斯成立後聯邦軍轉交泰坦斯代理。」
「泰坦斯注意力主要在宇宙殖民星,地球防務並非其優先考慮。所以我們需要另聘私人保安,保障業務安全。」
「無錯,呢個係公開嘅理由,繼續。」
羅生永遠都有二、三步棋同時發生,國駒開始有少少頭痛:「聘請私募兵團的動作,一方面要有實質戰鬥力,同時又不能太過刺激泰坦斯,顯得越俎代庖。隨著日後如果反抗力量爭大,我方可借局勢不穩為由,逐漸增加兵力。」
「似樣喇,記唔記得開會我講過咩?」
「羅生好像很留意他們的近戰能力。但…」國駒搖頭攤了攤手,示意已到極限了。
「嗱,我咁睇嘅,泰坦斯呢類高壓武力團體眼中,只有兩種光譜存在:敵人以及潛在敵人。新香港遲早會被視作叛亂基地,然後被逼跳忠字舞表示忠誠,最大機會係要求我哋資助泰坦斯軍費,榨到乾為止,呢個結局歷史上發生過。」
「所以局勢惡化到某一個位,新香港要繼續保持中立,必須要有對應武裝力量作後台,話俾對面聽 you touch our coffers we break your fingers,就係咁簡單。所以我先至會同Hayato san部署卡拉巴個project。」
「至於格劍呢part喇,你有無駕駛過MS?」
「沒有,不過我懂得MW工程機體(Mobile Worker)基本操作。」
「如果叫你操縱MW跳舞,你做唔做到?」
「應該極難,始終要操縱協調大量關節,超出預設指令負荷。」
羅生第三次添酒,國駒示意自己還未飲完。
「關鍵字就係『預設』呢度。多數MS基本動作都係預先編寫好,方便執勤或者實戰時操作。MS戰鬥亦一樣,尤其量產機為求減省駕駛員訓練,預設程度會更大。」
「做到舞刀弄劍呢個程度,一定係用咗大量時間去編寫預設動作,尋常程式員唔會識寫,一定係識得刀法又識駕駛MS嘅組合先至得,因為巨型機體同人體動作嘅差異,邊啲動作實戰時有用,佢要非常熟悉,再化為script vectors,有錢都未必請到呢種人。」
「羅生意思是,這套格鬥編程之後可以套用到卡拉巴?」
「梗係啦!只係得佢一個,劍神咁好打都無用啦!」
「最後去到點樣執行,我用財務公司就係純粹係一個商業借貸,本身MS機體唔係羅商會擁有。如果有需要,我可以cut合約,藍保長佢哋一無錢,我就可以隨時收返幾部吉姆抵債,但係呢個只係枝節,你諗下,有人自願綁住份長約,帶錢嚟你度打工,諗起都開心啦。」
雖然羅商會出錢聘請藍海保安,但是對方要不斷為自己的謀生工具供款,難以跳船轉工,確實很像羅生的行事風格。
「可是,假如藍保他們自行聯絡AE社購買…」
「大綱我已經講晒你知,唔係要我捉住你隻手去做下話?後日我會飛一轉月球,兩個月後返。你隨時update我。」
「好的,羅生一路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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