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二天早上，雀躍到睡不著覺的陳先生很早就到了公園。按奈不住的他在半夜時就上網 訂購了最好的天文望遠鏡，這讓他花了一大筆錢，他以前從未為了自己或別人花錢，沒想到為了在意的人花錢是這麼令人開心的事。
時間過得飛快，艷陽在空中舞蹈，上班上學的人群是每日重複的光景，但不同的是，公園的長椅旁，沒有小鹿的身影。
「今天要去學校嗎？昨天並沒有說呀……」陳先生自言自語著。人潮逐漸減少，盛開的陽光灑落，但小鹿一直沒有出現。陳先生心裡有著一絲異樣的感覺，但他仍報著樂觀的心，想著女孩只是去學校忘記說而已。他就這樣呆呆的望著遠方的十三守塔，等待著。
等待的時間特別的漫長，即使如此，時間依舊不留情的消逝。當夕陽西下，黑幕籠罩天際，陳先生看著下班和放學的人潮從身邊經過，卻依舊不見小鹿的身影。城市的夜晚終於降臨，儘管商業區的霓虹燈照著城市燈火通明，但陳先生的心卻充滿了不安。
時針指向十點，已經到了約定的時間了，但在陳先生周圍除了已經就寢的幾個遊民和喝醉的上班族外，沒有其他人影了。他訂購的天文望遠鏡還未組裝，孤單的擺在長椅旁。很快的，已經超過約定時間一小時了，這讓陳先生無法再忍耐下去，他站起身，焦躁的踱步。
難道是出門的時候，被她繼父發現了嗎？還是她其實根本不在意這件事，我又被遺忘了嗎？陳先生用力拍拍自己的臉，他心裡又開始胡思亂想了。不該去懷疑那個孩子的，她也許遇到什麼困難了！我要相信她！就在陳先生與心裡黑暗的念頭奮力對抗時，遠方忽然傳來爆炸的聲響。
火光竄升，伴隨著滾滾濃煙鋪滿了遠方的夜空，陳先生呆呆地望著爆炸聲傳來的地方，那個方向，小鹿的學校就在那裡。消防車刺耳的警鈴聲從遠方傳來，由於有段距離，所以只能隱約聽見城市騷動起來的聲音，但這座公園卻完全不受影響，依舊處於平靜當中。公園裡的街友也只是往爆炸的方向看一看後又躺回了夢鄉，幾個醉倒在路上的上班族甚至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
陳先生皺了皺鼻子，他好像從夏日裡的晚風中聞到燒焦的氣味，他的心裡充滿了擔憂。只是剛好跟學校同方向罷了，大概是某一棟樓失火了吧，只是很平常的意外阿……就算真的是學校吧，早就過了放學時間了，小鹿也不可能待在學校阿。陳先生腦中不斷的糾結著，儘管他很想往那個方向去確認情況，但他又害怕萬一小鹿在這期間來了會找不著他，於是陳先生強迫自己坐下，繼續漫長的等待。
又過了宛如永恆般的一小時，小鹿依舊沒有出現，時間已經午夜零時了，陳先生心裡的擔憂已經膨脹到容不下一絲樂觀，他再度站了起來，就在這時，前方一個熟悉的身影朝他走來。那人並不是陳先生期望見到的小鹿，而是數天不見的灰翊，他走到陳先生面前，對著他揮手致意後開口。
「晚上好，沒想到這麼晚還能見到您。」灰翊的眼鏡反射路燈的光芒，他用平靜又淡然的語氣說著。他微微偏頭，目光往陳先生腳邊望去，瞥見孤單的擺在地上的天文望遠鏡。「您是打算去觀星嗎?」
「我和人有約。」陳先生沒好氣的簡短回答，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對小鹿的擔憂，而這人這麼晚了還在公園遊蕩，他平靜的語氣跟臉上禮貌的微笑更讓陳先生感到不悅，一切的一切都衝擊他現在脆弱的心裡，讓他瀕臨爆發。
平靜的沉默讓陳先生抬起頭，他驚訝的發現灰翊臉上的微笑消失了，他滿臉嚴肅的開口道：「和您有約的是小鹿小姐吧？看您焦躁的樣子，她是否已經遲到許久了？」
面對眼前這名男人的問題，陳先生只能誠實的回答目前的情況。聽完他的回答，灰翊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眉頭深鎖，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面對如此異常的灰翊，陳先生心裡不安的預感再度升起，他急切地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為什麼你要這樣問？」
灰翊無聲地盯著陳先生看，那深不見底的黑眸讓陳先生不禁打了個冷顫，經過了短暫的沉默後，灰翊終於開口：「我先老實說吧，你知道發生了爆炸事件吧，我剛才是從爆炸的現場回來的。而關於爆炸的地點……是六都城第一高中，那裏的有兩棟校舍全被炸毀了。」
聽到這個消息，陳先生宛如被雷劈中一般，六都城第一高中，那正是小鹿就讀的高中，他還沒從這個消息緩過神來，灰翊接下來說出的話更是讓他陷入無法形容的恐懼。
「雖然兩棟校舍被炸得近乎全毀，但幸運的是，因為時間是晚上，校舍內並沒有人在。我已經向認識的警官確認過了，初步判定並無人傷亡，警察單位目前非常緊張呢，因為爆炸不是意外，而是人為放置的炸彈造成的。」灰翊停頓了一下，帶著謹慎的語氣再度開口：「我認識的那位好心的警察還透露了一個消息，有目擊者看到疑似放置炸彈的嫌犯，儘管沒有看得很清楚，但據他所形容的，嫌犯穿著高中制服，是個瘦弱的黑髮少女。目前警方已經高度戒備，他們應該很快就會從周邊的監視器查出嫌犯的身分吧。」
「或許是我想太多了，但不知為何，當聽到這件事時，我腦中第一個浮現的畫面便是小鹿小姐，所以我才會來到公園。原本想說這麼晚了，只是來碰碰運氣，沒想到竟然遇見您在等待小鹿小姐……當然，這一次都可能沒什麼關聯，畢竟一個普通的高中女孩，怎麼可能會是爆炸案的嫌犯呢？您說是吧？陳先生……等等，你要去哪？」
灰翊的話還沒說完，陳先生就跑了起來，不顧在身後叫喊的灰翊，往目的地邁步狂奔。
明明就是毫無根據，牽強的懷疑，但一股揮之不去的不安不斷衝擊他的心臟。這城市有多少的高中女孩，怎麼可能是小鹿呢！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女阿，小鹿不會做出那種事的，她一直都努力的在忍耐，何況……她已經跟我約好了，要去看星星的。
陳先生在心裡責備著自己，他以前曾經聽小鹿說過她家裡的位置，但他只是把這個訊息放在心裡收好，從未重視，他早就應該積極的介入小鹿的生活了，而不是被動的待在公園扮演可笑的天使，現在他只希望一切不會太遲。他渴望見到小鹿平安待在家裡的樣子，只要如此他便滿足了。抱著痛苦的思念，陳先生穿行在城市的街道，往小鹿的家裡奔去。
經過了高聳林立的高樓，轉進了蜿蜒狹窄的小巷，原本通明的燈火慢慢黯淡下來，只剩下路邊幾盞殘破的路燈維持基本的照明。老舊的平房與灰暗狹小的公寓被光鮮亮麗的高樓商業區掃到了黑暗的一角，在城市的陰影下散發著貧窮的酸氣，而小鹿的家就藏在其中。
陳先生憑著模糊的印象，在如迷宮般的巷弄中摸索著，最後他終於靠著幾乎毀壞的標示牌找到了小鹿的家。那是一棟看上去便讓人感到壓抑的暗色矮房，看上去已有數十年歷史了，斑駁的大門微微開著一條縫，昏暗的燈光從門縫中透出。門前雜亂的擺了許多空酒瓶，在四面的窗戶全貼著不透光的壁紙，讓人看不見屋內的情況。陳先生喘著大氣，很久沒如此劇烈的運動了。經過幾次深呼吸調節後，他提起勇氣，做好心裡準備後悄悄地走向大門，輕輕推開它。
老舊的門發出了刺耳的聲響，令陳先生不禁擔心會被裡頭的人察覺，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房裡的空間不大，一個小小的客廳就緊接在門後。在客廳破舊的沙發周圍，破裂的酒瓶到處灑落，整個客廳像是被颱風掃過般雜亂，充滿污漬的地板上除了滾動的酒瓶外，還有一個中年男人仰躺著，一把菜刀深深沒入他的肚子，只剩下刀柄還留在外頭。無數的血液與酒漿參雜在一起，佈滿他的身上與地板，他瞪大的無神雙眼和滿天飛舞的蒼蠅述說著這名男子早已死去的訊息。
眼前這一切讓陳先生覺得自己墜入了一場醒不過來的惡夢之中，空氣中飄散著酒精與血液混合而成的詭異味道，這讓陳先生感到反胃，但他仍強打起精神，邁出顫抖的腳，開始在狹小的屋內尋找小鹿的身影。
房內並不大，陳先生很快就搜尋完畢。他找到了小鹿那熟悉的破舊書包，看見了以往那難吃便當的便當盒，這一切都證明了這裡正是小鹿的家，打破了陳先生希望只是搞錯地址的最後祈禱。
儘管找到了不少小鹿生活在這間房內的痕跡，但卻找不著小鹿的身影，這樣的結果讓陳先生的心幾乎破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小鹿現在在哪？是否安然無恙？無數的疑問盤旋在陳先生腦中，他只能無力地從房內走出。在屋外，灰翊靜靜地站在昏黃的燈光下等待著他。
「看您的樣子，並沒有找到小鹿小姐吧。」灰翊淡淡地說著，語氣中似乎帶著一絲同情。看來他是從公園一路跟著陳先生來到此地的，儘管灰翊應該也看見了屋中的屍體，但他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那麼的平靜。面對灰翊的詢問，陳先生只能疲憊地點頭，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關於小鹿的事，完全無暇顧及其他人。
「照常理來說，身為一名良好公民，現在應該要報警才對。不過，若是造成這具屍體的原因與小鹿小姐有關的話，最好還是先好好考慮一下再說。」灰翊冷靜的話語戳中了陳先生心中最不願意面對的懷疑，他看向灰翊，語氣顫抖的開口。
「你認為那人是小鹿殺的嗎？不可能的，她不會做出這種事，一定是強盜或小偷之類的，她現在可能正陷入危險中！」陳先生激烈的對灰翊說著，面對他的話語，灰翊只是沉默地看著他，眼鏡反射的光芒讓陳先生看不見他的眼神，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過了片刻後，灰翊推了推眼鏡，終於再度開口：「無論如何，現在最優先的事都是找到小鹿小姐，關於她會去的地方，您有什麼線索嗎？」
線索？陳先生皺起眉頭，儘管他努力思考，腦中還是一片空白。小鹿不像時下的年輕人，她家裡的狀況根本不容許她擁有手機，陳先生雖然有跟她提過自己的手機號碼，還為了解釋天使為什麼也擁有手機扯了一堆謊言，但他卻從未想到要幫小鹿也買一支手機。
事到如今他才發現，他對小鹿的了解根本就不夠，一切的資訊都是小鹿所透露的，他從未主動去深入了解小鹿內心的想法，到頭來他根本沒有改變，還是因為害怕遭到拒絕而裹足不前，縱然有無限的後悔，現在都無法挽回了。無力感包圍了陳先生，令他冷汗直流，幾乎無法站穩，就在此時，他的手機傳來機械式的單調鈴聲。
陳先生急忙掏出手機，來電畫面上顯示著未知的號碼。當他接起電話時，熟悉的空靈音調傳出，那是小鹿破碎般的哭聲。
「小鹿！你沒事吧？你在哪裡？怎麼了，為什麼在哭？」陳先生急切地問，本來聽見小鹿的聲音讓陳先生稍微安心了點，但從電話中傳來的聲音是如此讓人心碎，少女的哭聲像鎖鏈一樣，緊緊的勒住了他的心臟，讓陳先生想立刻見到小鹿，保護她。
「天使先生……對不起……我無法遵守約定，我做了壞事，我……我不但殺了人，還炸了學校，我的心裡已經甚麼也不剩了……」小鹿斷斷續續的聲音夾雜著背景傳來的呼嘯風聲，如同一把又一把的利劍刺穿陳先生的身體，證實了他最不願意相信的懷疑，儘管只是透過電話傳來的聲音，都能感受到女孩心中那股劇烈的疼痛。
「我……我的身體已經髒了，這樣的我已經不可能上的了天堂，也沒有辦法再見到天使先生你了！」
「不會的！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我是天始，我說的話就是天堂的話，我赦免你一切的罪惡！一切都沒事的！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裡？我……我好想見你阿！」陳先生對著電話用力的喊著，他現在已經顧不得羞恥，只希望能夠見到小鹿，安慰她破裂的心。但電話那頭的女孩似乎完全沒有聽見陳先生內心的嘶吼。在一陣沉默之後，小鹿用疲憊至極的絕望聲音開口。
「沒有辦法上天堂，也見不到天使先生的世界就是地獄……我沒有辦法繼續活下去了……永別了……天使先生……」
小鹿說完後便掛掉電話，只剩下空洞的嘟嘟聲迴盪在陳先生耳邊，儘管他立刻按下回撥鍵，但電話卻無法接通。陳先生不可置信地看著沉睡的手機，無法言語。在這一刻，他的世界彷彿崩塌了，原來小鹿在他心裡已經如此的重要，如果小鹿真的不在了，那麼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明天。
「是小鹿小姐嗎？您知道她在哪嗎？」灰翊的提問有如微風一樣輕巧的飄過陳先生的耳中，他跪坐在地上，全力思考著小鹿會去的地方，他一定要在小鹿作出傻事之前趕到她的身邊，無論如何都要做到！
陳先生想起在電話中，小鹿的身後傳來的陣陣風聲，對比現在他們周圍只有夏日的微風吹拂，可以推測小鹿應該是在室外，而且是在高處打電話的。當他抬頭望向夜空時，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了那個地方。
「十三守塔……她父親曾帶她去看星星的地方……那是小鹿最懷念的地方。或許……不！她一定在那裡！」陳先生猛然站起，他沒有根據，但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只能相信能在十三守塔找到小鹿，不然一切都將無法挽回。
「十三守塔？那可是管制區阿，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地方。」灰翊站到陳先生面前，神情中帶著一絲懷疑。「就算小鹿小姐真的找到漏洞進去了，她又是在哪一座塔？您知道的，十三座塔之間的距離可不算近，您有確切的位置嗎？」
陳先生沉默了，小鹿並沒有透露當初她父親是帶她去十三座塔的哪一座。依照小鹿剛才在電話中的情緒，她隨時可能作出傻事，時間如此緊迫的狀態下，就算只是找錯一座塔，可能都是不可承受的損失。
「神阿……我從未祈求過你，甚至不相信神是真的存在。但現在，如果真的如小鹿所相信的那樣，世界上有天使存在，請你給我個奇蹟吧！求你了！」陳先生大聲的喊著，絲毫不顧面前瞪大雙眼的灰翊。他將所有的情緒發洩出來，一切的後悔與自責都化為話語，落入寂靜的黑夜中。而這也讓陳先生冷靜了下來，不會有奇蹟的，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呆呆地等待神蹟降臨是愚蠢的，一切的一切，都必須由他自己主動去爭取才能有所改變，他已經錯過太多次了，這次他不會再等待了。
「無論如何，先從最近的那座開始找起！」陳先生指向遠方閃著光芒的高塔，那是距離他們位置最近的塔。「一座一座找！就算要找遍十三座塔，我也要找到小鹿！」
陳先生堅定的宣示，準備邁步往塔的方向跑去，分秒必爭的時刻，任何的時間都必須把握。但他才剛踏出第一步，黑暗便席捲了世界。
「什麼？怎麼回事？」陳先生驚訝地抬頭望去，在他的視線前方，原本燈火通明的城市漸漸暗去，就像上帝吹熄了蠟燭，整座城市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就在陳先生努力想在黑暗中看清周圍的情況時，一盞微弱的青金色螢光在他身後亮起，一團小小的圓型光球輕柔的漂浮在灰翊左手拿著的筆上，灰翊走到他身邊，泛著微光的臉嚴肅地看著眼前黑暗的城市。
「是停電嗎？但太奇怪了，城市裡的供電系統應該是設計成不會同時斷電的，而且備用電源的供給也太慢了……」在城市中央的核電廠與十三守塔周圍慢慢亮起了燈光，看來是備用電源開始運作了，但除此之外，整座城市依舊被黑幕覆蓋著。灰翊看著遠方的情形，喃喃自語道：「莫非……是遭到駭客攻擊嗎？」
「這一點都不重要，可惡！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發生這種事……」陳先生對眼前的黑暗感到憤怒，在他們附近，除了灰翊周圍那一盞青色光芒微微的發光外，就沒有其他光源了，這讓陳先生完全無法辨識前方的路，他的手機又是那種沒有內建手電筒的古老型號，被黑暗所困住的他只能氣急敗壞地對灰翊喊道：「你那盞光……不管它是什麼，請你借給我！」
「這可不是能輕易借人的東西阿……您需要光的話，我還是把我的手機借您吧，我的手機裡頭有手電筒的。」灰翊依舊平靜地說著，他伸手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但當他看到手機屏幕時，表情瞬間變了。
「怎麼了？我沒有太多時間阿！快點借給我！」陳先生焦急地催促著灰翊，後者的表情已經冷靜了下來，他默默的將手機轉向陳先生，在他的屏幕上顯示著一則訊息，訊息上用大大的字體寫了一行字。
《蠢蛋們，你們想尋找的公主就在第八號守塔上，在不快去就來不及啦。》
「這……這是什麼？是誰傳來的訊息？」陳先生震驚的問道，而灰翊只是搖搖頭。
「是匿名的信件，我看了時間，是在停電後不久傳來的……看來，似乎有人正在監視我們。」灰翊警戒的打量著四周，但他的回答並不是陳先生想知道的。
「這個消息……你覺得可信嗎？關於小鹿的所在地？」陳先生顫抖的問道，而灰翊只是用那雙冷靜的雙眼看著他，似乎正在思考。當他終於開口時，他的答案依舊不是陳先生想聽到的。
「我無法肯定，資訊太少了。無論如何，最想找到小鹿小姐的是您，得由您來決定要不要信任這則消息。」灰翊的回答直接而理性，的確，不會再有人給他答案了，為了拯救小鹿，他必須自己下決定才行。就算結果錯誤，也必須自己扛起責任。事到如今，似乎也沒有更好的決定了。
「往第八號守塔吧……我決定賭一把。」陳先生下定了決心，現在也只能相信了，至少比起一座一座塔找更有機會。
灰翊輕輕地笑了，他開口說道：「那麼，我們出發吧，我想您需要照明，而我也想知道這件事會如何落幕。」
陳先生默默點頭，灰翊依舊一副旁觀者的態度，但無所謂，只要能幫助他找到小鹿就夠了。在青色的微光之下，兩人邁開腳步，往黑暗中遙遠的第八守塔奔去。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fw93hru3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