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界調查官（貳）失落的血族 - （三十六）

敖龍走後，房間終於回復寧靜。

煩人走了，終於可以靜靜地觀察鳳儀的傷勢和情況。少龍像呵護瓷器一樣，放輕手勢，慢慢整理鳳儀身上唯一穿著的單衣。已經選用特別厚實的布料，但還是被敖龍折騰到走位變形，衣領和袖口一樣無法撫平。

在單衣外露的地方，有不少紗布和繃帶交纏著。緊握著沒有溫度的手，少龍低頭喃喃自語。沒有人聽到他說了甚麼，但鳳儀卻像有感應般，眼皮再度跳動了一下。這次的動作，雖細微但在場三人都察覺到。

「姐姐，我是不是眼花？」雷震盯緊鳳儀的臉，提問。

「應該不是，我也看到。」雷鳴也有點反應不來。

「姑爺，你呢？是不是也……」還是不太相信，雷震轉移對象再問。

「嗯……應該沒錯了。」少龍更用力握緊鳳儀的手，深怕她又從自己手中逃走。

子時過後，敖龍帶著多位太醫和副手連同大堆醫療器材，匆匆忙忙回到平房子。如此大隊人馬，想低調行事也不行了。少龍看到在隊伍中有一個拿著發電機的小廝，奇怪的向敖龍問道。

「那是發電機？拿來做甚麼？」

「小妮的平房子沒有電，等下怎樣救命？」

「救命要電來做甚麼？」少龍竟然發傻了。

「刁民果真是刁民！不跟你說。」

只見敖龍發施號令，各太醫和副手各就各位。當太醫正式工作之前，敖龍和少龍兩位「閒雜人等」自然被請出房門。至於雷氏兩姐妹，一是女性，比較方便搭把手，二是不知道自家小姐會被怎麼樣，自然留在房間裡待命了。

「孤跟你說，別想著因為想到法子救小妮，孤就會放過你。」在樓下大廳坐立不安，一時走動一時坐在椅子上等候著的敖龍衝著少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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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表現冷靜，但一樣心感不安的少龍，抑壓著想打人的衝動，緊靠在面對樓梯的牆邊上，默默祈禱。看著副手跑上跑落，馬不停蹄傳送醫療用品到鳳儀房中，少龍和敖龍的心也跟著忐忑不安。

一個時辰後，斷診急救治療，能做的都做了。房門，終於打開了。兩人聽到解封的消息，爭先恐後跑上閨房。

兩人不約而同，第一眼，看到的是滿地盛載著血水的鐵盤。之後是染血的繃帶、敷料、紗布等等醫療用品。看樣子，傷口還在滲血。

借著房間裡醫學用大光燈的照明，能看清躺在床上的鳳儀，本來已經沒血色的臉更顯暗啞無光的蒼白。左手被插著一枚小斗子，小斗子的管道連著床邊鐵架末端上的水包。

「殿下，老臣等已經盡力。姑娘的傷口實在太深，加上曾被多次移動過，以致本來已經止血的傷口再度破裂。老臣等重新包紮好，請各位不要再胡亂移動傷者。」

站在最前，看樣子年紀已有五十，白鬢長鬚的醫官向敖龍請禮，同時講解現場情況。

「容太醫，小妮何時會醒來？」敖龍追問。

「這個，恕老臣未能回答殿下。姑娘新傷舊患，傷口發炎連同併發症引致的發熱。加上身體長期缺水，現在情況，並不樂觀。」容太醫摸著長鬍子說道。

雷鳴和雷震聽到後，強忍著快要掉下來的淚水。雖然知道小姐身上多少有受過傷，但沒想到會引致這麼嚴重的後果。

而不了解鳳儀工作環境的敖龍，自然覺得詫異。沒想到她一個人獨自承受了這麼多，當初就不應該讓她入仕！

而對鳳儀各方面都只有一知半解的少龍，此時才切切實實了解到，為何她不讓他跟在身邊一起出動。能文善武的她，自己也未能完全功成身退。要是當時自己還在現場添亂，只會為她做成困擾。當時就應該用盡方法把她留下，不準她回來！

「兩位姑娘，這是三日份的營養液。記得每兩個時辰換一包，上面那個半漏斗狀的東西，盡可能都不要動它。要是營養液真的流太快或者太慢，才調動一下。」容太醫向雷鳴和雷震解說著。

「在下明白，謝太醫救命之恩。」雷鳴跪下謝禮。

「不用、不用。老臣是醫者，不會見死不救。」容太醫笑言。

「容太醫，小妮現在情況……」聽見容太醫在吩咐跟進工作，敖龍想要插嘴提問。

「殿下，姑娘需要休息。容老臣等先行告退了。」

容太醫抬手請禮後，便連同其他太醫、副手把帶來的工具，收拾得齊齊整整。哪裡來、哪裡去。如風一般，來去無蹤。本來有醫學大光燈的房間，頓時又回復一片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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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因為鳳儀需要休息，所以容太醫才盡快離開？還是因為怕了這個煩人太子會再問東問西，說錯了就要腦袋搬家？除了他本人之外，恐怕沒有另一人知道了。

「原來這裡也有這麼昌明的醫學技術！」少龍感嘆。

「當然，孤找來的太醫，是整個中樞界裡最頂尖的人才和技術團隊。」敖龍自豪。

「既然有這樣的資源，為甚麼不早點找來？」

「你以為太醫是普通的郎中大夫嗎？說找到就能找到？」

「好，當你說得對！那為甚麼要帶這麼多人來？明知鳳儀家並不是皇宮這麼大，哪塞得下這麼多人？」

「又是你說的『帶多位醫生』，現在又嫌孤帶得太多人！」

「我的意思是有多『一』位而已……你懂不懂溝通？」少龍搖頭。

「是你自己說『多位』的！你懂不懂中文？」敖龍也不甘示弱。

「夠了！要吵出去吵！剛剛太醫才說，小姐要休息！」

看著因為誰是誰非的小事吵到不可開交、臉紅耳赤的兩人，一直按手在雷震劍柄帶環位置，以防自家妹妹一時衝動的雷鳴，也終於按捺不住，向站在床邊一直喋喋不休的少龍和敖龍下達逐客令。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出到大門外的，總之回過神來，兩人已經站在平房子的大門外，吃著西北風了。此時的兩人，你眼望我眼，有點不知所措。

打更的經過，看著兩個文質彬彬的男子傻呼呼的站著某家門前，只是搖搖頭、急急腳走了。最近很多傻人發現案，還是快點離開至上。

過了一會兒，雷鳴才想起，敖龍能回東宮，但少龍在這裡卻沒有住處。夜半三更的，也沒可能要少龍自己先行回平民界。畢竟是自己先請人家來救命的。

「那個，屠公子先進來。殿下回去小心，因為小姐的原因，在下不送了。還望殿下見諒。」

輕輕打開大門探出頭來的雷鳴，看著依然站在門前的兩人，恭恭敬敬的向敖龍別過之後，拉著少龍進門上鎖。頭也不回，更沒有時間給敖龍作出反應。硬生生的，把敖龍拒之門外。

甚麼嘛！打完齋不要和尚了……不過，小妮這樣子，的確需要照顧。自顧自的說著，敖龍的身影慢慢抹入黑夜之中，消失在靜默的街道盡頭。而少龍，自然留在閨房中，好好照顧他的公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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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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