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不情不愿地跟著雨水來到酒店的宴會廳。那裏被像是要溶入黑色的紫色包圍著,昏暗的燈光下,許多人身着華服,戴著面具;吐露著優雅高貴的話語和聊着高人一等的话题,連他們吐出的煙也像優雅舞者的舞姿。他们优雅地品尝着这里的食物,共享今夜的秘密。這樣神秘和高貴的聚會讓月光移不開眼,下一秒,他的服裝就被雨水變換了;高級的黑色西裝和領帶讓他變得比平常更加紳士起來,沒有平時的一絲痞气;仿佛他就是属于这里一样自然。月光注意到了宴会厅最深处,看起来最为豪华高贵的沙发。但是就在这时,雨水拉着月光走上舞台,让月光没法好好审视那座异常华丽的沙发。雨水用麦克风停止了众人的喧闹,向他们介绍:“这位是立夏乃月光,你们害怕已久的怪物。”
一听见来人之名,现场变得比刚才闹腾,大家都在讨论这个初出茅庐的怪物。他们高贵华丽的姿态无法掩饰他们的八卦、担忧和难以置信。雨水又喝止了他们,说:“我相信,诸位也对未来的公会战深感期待,希望今年也能蝉联冠军。”他让灯打在月光的身上,让月光变得更加注目。“故此,我决定邀请立夏乃月光加入路西法会。”不只是月光,现场一片哗然。他们的喧闹声变得比刚才更大了,惊异着如此怪物的加入,不满着怪物的后来居上。月光识时务地自我介绍:“我叫立夏乃月光,隶属傲慢的恶魔。”月光这么一句让现场气氛更为沸腾了,发展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雨水解释:“立夏乃月光虽然做为恶魔尚且年轻,但是做为路西法会的一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上位者的一句,也无法阻止人群的不满。一个比较臃肿的恶魔不满地指出:“就算如此,就这样让他加入路西法会什么的也实在是太轻佻了!”随着这个恶魔的指控,又有人说:“没错,得先让他通过考验才行!”会场上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多,雨水叹了口气,说:“就这样让你加入无法得民心,我给你安排个考试……”话还未说完,月光就说:“我从头到尾没说要加入。不过,要是这能让满足我的话,我就勉强做出让步吧。”月光这句话让现场更加混乱了,终于有人爆发了不满,大吼:“这个人竟然就这样不屑这至高无上的权力!”“这也太失礼了!”“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进来的!”
雨水更加头痛了,说:“总之还是先来通过考验仪式吧。”他打了个响指,宴会厅中央就出现了一把黑色,看起来非常不详的矛。矛上还冒着看来致命的黑雷,不安的气氛在宴会厅里酝酿。“我记得通过考验的标准是要握着它3分钟……”“我们这里能握到3分钟的约有3年不能用那只手……”“就是因为这样才有许多人没法加入……”听见他们话语的月光流下了一滴冷汗。他是肯定要在这里成功的,不成功不但没法实现自己的目的,还会落为他人的笑柄。虽然现在已经是了……雨水把月光请到正中央,越是靠近黑矛,月光的心就跳得越来越快,不悦、不适、痛苦和煎熬都在心里不断滋长。月光不想承认自己心里的胆怯,但是他越是靠近黑矛,这种讨人厌的感觉越是夸张。
越是靠近,月光感受到的不适就越是强烈,他感觉自己的脚真的都要软下来了;但他还是不屈地去到黑矛那里。黑矛散发的不详黑气明显是在拒绝他,当他真的到达那里,黑矛的黑气就像猛兽一样锋芒毕露,丝不妥协。月光感觉自己的胸口在隐隐作痛,他有些无法忍受地掩住胸口,头冒冷汗地握住了矛。一下,滚烫的疼痛就由手掌心刺进自己的骨头里,可谓钻心剜骨。不详剧痛的黑雷在身体里乱窜,流进月光的每一寸肌肉,把月光的身体给捣得乱起八糟。月光发出痛苦的尖叫,手却像被钉住了一样紧紧抓住黑矛。黑矛发出比以往更加强烈的黑气来拒绝这个不请自来者,但它越是拒绝,月光却抓得越紧;像是不愿屈服。原本斯文华雅的装束也变得狼狈不已。虽说从未放手,但是钻心剜骨的疼痛还是让月光跪在地上,抓紧胸口大声抗议。来宾们难以置信又恐慌地看着眼前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叛逆者,雨水则是表面看来冷漠地审视他,心里则是为他捏了一把冷汗。时间一点一滴地流去,月光体内的痛楚越发剧烈,那剧痛似是盘踞生根发芽;不断结出痛苦的果实。距离结束时间还有1分钟30秒,月光就算真的撑过去了,手应该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动。然而月光还是没有放手,无谋地等着时间的流逝。
终于,雨水按响了铃,宣布:“时间到。”本来已经放弃而有些温顺下来的黑矛一下又变得暴戻起来,一把甩掉已经半死了的月光,径自沉入地下。月光意识模糊地躺在地上,焦黑的右手颤抖不止。
来宾们仍在议论纷纷,雨水叹了口气,喊来某名少女:“卡特丽娜。”一位装扮古早,像是曾藏在黑白照片的少女自暗处温婉地走了出来。她有着一头秀丽的金色长发,还有像是大海般蔚蓝的眼睛。古旧朴素的打扮没有削去她的贵族气息。她毕恭毕敬地向雨水请安,举裙,单膝跪下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黑羽先生。”
“带他去治疗。”
“我知道了。”卡特丽娜顺应地回答,说完扶起月光,离开了宴会厅。
宴会厅的讨论声越来越大:“这样的话,他就有资格加入路西法会了!”“那样的话我不要啦!”“他到底为什么第一次就可以成功……?”“太扯了……真是太扯了!”
则保坐在吧台前,无聊地摇摆着红酒杯,百无聊赖地看着这番混乱的场景。她也是路西法会的成员,但她只是偶然才进入了这里,平时的她只觉得他们吵闹;不想与他们厮混在一起。她以为她跟立夏乃月光只会有一面之缘,没想到现在又见面了。她这时又想起了那个女孩,直接咋了个舌。无名火起的她无趣地离开了宴会厅。
这时,月光在病房里回复了些许意识。他微微睁开眼,看见旁边正在照顾自己的卡特丽娜。卡特丽娜是漂亮的,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他虚弱地问:“你是……?”
“小的名为卡特丽娜·威尔森。”卡特丽娜又是毕恭毕敬地自我介绍,“是威尔森家的长女,虽然家族破灭已久,但是也曾经是个贵族子女。”她露出了如太阳一般和谐的笑容,说,“从今天起,我应该会支援你路西法会的工作。还请你多多指教。”
“多多指教……”
“那么再见,不要再拖延功课了。”星儿背上挎包,对身后送别的夏目说道。
“我知道了啦,不要再唠叨了啦。你比我妈妈和姐姐还唠叨耶。”夏目厌烦地说道,“说回来,你真的不在我家留宿吗?我听说你的妈妈,好像很那个,对吧?”他最后说的话语气明显变得很小心翼翼。
星儿毫不在乎地说:“我不回去她才真的要那个呢。而且我回去安抚她,她也就不会怎样。那我走啦。”夏目担忧地看着星儿离去的背影。
永田启动引擎,星儿半躺在后座上,说:“不好意思,都那么晚了,还拜托你载我。”
永田兴致勃勃地说:“没事,我是你们的经纪人,这是我该做的。而且我的老板很舍得给加班费,我没关系的。而且,你们S4才刚上轨道不久,什么差错都不能出。虽然星儿你是很稳重的人,但是你的贵人运不怎么好。跟你接触过很多人,好多人都想害你。你被私生饭跟踪过,很多八卦周刊想挖你的底,我真的很担心……”他如此唠叨道。红灯亮了,车子停了下来。永田转过头去问:“你真的没事吗?你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不只是我,大家都很担心你哦。”
原本还在遥望星空的星儿听到这么一句,愣住了。随后,他马上说:“我没事的。”车子的空调闷声运作着,车外的大楼若有若无地闪着光,马路的车子飞驰过这个夜晚;窗外的星星时不时地被云朵擦过,大城市开始沉睡了。一切突然变得很沉闷,像是要把星星吞了一样的黑洞一样压抑。
绿灯亮了,车子继续行驶。星儿疲倦地在车上微微蜷缩稍息,车子舒服的后座和空调恰到好处的温度都让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羊水包裹着一样舒服。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做什么都很舒适的婴孩时代,那是他最舒服的时间。他认为小时是好的,长大后一切会变得浑浊起来,像是被污染的童年小河。
童年是短暂的,星儿很快就离开了永田的车子,就像胎儿的九个月也是短暂的。他看着半掩的大门,叹了口气。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只见里面一盏灯也不开,肉眼可见地凌乱不堪,花盆成为了伤人的碎片,衣服和随身物品都被散乱地扔在地上,像是某人乱丢的情绪。不只是走廊,客厅里也一片狼藉。被打翻的点心盒、被乱翻的衣柜、散落一地的食物,都是星儿小小的世界的崩坏。
但星儿早就习惯了,他走去厨房,果不其然在厨房里看见了一个矮小、萎靡的身影,这里也是一片狼藉,冰箱被打开,食物比如鸡蛋、便当或者咸鱼都被扔在地上。水龙头肆无忌惮地冲刷着水槽。那个身影蜷缩在桌子一角,桌子上放着的是空空如也的啤酒罐。星儿拿来垃圾袋,开始处理垃圾。星儿瞄了一眼那些啤酒罐,正要开口:“妈……”妈妈就打了自己一巴掌。星儿无知地承受了这一切,他的脸腮热辣辣的,而这热辣辣却是早已习惯的东西。还未反应过来,妈妈就跑来扯自己的头发,把他拉去浴室;不断地把他的头往浴缸边缘撞,红色的汁液一点一点地从白色的浴缸的边缘流下。妈妈又把他的头推到水里,红血在水里散开来。大量泡泡从星儿嘴里散开来,声音能够传到水里,而且星儿未失去意识;他听到了妈妈说:“就这样你也不会死啊,怪物。”妈妈把自己的头推得更深,星儿觉得自己的肺部真的被灌满了水。
“为什么还不死啊?!为什么还不死啊?!”妈妈如此咒骂着,“说到底从头到尾都不该生下你……信了那家伙的谎话,就生下了你……结果你给我带来了什么啊?!”星儿只能用“咕碌咕碌”声回应妈妈。妈妈骂道:“你硬要被生下来,然后把我真正的儿子给弄死了……怪物,怪物,你这怪物!”
“还因为你,那个人从我身边离开了……我绝对饶不了你……我绝对饶不了你……”妈妈在星儿耳边咒骂道。这时,她突然一个恍神,看见自己的孩子被自己淹在水里。她崩溃地喊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她马上把星儿从水里捞出来,大力拍打着他的背,让他把水吐出来。星儿也如愿地吐了几口水出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看着头破血流,脸部紫青的星儿,妈妈很害怕地把他带出浴室;笨拙地为他包扎:“对不起……对不起……妈妈竟然做出这种事……”
星儿总算能讲话了,虚弱地对她说:“没关系……没关系,妈妈……我知道你不想的……”妈妈看着这样的星儿,崩溃地抱住了他,嘴里仍然念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星儿也回抱,听着妈妈的道歉。
“英树……对不起……英树……”妈妈如此说道。
星儿没有说话,只是享受着这虚假的谎言。
这时,他突然感受到一股视线,他往门的猫眼那儿看了看。他先放开了妈妈,去看了看猫眼,外面空无一人。妈妈又不安起来,问:“谁在外面?”
星儿沉默半晌,随后满面笑容地对妈妈说道:“没事,应该只是刚好有人经过。”在安抚了妈妈很久后,妈妈终于睡着了。睡着的妈妈是最好的。他来到厕所,检查自己的伤口。很奇妙的,那些伤口全部消失了。
星儿看着自己毫发无伤的身体。
或许妈妈说得没错。
我是个怪物。
我是该被杀死的。
我是个怪物。
六日的工作时间终于结束了。在收拾了前辈留给自己的烂摊子后,六日也终于可以喘一口气。现在的她要去和月光好好谈谈,然而她却不明白月光在哪里,问了路人才知道。六日觉得有些空落,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变成了他去哪里都要问的关系。六日终于抵达了月光所在的病房,正想打开门时,却听见了月光和一个女生欢快谈话的声音。
女生的声音听来如小河流水声一样悦耳,笑声如银铃一样清脆。月光的语气也是很明显地非常欢快,还夹杂了一些笑声。六日稍稍把头探出,透过病房的玻璃窗看见月光和一个看来非常有气质的金发女性谈笑风生的声音。月光手舞足蹈,女生笑着回应,偶尔还会说出几句非常有意思的话。两人谈地不亦乐乎,好像月光的疲累完全不存在。
六日看着他们,心里难免酸溜溜的。她慢慢地离开了病房,心想等明天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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