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encio - 27. 啟程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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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27. 啟程

謊花

May 2, 2022

231

5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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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一走出門外，保羅就悶悶地發出不適的聲音。

　　知雨則在黑暗中皺起了眉頭。幸好漢斯準備的車子就在不遠處。

　　空氣品質不斷下降是眾所皆知的事情，但過往他們只在可通過期離開牆內，保羅當年從溫室離開的時候，應該也是算好了可通過期才出發的。只是知雨的猜測。

　　如果保羅願意告訴他更多資訊的話，離開城市的計畫應該能更縝密。漢斯的研究團隊雖然帶來了珍貴的研究結果，但終究欠缺實際數據。

　　不過，那個丕變的神情……

　　知雨並不怕死。甚至可以說，他並沒有真正品嘗過恐懼的滋味。這樣講或許很自大，但卻是實話。在他二十幾年的人生中體驗過的所有負面情緒，在他看來都不是能夠被稱為恐懼的東西。

　　不過，在面對不願吐露過去的保羅時，他所感受到的情感，或許類似於恐懼。

　　不，他並不是害怕保羅。知雨不害怕保羅會傷害他──無論是以信任或是實際發生的角度而言都是。看過那副表情的人都覺得保羅會動粗，但知雨不覺得保羅會對真的他動手。

　　就算動手了，知雨也不怕死。

　　他害怕的不是保羅，也不是暴力。

　　他模糊地意識到，若是把保羅的那層防禦戳穿，說不定會看到某種潰散的事物。某種脆弱又可憐的東西。

　　某種值得憐憫的東西。

　　所以不行。

　　就算要讓兩人暴露在更高的生命危險中，也絕對不能去看保羅表情後的那個東西。記憶只是那東西的附帶罷了。

　　「那東西」無法與現在的兩人並存。　　

　　「太陽能，生質能，風能……」保羅隨意地翻著車上的說明書：「還真是配備了一切發電手段，嗯？難怪這裡還挺擠。」

　　「效率都不高，但至少能確保維生設備運轉。」知雨坐進駕駛座。車輛個頭不小，但各種功能設備與行李壓縮了車內空間，也沒有自動駕駛功能。

　　最大的問題，大概是如何在沒有導航的狀況下穿越沙塵抵達目的地。至少到第一站為止還有路標可循，不過後面肯定會常常出現誤差。要如何把誤差控制在不至於危險的地步，就是他的重任之一。

　　地圖，指南針跟星辰──在古代，人就是這樣旅行的。

　　車輛的設計以SUV為基礎，外型跟內裝都比以前載保羅出城的車子更加粗獷，但論實用性與造價，都絕對是這台車勝出。

　　連這種東西都研究出來，漢斯到底想做什麼？知雨在制定計畫的期間深刻認識到，漢斯所擁有的財富幾乎無可估量──家族數代在地球累積的財富，因為移民而帶不走的部分，就這麼全到了漢斯一個人手中。

　　幫助知雨，估計也只是漢斯順帶的舉手之勞罷了。背後還有更龐大的計劃。

　　只是知雨也沒機會知道了。他只明白自己實際上也參與其中。

　　「拋錨的話，就算能多活兩天也沒用。」保羅似乎挺樂在其中。「我們死在一起的可能性──不是沒有，對吧？」

　　說「不是沒有」可能還太保守了。

　　「把那整本都背起來。」知雨簡單地命令道。

　　「我寧可跟你交換座位開車。」

　　「那你也還有好幾個小時可以看。」而且保羅的開車技術實在是不怎麼樣。

　　姊姊不會開車。光是會開車，在她眼中就成了保羅又一項優點。

　　保羅就這麼好嗎？或許是的。畢竟，每個人所想要的都不一樣。對潤來說，保羅就是她想要的那個人。

　　不過，這並不代表保羅就是她唯一的選擇。就算不認識保羅，世界上──甚至只是A市裡面──肯定還存在著對她來說不錯的對象吧。

　　「……我說真的，」保羅的聲音從後方傳入耳中：「到時有需要的話就叫我，換我開車。」

　　保羅在哼歌。

　　沉穩的、和煦的、渾厚的嗓音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甜蜜，令所有人都讚嘆不已。無論是音色或技巧都十分出色，更重要的是易於理解。一言以蔽之，是相當適合群眾的歌聲。

　　要販賣這樣的商品並不難。

　　天才、天選之人、天之驕子。

　　無論是什麼時代，人們都很喜歡這種人設。單純的、仰望的快樂，在知雨看來天真又無辜，在保羅眼中卻是醜陋又可悲。

　　保羅蔑視著人類。並不是強烈的、純粹的憎恨，而是目中無人的心態。

　　恐怕就連他們姊弟倆，也是保羅輕視的對象吧。

　　本來，就算是這樣也沒關係。

　　本來的話。

　　知雨調整坐姿。在深夜的沙塵中開車並不容易，幾乎什麼都看不到，得靠偵測系統來感知物體。不知幸或不幸，由於城外是一片荒蕪的死地，並沒有撞上動物或樹木的機會。

　　不過，並不是所有地方都是沙塵肆虐。東方有核汙染，島國遭遇海嘯，連續的火山爆發及瘟疫等讓政府無力應對……據說幾個世紀前就已經斷聯的另一塊大陸則飽受乾旱與熱浪之苦。不勝枚舉。

　　這裡，不過是空氣糟了點。

　　拚盡全力的話，就算無法復原環境，還是可以造出聚落，還是可以種出作物、獲取飲用水。

　　就連現在所駕駛的車輛，也是現在的、地球上的人們費盡心血造就的成果。就算能力與技術不如以往，還是不氣餒地努力交出了成果。

　　只是工作而已，只是為了活下去而已。

　　只是這樣，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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