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encio - 30. 夢境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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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30. 夢境

謊花

Jul 8, 2022

235

6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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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前站著一名戴著頭巾的少女。頭巾遮去了她大半的面容，因此他只看到一雙黑色的雙眼，瞳孔在布料的陰影中閃爍著微光。那是聚落的防護措施，覆蓋口鼻處的布料尤其經過特別處理。效果當然不比真正的科技產品，但能穿戴他們的服飾，就是聚落接納的證明。他也有這麼一條頭巾。

　　他想開口，但在發出聲音之前，就感到喉嚨到胸腔被灼熱的劇痛充塞，那痛感擠壓著他的骨架，吸食著他體內的水分乃至鮮血。他痛得彎下身來，跪倒在地。沙粒摩擦的觸感透過褲子布料傳來，他才發現自己竟毫無防備地身處外頭。

　　不，不對。他本來就在外頭，是他自己從據點走出來的。

　　這次不是表演，也不是為了鼓勵人心。

　　他已經很累了。筋疲力盡，對一切都深深厭倦。

　　他想死──

　　所以，他是故意的。偷偷把藥丟掉，偷偷在半夜溜出來大口吸進沙塵。減少進食與睡眠。一點一滴地削弱自己的身體。就好比埋下炸藥後一口氣引爆。

　　這樣總該死得成吧？

　　少女的袍子下鼓鼓的，似乎懷中揣著什麼東西。他想了一下，然後自顧自地點點頭。

　　都被發現了，那不如乾脆叫她把他的屍體拖遠點──但既然雙手沒空就不勉強了。這裡也夠遠了。

　　他看著那雙形狀跟「妻子」很像，但眼神卻像他的雙眼，很高興對方沒有叫他回去的意思。

　　你要活下去啊。這裡的人接受你了。

　　不，少女的年紀太小，肯定是聽不懂吧。沒關係，準備本來就是他的責任。

　　但他還是想跟年幼的女兒說點什麼。說什麼都好。沒有說教的，真誠又平易近人的話語。這跟他想死的願望並不衝突。

　　爸爸媽媽先去星星上了。這是難民用來哄小孩的話。他不想講這種廉價的敷衍。因為是最後了。女兒衣服下的東西似乎動了動，不過他看不太清楚。他的視線因痛楚和淚水而模糊不清，但最後他想起來了。

　　啊，你也在嗎？

　　但你真的太小了，什麼都不能跟你說。

　　他笑了笑，不知不覺自己已經倒在地上。一陣風沙吹來，刺骨的寒意想剝下他的皮，灼熱的劇痛則啃蝕著他的血肉。

　　他看著應該站著女兒的位置，想像女兒也看著他。實際上說不定她已經回頭去睡覺了，根本不知道爸爸在幹嘛。這也沒關係，脆弱的人需要故事而不問真偽。

　　終於輪到自己聽故事了。儘管說書人也是自己。

　　他想像著女兒的容貌，閉上眼再次開口──對了，就是這句話。他一直視而不見的真心話。

　　「……我真的，好討厭這世界。」

　　「……知雨，醒醒。」

　　「唔。」知雨半夜醒來，發現保羅的手正放在他的肩上，立刻毫不客氣地揮開。「……做什麼。」

　　「你在流汗。」保羅再度伸手過來，似乎是想摸他的臉，但在離知雨幾公分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做惡夢了？」

　　「……」完全不覺得他有生病的可能性。他確實是健康得過分──並不是指體格壯碩或體力很好，就只是沒生過病而已。

　　「雖然我覺得移民船現在從天而降還比較可能，但你該不會身體不舒服吧。」兩秒後，保羅補上一句。

　　「開什麼外星玩笑。」知雨嫌棄道，坐起身來。他不記得夢的內容，但夢的觸感還殘留著。並不是什麼愉快的夢，然而也沒有惡夢的感覺。「……沒事。」

　　彷彿忘了什麼重要事情的感覺讓他不太自在，不過，就算真的忘了什麼，也來不及回頭了。

　　知雨瞄了眼車門上的面板。上頭的時間顯示他睡了快四個小時，身體的疲勞恢復，精神上倒沒有什麼休息到的感覺。就這樣吧。

　　其實大概才開了快三分之一的路程，並沒有消耗多少體力。之所以停在這裡休息，只是因為這裡的地形能稍微遮蔽強風，讓車輛的能源消耗少一些而已。接下來得開上半天，據說有真正的驛站。漢斯安排的人就在那裡。

　　「因為付了錢，所以至少會指出正確的方向。」漢斯說：「除此之外什麼都不保證。」

　　因為我的影響力在外頭不管用──漢斯有點歉疚似地解釋，但接下來又自信滿滿地說：但學長一定沒問題的。

　　什麼沒問題倒是沒解釋。漢斯雖然是個溫和有禮的孩子，有時候卻有點奇怪。

　　……就是因為這種想法，他才會被當成媽吧。

　　「換我開車吧？」保羅看出他沒有繼續睡的打算。

　　讓你開車，我還不如下車走路──知雨懶得理保羅，摺好睡袋，逕自爬回了駕駛座。畢竟不是開在平地上的普通小客車，知雨事前接受了駕駛訓練。就算保羅的開車技術不差，在未經訓練的情況下，乘客大概還是會感到難受。

　　如果保羅至少願意背一下手冊的話，空調跟一些例行檢查或許還能讓保羅……還是算了，能期待保羅的就只有歌喉而已。保羅的學科成績無一例外差得很，但卻從沒被當過。也就是說，保羅不是做不到，只是不屑用功罷了。

　　……如果自己也能對此感到火大就好了。

　　現在的他並非不能理解，為什麼保羅的朋友會嘻笑著說「真令人火大」之類的話，但他仍然不太能感同身受。嗯，這樣啊，不想用功，那就沒辦法了呢。知雨只有這樣的感想。

　　順帶一提，自己差不多維持在前段的名次，漢斯則幾乎每學期都是前三。漢斯的實力很堅強，畢業前就開始出名了，所以拿到好成績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但果然還是很了不起呢。

　　知雨看著儀表板開車。如果拉開窗簾的話，應該會發現天色變亮了吧，只是能見度還是很低。接下來會變熱，所以還是維持原樣就好。

　　知雨想像著沙粒摩擦衣物的觸感，一瞬間幾乎想撥掉身上不存在的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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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5. La Vie En Rose（2）

#6 6. La Vie En Rose（3）

#7 7. 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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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24. 守門人

#28 28. 異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