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燒灼著肌膚。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bPXWXEXJ
視野中心一片亮白。眼角僅餘緩緩飄動的青藍色細小光粒，宛若汽泡般冉冉上浮。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iPJSl9tWw
既然光粒往上浮，那麼處於反方向的自己，就只能是往下墜了吧？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msi6SNsZI
理解到這一點的天音，意識仍繼續被強光燒炙，正慢慢越過現實的境界線。
白熾光芒中似乎有人。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drI2RLOX4
略長的柔軟髮絲，卻因逆光而無法看出顏色；五官也是一片模糊。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xCxLG0Ftk
唯獨屬於清瘦男性的纖細骨架，讓天音想起他的身分——那個回憶裡的謎樣人物。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F0XfbD3g
下巴不停顫動，是在呼喚我嗎？
「拜託……讓我知道……你是誰……」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L6Kerb3zj
勉強擠出話語，天音伸長右手，想要去撫摸那個人的臉龐。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CHeLlxlb2
——希望是本人，不要再是幻覺了。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z5SaNxPh9
當指尖快碰觸到那個人時，「太陽」突然改變形狀，爆發火焰般的紅光。
「啊……」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o9XxIMuIQ
明明直視著強光，天音卻仍因為太過震驚而睜大雙眼。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i99jY1ubb
蝴蝶。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izPJqfH96
太陽變成了蝴蝶。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Ni0E1OTQl
四片薄羽燃燒，鮮豔的紅色光輝，令她聯想到神話裡的太陽神。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YB0CK7z3f
那彷彿要烤焦萬物的恐怖氣勢，奪去天音最後僅餘的意識。
◆
碧綠、湛藍，兩種對比強烈的鮮豔色彩，清晰地劃分了山谷與天空。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zgHe9zN2P
此處是名喚「台灣」的小型島國境內某座深山。歷經長時間的氣候變化、人口遷移，許多舊世代的城鄉名稱已不復存，甚至連地點本身也早就沉入海底；取而代之的，是像海眺、佐楠這種新生地區的名字。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bFzNUbFSE
但第一次來到這個亞熱帶國家的少女，顯然對認識人文地理沒有興趣，目光僅願專注於面前的ＨＭＤ投影。
「區區眼蟲型木靈……那個新來的測試駕駛員只有這點能耐嗎？」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Wnm132NHz
嗓音清脆響亮，語調帶些高傲。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8dULEhzL
足以和無邊無際的碧綠、青藍相抗，僅是單獨個體的少女，其存在感卻強烈無比。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bwpwiPTZM
因為她所呈現的顏色，是絕對的鮮紅。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BMqyjUbpY
鮮紅的光粒、鮮紅的機組，連戰鬥服也是鮮紅色的。若沒有那頭直長的美麗金髮，以及西方人特有的雪白肌膚，遠遠看去，還真會讓人誤以為是一團紅光。
及腰單馬尾柔順地緊貼後腦勺，無限符號結構的髮夾像個橫躺的８，將長髮再分成兩束，各別順著兩側肩胛骨垂下；尖細臉蛋小巧精緻，隱約透露出完美主義者嚴厲的性格。手腳纖長優雅，曲線亦十分漂亮，除了身材的豐滿程度略遜於蘇菲娜之外，少女可說是初綻的皇家薔薇，帶有高貴、驕傲、華豔的氣質。
『因為莎莎是唯一正式服役的武裝機組駕駛員嘛！測試員怎麼跟妳比呢？』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iobl22Av2
稚嫩的電子語音，顯得有些孩子氣。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aurriKvyI
「燦，我說過好幾次了，不准叫我莎莎。」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7xVfSxf6A
『是……對不起，納蕾莎。』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HaxBFCDsr
被喚作「燦」的鮮紅武裝機組，其聲調抑揚頓挫清楚分明，簡直和真人一樣生動。
『啊！對啦！蘇菲娜小姐傳來的情報說，這裡好像是那個測試員的老家。可能是擔心家鄉受到波及吧？』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jY4E1C6jv
「山坡那一頭的村莊嗎？距離還那麼遠就沒把握保護，果然是沒實力的菜鳥。」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wdc3Nit1J
順其視線浮空轉動，結合昆蟲複眼與幾何美感，由數十個淡紅六角形組成的ＨＭＤ投影幕略呈寬扁Ｘ字狀，使人對其下所掩藏的少女容顏更添遐想。
『沒錯沒錯！』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ivGtPV6v8
「既然菜鳥派不上用場了，只好由我這個專家出面收拾殘局。」邊說邊把視線再度平移至右側山谷：「算你們今天運氣不好啊，木靈。」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PPVO8OLjD
無視燦在背後幫腔似的喊著『認命吧』，名為納蕾莎的少女將雙手往頸後交叉，拔出兩把弧度優雅、一體成型的銅紅色長刀。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3TZF2Af4z
「要開始囉，燦。」
◆
「另一名駕駛員？」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0cKwck9nt
難得見到納爾森與蘇菲娜同時出現，天音似乎非常吃驚。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JnZIvsnW0
不，他們帶來的消息才更令人訝異吧？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VYJcIq3uT
「她大約兩天內會抵達鯨歌號，是歐洲那邊的前輩喲。」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w2YWGm8AX
「本部的人嗎？太好了，我一直以為駕駛員只有我一個呢。」鬆口氣的聲音。
「事實上，全球目前的武裝機組駕駛員，的確僅有妳們兩位喔！」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y1RLCQdgY
蘇菲娜微笑回應。不知為何，「目前」一詞似乎稍微牽動納爾森眉頭，但他旋即恢復成往常的撲克臉。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8x02ZIWdC
「無論如何，翔的駕駛員，」像是想阻止對話淪為閒聊，納爾森搶過話鋒：「就算有和妳職務相同的人調任支援，妳也仍須『盡力做好分內工作』，早日正式服役。」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JMl0c2Keq
表面上僅是普通的長官訓勉，特定語句的口氣卻異常嚴厲，眼角亦透出寒光，讓天音意識到話中有話；他真正的意思，是初次單獨會晤時，那句突如其來的咆哮。
——「不要以為妳真的是什麼測試駕駛員，只不過是戰場砲灰而已！要是妳敢給我喊一聲打不倒、辦不到，那現在就去投海自盡，我們不需要連砲灰都不如的廢物！」
未問個人意願、無視隸屬身分，甚至連基本人權都予以忽略，納爾森一副「妳的命已經屬於我們組織，什麼報酬都別妄想爭取，也別想耍小手段」的態度。導致後來談論各項細節時，天音總是畏畏縮縮地，只能無條件接受納爾森的獨斷安排。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YcGYkrKeE
曾經於影視作品裡見到的「對新兵下馬威」，實際體驗後才覺得可怕——不對呀，明明契約記載她是「民間協力者」，天音照理說可以爭取僱員應有的待遇。但她不僅未獲分毫，甚至連通勤和用餐都完全自費。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oMfGpJWi
偷瞄一下蘇菲娜，她的笑容依舊自然，絲毫沒有察覺納爾森話中的弦外之音。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CWgLxls8V
——或許，蘇菲娜小姐不知道少校對我講過那些話，也不知道我是非自願放棄所有權益吧？
「是！」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qv3v7yJNG
強迫自己裝出精神抖擻的模樣，天音將手掌舉至眉間，行了一個不符自己身分的軍禮。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0n55UajfI
納爾森沉默點頭，旋即轉身快步離去。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Xv5lJHcU1
「真沒禮貌，連聲再見也不說。」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7uUjTHx3C
蘇菲娜雙頰鼓脹，以少女的嬌嗔表情瞪著納爾森。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pWaH47rhc
「沒關係啦。」儘管心情複雜，天音仍主動打圓場。
當納爾森的背影消失，蘇菲娜突然改變態度，雙手併攏貼至膝蓋，以正式的九十度鞠躬向天音賠罪：「上次真的非常抱歉，是我失職了。」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2FCBIDJnI
「上次？」話剛出口，天音立即想起大肆破壞街道的黏菌型木靈。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h9xXCkvk0
「應該是我要道歉才對，讓受害範圍擴大成那樣……」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xFl4GyKmR
「不必擔心，木靈是全世界認定的天然災害，妳不但不會被追究責任，還是救人有功的女英雄喔！」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72WRHfu1Z
——和納爾森少校「妳要負起全責」的說詞相反呢。
苦笑，責任感過強的天音，一直對自己那天的表現耿耿於懷。她不會埋怨鯨歌號戰鬥結束後才姍姍來遲的聯繫，反倒覺得自己與翔獨立作戰是理所當然。因此，她完全沒去注意互動式影像通訊有沒有出現，一心一意只想著要如何打倒木靈。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tgw5pnLSl
「往後我還是儘量使用『精神連動武裝』吧，至少可以縮小災害範圍。」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tWTOcEQvS
「不可以喔，若是要以輕率的犧牲來保護人類，這個機構便失去存在意義了。況且生命是不能放在天平上秤量的。難道妳認為一個人的生命比一群人廉價嗎？」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GYWBsxhZj
「……說起來，木靈也是生命呢。」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YH7Tvw5Ev
刻意讓思緒避開和納爾森有關的不快回憶，天音用落寞的聲音喃喃自語。
但是，這句無心之言卻堵住了蘇菲娜的嘴。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8pQjjx6o
察覺氣氛不對，天音連忙抬頭想再說些什麼，帶有花草香的長聲嘆息便已飄過耳際。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apdSPMCwB
「妳說得沒錯，由人類角度來判斷生命的存亡價值，確實很不公平。」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wt1bFr9f3
然而生命的本質就是如此，在攝食、排除威脅、爭奪資源、繁衍後代的過程中，勢必會遭遇衝突，甚至彼此傷害。這點是不分物種，所有生靈皆然的。我們僅能依自己的立場做出最適當的決定，並虛心接受大自然一視同仁的淘汰機制。
「人類所犯下的最大錯誤，即是『只准人擇天，不准天擇人』。像醫療保健、基因改造、建築工程、科技研發，以及各種改變生物本質、改變地球模樣的技術，都是違抗大自然的表現。但——」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jYZxkYtqL
停頓幾秒鐘，蘇菲娜以異常堅定，卻又相當消極的語氣說：「我仍舊希望能找到讓兩者和平共處的方法。就算人類對環境的傷害再大，終究還是地球生態圈的一分子。」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aVNjPig2T
「嗯……」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NuRj1gLoV
不知道該回應什麼，天音開始思考，一如往常地嘗試將自己放入這個嚴肅的主題。
「別想太多。」伸手輕撫她閃耀著栗色光澤的烏黑髮絲，蘇菲娜重新展顏：「願意認真理解對方是件好事；但大多時候，人們需要的只是一個單純的聽眾罷了。」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HBR6b482T
天音點頭，刻意忽略某個正於心底悄悄萌芽的問題。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3VSahrgXP
——若蘇菲娜小姐的想法如此，那作為打倒木靈的武裝機組駕駛員，我又算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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