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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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柚木以及須王環先後抵達紐約後，鳳鏡夜就沒有一天覺得自己的心情是平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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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論柚木到達紐約的第一日，就像在提醒著鳳鏡夜他才是茉季正牌的未婚夫一般，將一套紫白漸層為底上頭織著色彩斑斕、花樣繁複的振袖和服送到了茉季家中；跟在柚木後抵達的須王環，更是無時無刻的纏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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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跟著他到課堂上旁聽、接著是跟著他與茉季共進午餐，在他們下課後甚至還抓茉季和自己陪著他跑遍紐約的各個觀光景點，他就不懂了，這些地方在場的幾個人絕對來了不下三次，須王環怎麼就像是第一次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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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你來紐約應該不是來旅遊的吧？」
鳳鏡夜在連續陪須王環跑了三天的行程後，終於忍不住發出了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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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陪著須王環在時代廣場附近、邊吹著冷風邊吃著據說是紐約十大熱狗之一的熱狗麵包，身邊跟著正入境隨俗用毫不優雅的模樣咬著熱狗的茉季、以及原本要來找茉季練習卻也一同被拉出來的柚木梓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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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樣奇怪的組合，鳳鏡夜真的很想剖開他這位摯友的腦袋看看這腦迴路是怎麼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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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主要是要來看看須王家在紐約的飯店運作的情況，以及參加感恩節的慈善晚宴。」
「那這三天你一直拉著我和茉季，今天還把柚木君給拉出來，你真的有要工作嗎？」
看著煞有其事點了點頭並認真的回答著自己的須王環，鳳鏡夜忍不住伸手去扯了一下須王環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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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因為真的很久沒和鏡夜一起了嘛。」
須王環絲毫不顧在臉上寫滿了〝不願意〞的鏡夜，硬是像隻大型犬一般撲上了鳳鏡夜，在用臉頰猛蹭了鳳鏡夜一頓後，他一個回身便一手一個的挽住了茉季和柚木的手，對著鳳鏡夜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接著說道：「而且小茉季都只是在學校和家裡出現而已，沒有接觸各式各樣的事情的話是會影響音樂表現的！而且柚木君這次是我們的夥伴吧？如果能增加點默契在舞台上表現會比較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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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稍微為茉季和柚木君想一下，大冬天拉著身體不好的茉季出來吹風，柚木君除了練習以外應該也有別的事要忙吧？」
看著露出了如冬日初陽般笑容的須王環，他一把將茉季扯到了自己身邊，並替茉季理了理有些鬆開的圍巾，一臉嫌棄但語氣中卻透著寵溺的對著須王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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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君說的也有道理，最近我太常待在家了，偶爾出來走走也好。而且鏡夜你其實也很開心吧？」
茉季在吃下最後一口熱狗後，她抬頭看了鳳鏡夜一眼，對於鳳鏡夜這不坦率但卻被自己聲音出賣的行為表示了鄙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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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王同學說得確實滿有道理的。我這次來主要是替奶奶見見幾位老朋友，並且來看看自己的未婚妻，能和未婚妻以及未婚妻的〝友人們〞出遊我也覺得非常愉快。」
柚木臉上雖然掛著如平時一樣親和優雅的微笑，但卻是不動聲色的抽出了自己被須王環勾著的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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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要呼應他口中的〝未婚夫〞身份，他走到了茉季面前，從大衣的口袋中取出了帶著淡淡古龍水氣息的手帕，輕輕的替茉季拭去了沾在她嘴角的醬料後對著她說道：「這麼久沒見，我可是十分的想念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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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的左手十分熟稔的攬過了茉季的腰，空下的右手則細細地替茉季打理了她被冷風吹亂的髮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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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對方毫無滯礙的舉動，鳳鏡夜有那麼一瞬升起想將茉季強硬地從柚木梓馬那撈出來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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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摟住的茉季卻只是面無表情的睨了她的〝未婚夫〞一眼，便從口袋掏出了自己的手機，在手機相簿點出了一張看起來是從天台上的某處偷拍的照片，照片裡是柚木雙手抵著牆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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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細看一點照片中依稀可以看出柚木與牆之間似乎還隔著一位紅髮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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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季將手機放置到柚木的眼前，露出了一個甜美而天真的笑容，一字一字的緩緩說著：「未婚夫大人，您能不能看著這張照片再說一次剛剛您說的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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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懷中對於自己的親密舉動毫無反應的少女，柚木投降似的放開了摟著少女的左手，無奈的笑了笑：「我認輸，但見到妳身體無礙我確實是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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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咦咦咦咦！！小茉季和柚木君原來是未婚夫妻嗎？」
「至少現階段是的。」
茉季拍了拍因為剛剛的動作而有些皺摺的衣襬，有些奇怪的望向正掩著赤紅的臉大聲嚷嚷的須王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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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環君知道我轉學就是因為跟柚木訂了婚，家裡希望我去跟未婚夫培養感情所以才轉學的。」
「抱歉......那時候因為和小茉季還不太熟悉，我又在忙學部的事，所以並沒有深入的了解小茉季轉學的原因。」
「不要緊，畢竟到了後面我也很少去學校。」
面對一臉歉色的須王環，茉季無所謂的對著須王環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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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須王環這樣才是正常的，畢竟在櫻蘭時期的茉季除了外表外，就只有成績是比較讓人有印象的，但之後她因為時常生病就很少去學校了，自然與同學們不是太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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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小茉季喜歡柚木君嗎？」
「環君，喜不喜歡婚約者這點，一直都不是我們這類人的考量範圍喔。」
直視著須王環那雙澄澈的紫羅蘭色眼睛，茉季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般輕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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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她剛剛的清冷就成了待嫁少女的嬌羞，並在眼底含著笑，親密地抱住了柚木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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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君，只要是能為我與弓塚集團帶來利益，那麼婚約者是誰、我喜不喜歡婚約者對我來說都沒有關係哦。」
「那鏡夜不是更好嗎？」
聽了茉季的話後，須王環並沒有如她預想的，出現價值觀備受打擊而抱著鏡夜誇張大哭的反應；取而代之的是須王環不解的將拇指與食指擱到了下巴上，一副在思考著什麼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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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
這下反而成了茉季被須王環的一句話給弄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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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合時宜的想起了幾天前，她從鳳鏡夜灰黑色眼瞳裡，看到了自己驚慌失措的倒影，以及從下嘴唇傳來的柔軟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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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柚木家相比，鳳家能帶給小茉季的好處更多吧？而且鏡夜現在還跟小茉季你唸同一所學校，甚至還住在妳家，比起遠在日本的柚木君，鏡夜不是更好嗎？」
看著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像失了魂魄一般，正無意識的撫摸著嘴唇的茉季，須王環又再補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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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塚家對於鳳集團來說，沒有聯姻的價值。」
見到茉季不僅遲遲沒有回應，還摸著自己的嘴唇發愣，柚木像是發現了什麼秘密一般饒有興味的瞇起了眼，朝著臉上表情全隱沒在鏡片反光之下的鳳鏡夜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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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時間聽到了柚木的回答，茉季像在自嘲一般搖了搖頭，便接著柚木的話尾道：「是的，剛由哥哥們接手的弓塚集團還不具有與鳳家聯姻的資格。就算鏡夜很適合我，但對於鏡夜來說，〝弓塚茉季〞並不是一個〝有價值〞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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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喜歡又怎麼樣？
不喜歡又怎麼樣？
環能夠與身為平民的治斐在一起，是因為他的父親須王讓就是聯姻之下的受害者，深愛著環的須王讓又怎麼會讓環受一樣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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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鏡夜不一樣，鏡夜從很早以前就確立了自己的目標，他想要打敗自己的父親，在這個目標面前他可以犧牲很多的東西，其中也包含了自己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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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鏡夜會考慮的對象，應該是那種與鳳家一般具有淵博家史的千金；或是能輔助鳳家在各界能更加順遂的政治世家。而弓塚家頂多兩代，即使在資訊業算是大型的集團但因為在其他產業相對涉足較少，對於鳳家這樣的規模是不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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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談回自己本身吧，因為身處環境的關係，在管理企業上她確實是做得到一定的程度，但卻是遠不及哥哥和鏡夜的，而她擅長的音樂和繪畫對於鏡夜的野心是完全沒有助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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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不認為鳳鏡夜會選擇像她這種程度的人作為婚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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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季公主，從以前妳就像是午夜的滿月一樣耀眼，如果這樣的妳還沒有價值，我真的無法想像這世上還有誰有價值？而且鏡夜也不是想妳所想的一樣……」
聽到了茉季對於她自身的評價，須王環似乎意識到了茉季對於自身以及鳳鏡夜有了著些負面的想法，他急急地想抓住茉季的肩解釋些什麼，但卻是讓一直不表示些什麼的鳳鏡夜給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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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時候不早了，今天該回去了。」
說著，鳳鏡夜站到了茉季面前，對著茉季和平日一樣伸出了手示意要她搭上，他對著茉季輕聲說著：「妳們應該連曲目都還沒決定吧？今天早點回去和環以及柚木君把曲目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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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季抬起了頭試圖想看清楚鳳鏡夜被隱藏於鏡片之下的表情，但由於反光的原因，她除了他嘴角的笑以外什麼也看不明白，但她總覺得鳳鏡夜的聲音今天聽起來特別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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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頭看著柚木一眼，在猶豫了一會後她像被蠱惑了一般，放開了正抱著柚木手臂的雙手，將自己的右手搭上了鳳鏡夜朝著自己的掌心，順從的應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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