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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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現任藤原家家主作風一直都很低調,但畢竟是政治世家,再怎麼低調也因為怕失了禮數,只能循著不成文的規定邀了政商名流中的代表性人物來參與壽宴,這讓明顯年齡及社會地位有些資淺的弓塚家三兄妹顯得有些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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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司、真司,好久不見。」
所幸藤原雅重在見到茉季他們進到會廳後立刻熟稔地朝他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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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重舅舅,久疏問候,不知您與雅仁舅舅是否一切都安好?」
「我和雅仁一切都好。這次是你外祖父主動提起要邀請你們的,你何不帶著真司與茉季去讓他看看?」
藤原雅重那張冷漠的臉難得的多了幾分暖意,在簡單寒暄幾句之後便領著弓塚怜司到了藤原家老家主-藤原靖彥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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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靖彥雖離開政壇許久,但若被那對長年浸潤於政治深潭中的深色眼瞳掃過,那感覺就彷彿有一把極鋒利的刀子在離頸部毫髮之間劃過,讓人不由自主的打起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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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靖彥在審視弓塚家三兄妹許久後才輕嘆了口氣,對著弓塚怜司問道:「你和真司親手把弓塚英晨送進了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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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年幼時還無法為母親做什麼,但現在若再放任他,不曉得妹妹還會再遭遇到什麼事情,這也是我和真司能為母親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面對著那如刀刃般銳利的眼睛,弓塚怜司卻絲毫不懼的直面著那道審視的視線,並下意識的將真司與茉季掩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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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外祖父的容貌在他的印象裡早已模糊甚至很難想起,他唯一清楚記得的是在母親葬禮上,老人那沉痛至發不出聲響甚至流不出眼淚的神態,讓他對於失去所愛之人有非常深刻恐懼,因此他早早的便下定了決心要照護好自己的弟弟和妹妹,畢竟只有他們才是他真正意義上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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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這些年讓你和真司獨自面對這些事情。我聽雅重說他在紐約見到了朱香的女兒......能讓我看看她嗎?」
藤原靖彥看著眼前與愛女有幾分神似的卻警戒著自己的青年,這些年已很少出現的疲憊感再次襲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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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靖彥並不是不喜愛自己的孫兒,但每當他看到孫兒那揉合著殺死自己女兒的男人樣貌的臉時,他心疼孫兒們的心就止不住會燃起一絲的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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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沒有這幾個孩子,自己唯一的女兒是不是在發現身體不對勁時,就能毫無牽掛的回到自己的身邊?
但女兒卻是將這幾個孩子視為最重要的珍寶,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排在他們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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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該怎麼面對這些孩子,最後他選擇了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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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讓兒子們關注著孫兒們的成長,只有在可能會危及生命時才會出手相助。
透過兒子們的回報,他知道孫兒們成長的很優秀,有著獨到的投資眼光和商業手段,但自從兩個孫子自高中畢業後,除了各地音樂比賽能時常見到孫女獲獎的資訊外,他就很難取得孫女的消息,這想必是出自孫子們的手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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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孫兒們的成長他一直認為或許他與孫兒們應該是不會再有聯繫,但當某天他在報紙上看到自己孫女因被謀害命危的消息後,他想起了女兒躺在棺木中那張蒼白削瘦的臉龐,無止境湧出的後悔在那瞬間幾乎將他給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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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孫子的獨立讓他忘了再怎麼優秀他們仍舊太過年輕,在羽翼未豐的情況下總有顧及不到的地方,而最蠢的方法卻總會因為太蠢反而讓人沒有多加防備,最後出其不意的起到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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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知會過了對於此案的有關部門後,他也曾想去探望自己的孫女,但得到的消息卻是兩個孫兒已經將自己的妹妹送往國外私人機構療養,後續再怎麼查都查不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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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兒子去參加了那場慈善晚宴時捎來了在舞台上幾乎與女兒如出一轍的少女照片,而那把長笛正是女兒生前最常使用的樂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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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季見過藤原先生,恭祝藤原先生誕辰快樂,壽與天齊。」
少女乾淨溫軟的聲音拉回了藤原靖彥的注意,看著眼前單手提裙另一隻手撫著胸口正朝著自己屈身行禮的嬌小少女,藤原靖彥忍不住上前扶住了她,並對少女稱呼自己的方式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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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靖彥看得出少女是有意要引起藤原氏的注意,但當真正見到面,對方卻沒有特意的套近或是想要求些什麼的舉動,只是規規矩矩的朝著自己行了個了禮,一切都只是像一個素未謀面的晚輩朝著長輩問候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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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靖彥仔細端詳起了眼前的少女,精緻的五官和薄藤色的長髮無不似當年的女兒,只可惜嘴角像受過專業訓練的完美弧度,以及眼底的淡泊,卻沒有女兒當年活潑爛漫的神采,反而跟自家大兒子那種冷漠的氣質有幾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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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聲藤原先生,卻也忍不住讓人懷疑少女是不是心懷怨懟。
但即便有怨懟,藤原靖彥倒是也不覺得惱怒,畢竟他近二十年來可說是對三人不聞不問,甚至對於孫女今日也是第一次見面,如何要求她要親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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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這麼拘謹......茉季,我是妳的祖父,這裡這麼多藤原先生,這樣會讓人不知道妳在叫誰的。」
言下之意是他承認了茉季是他的外孫女,茉季聽了藤原靖彥的話後也只是乖巧的應了聲好後才又怯懦懦的喚了一聲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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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此同時,密集的快門聲也傳進了已被圍成中心眾人的耳中,真司皺起眉本想將茉季拉到自己身後,但卻被怜司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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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們拍吧,有了藤原家的照拂對於茉季不是什麼壞事。」
「......藤原家的政敵怕是不會比在獄裡那位少。」
「茉季既沒有從政也沒有自己經商的打算。而且認親這種事,通常都只會認為剛認的孩子不親,更何況還只是外孫女。我想應該不會有人有興趣做無用功,放輕鬆點。」
「但願如此。」
真司看著自家妹妹嬌小的背影以及外祖父悲喜交雜的面容,他便忍不住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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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怜司對藤原家並無怨懟,外祖父不願見他們也是可以理解,他們也知道舅舅們在他們的學生時期也暗自給予過不少照看,他們也十分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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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未曾想過要再去打擾母親的家人,但現在藤原家願意公開站在身後,確實可以讓他們輕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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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藤原家一直以來都是以男性成員居多,天曉得特意將新認的孫女透過媒體披露出來究竟是真心為她好,還是只是為了未來可能的聯姻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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