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畫 - 雨天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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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雨天

唐曉海

Sep 1, 2022

189

6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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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鮮酒樓，天空飄著的細雨有逐漸變大的趨勢。方才和江以瀲爭執時，雁南秋便注意到外頭手下傳來的信息。他知道江以瀲向來對義父頗有微詞，若是這時被她知道自己要去找義父，她肯定又會露出那副不想讓他去卻不說出來的表情。

更何況吵那一架已經夠讓雁南秋心煩的了，此時他是真不想再和江以瀲之間有更多嫌隙。他側過頭看了屋內一眼後，拉了拉衣衫，毫不猶豫地跨出步伐，甚至濺起地上的水花，就像想逃離似的快步離去，消失在雨幕中。

趕到翟親王府時他已濕了大半身子。雁南秋站在屋簷下拍去身上的水珠，深深的吸了口氣，臉上哪裡還有被稱為蛇王時的桀敖。當他正抬手要推門而入時，發現屋內竟還有其他人。

忍著心中的疑惑，雁南秋悄悄靠近房門，想藉此聽清裡面的究竟是誰，卻只聽見席間的歡聲笑語，以及義父對那人毫不掩飾的寵愛。

就像多年前對自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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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的好兒子來了！」酒席上，翟陸看見來人，高興地邀請對方入座。

｢義父。」雁南秋微微鞠了個躬，就要往翟陸身邊坐下，卻發現那個陌生人正坐在那，微笑著看向自己。

見到熟悉的位置上坐著旁人，雁南秋壓下心中的不快，撐起笑容：｢敢問義父，這位是？」

｢瞧本王這記性，哈哈哈…」翟陸一邊笑著，一邊攬過身邊人：｢這是允承，是當今太子的貼身侍衛。」

｢想來這位便是雁公子吧？久仰大名，在下藍允承。」那人微笑著舉起酒杯。

雁南秋聞言，不發一語，僅是微微頷首便入座。

翟陸見狀開口道：｢哈哈哈，本王這兒子生性寡言，允承你可別介意啊。」

｢怎麼會，雁公子氣宇不凡，定是能成大事的好幫手。」藍允承笑著回應，還不忘看了雁南秋幾眼。

｢你真是有眼光，南秋在我手底下算是處理了不少事，有他在，定是如虎添翼。

不過說來，南秋這些年獨自一人，太辛苦了。其實我早有意讓他與你歷練歷練…」

義父此番話是何意？既然此人是太子底下的人，難不成義父是想拉攏他？亦或是讓我協助他？但若真是這樣，為何義父不先告訴我？拿起酒杯，雁南秋若有所思地看向翟陸。

｢那就先謝過雁公子了，藍某敬你一杯。」

｢對了允承，不知我方才的提議，你意下如何？」

藍允承笑了笑：｢翟親王是指合作一事嗎？太子殿下向來不喜官場權鬥，不願與兄弟爭奪皇位，若翟親王願意與藍某一同輔佐太子殿下，那便是藍某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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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末，藍允承先行離席，留下雁南秋和早已喝個爛醉的翟陸。

｢允承…允承啊…本王的皇、皇位，還要靠你了…」

｢…義父，我是南秋。」雁南秋看著翟陸摟在自己肩上的手，淡淡地回道。

｢你是南秋？南秋…甚好、甚好…能為本王成就、成就大業的，都是本王的、本王的好兒子…」

｢義父，你喝多了。」看不出情緒，雁南秋只是緩緩地把翟陸扶向床榻。

｢不，本王沒、沒喝多…南秋，你聽我說，今日之事…本王希望你往後多多幫、幫襯允承…」

｢只要是義父希望的，南秋都會盡力去做。」

｢還有螣影就…滅了罷…」翟陸迷迷糊糊地說完便沉沉睡去。

誰也沒注意到雁南秋的臉色又暗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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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吵一架後，雁南秋憤而離去，江以瀲想追上前，卻被他的手下攔住。

看著窗外大雨滂沱，她一顆心懸著，卻只能在房裡來回踱步，連自己都分不清是擔心他一氣之下對白塵他們不利，又或是擔心這種天氣他在外邊淋雨著涼。

內心混雜著煩躁不安的情緒，江以瀲想起以前曾聽莫北涼說過，雁南秋自小身體就不太好，體弱多病。師父怕他著了風寒，所以總是將他關在房內，偶爾讓他外出和師兄弟練武，可他總是練沒幾下就被帶到一旁休息。

被翟親王帶走那天，是雁南秋第一次看見離魂派外的世界，走出那磚瓦築起的一方天地，他相信翟陸說的每一句話，莫北涼也捨不得戳破他的幻想，就這麼保護著他成長。

曾經江以瀲也試著想帶雁南秋到翟親王府外玩耍，可只不過是到河邊吹了點風，雁南秋便高燒三日，臥床不起，自己也被莫北涼訓了半天。自那以後江以瀲再也不敢提出要帶雁南秋去外邊闖蕩，只能多帶些街邊小吃、市井玩物給雁南秋解解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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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胡思亂想著以前的往事，江以瀲走到窗邊，盯著窗外看了許久，爾後扶著窗沿，正試著要翻窗出去找人時，大門被用力推開。

渾身濕漉漉的雁南秋站在門口，不發一語。

｢南、南秋？」見狀，她趕緊收回跨出窗框的半隻腳，迎了上去。

濕髮遮住他的面容。江以瀲看不出他是否還在為了先前的爭吵不愉快，又或是自己方才的行為被他當成是又要逃跑：｢我、我剛剛是想出去找你，外面雨下那麼大，我擔心你…南秋？」

雁南秋仍舊不開口說話，江以瀲慌張地看著對方，只想快點把他身上擦乾，以免他真的又著了風寒。

轉過身，江以瀲卻發現自己的手被雁南秋牢牢纂住，動彈不得。

｢別鬧，我去找塊布給你擦擦。」江以瀲邊說邊往外抽出手，卻被抓得更緊。

｢…至少讓我把門關上吧，再吹風你又得發燒了。」

雁南秋還是不願回應江以瀲，只是將另一隻手也覆上她的手，低著頭。

江以瀲看不出眼前的人究竟想做什麼、在想什麼。她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從未了解過這個人。

放棄掙扎，江以瀲抬起沒被抓住的右手，想就著衣袖擦去雁南秋臉上的水珠，卻被躲開。

雁南秋將頭靠上她的左肩，雙手仍緊握著她不肯鬆開，兩人間隔著幾步的距離。

｢南秋？」｢…丟…，不要…我…，不要…丟下我…」

江以瀲一愣，被抓住的手隱隱作痛，雁南秋靠著的肩頭傳來一股熱流。

抬手撫上雁南秋的後背，江以瀲向他靠近，輕聲回應道：｢不丟下你了、我再也不會丟下你、再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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