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謀仁看著他緩緩走上前靠近自己，垂下的眉眼緊緊盯著，眼底的思緒因為背光而不清晰，可嘴角玩味的笑意很明確、唇上曖昧的熱度很滾燙、舌尖纏綿的銀絲很放肆、低沈喑啞的嗓音很醉人：「等你生日告訴你。去想想要去哪玩，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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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謀仁直到被趕回房間都還是懵的。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Ek3dknRC8
他在出櫃後還是親了自己，是不是就是他想的那個意思？！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LCR83V36f
江謀仁衝進自己房間的浴室裡，拿水潑了幾把臉，抬頭看見鏡中的自己，竟是臉紅得不像話。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ckoSzrLTh
杜弗估計感覺像看了一場笑話。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iZYgHhW72
一個瞬間臉紅的笑話。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什麼時候喜歡上自己的？又為什麼自己沒發現？他又為什麼總是不回應？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5Ihhoi0gh
還是其實，只是自己不願、也不敢相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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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的在意隨著時間演變成了喜歡，那種小心翼翼的情感不敢恣意妄為地展現，只能一次次試探地接近，嘗試著觸碰他的底線，而後沾沾自喜自己又更近了一步。
喜歡從何時成了愛已不可考，他甚至想不起哪時是個契機，只知道自己愛他、想保護他、想照顧他，尤其在他拿著陶瓷碎片抵著自己的時候愈發明確而不可控。
再然後總是想讓他知道自己愛他，他受傷了就更愛他，他崩潰了就更愛他，他委屈了就更愛他，他生氣了就更愛他。所有一切的一切，好像都無法阻止自己加深愛意，即便知道他的過去興許十分不堪，也不曾減少過一星半點。
這種患得患失的情緒很難熬。在不清楚他的性向、也被他多次拒絕時，總想著要製造機會，加深那些不可能，讓自己成為可能。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nHIh8IxdH
可現在知道他性向了，明明知道自己擁有他的機會很大，卻反倒退卻了、害怕了、不安了。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l6YrDBKQb
不是因為什麼而減少決心，只是擔心自己給他的愛不是他想要的，只是擔心自己該怎麼拿捏分寸才能讓他不覺得「被束縛」，只是擔心自己該如何對他好才不算過火。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Zk3ZcITrl
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做好「男朋友」這個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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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吃飽飯後依舊沒有想通，直到凌晨兩點，巨大的聲響讓一樓的三人急忙開了門，面面相覷的時候聽見曹宇直喊：「寧寧？！你怎麼了？寧寧？醒醒！」
三人匆忙上樓，江謀仁敲著房門說：「宇哥、寧嫂！怎麼了？發生甚麼了？」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rJ3rEOmoy
曹宇直的吼聲從裡頭傳來：「開燈！快進來幫我開燈！」
三人急忙進門，燈被點亮，看到畫面卻驟然瞪大了眼。
曹宇直分別抓住了魏寧的兩隻手。魏寧的眼淚流淌滿整張臉，雙眼裡是他們從未見過的驚懼與恐慌，像是將自己丟進了深潭裡，即便窒息也要執著地往下跳，生不如死也就這般了。而他的左手正流出鮮血，滴到了他的腿上，滑到了沙發裡。右手高舉的彈簧刀上猝著血，不難由此看出他剛剛幹了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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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急忙走上前，擋住魏寧的視線，齊齊蹲下身，杜弗便開口問道：「這是怎麼了？魏寧很久沒這樣了不是嗎？甚麼原因？」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bOlCQZ0bf
他一邊發問一邊奪下刀，接過江謀仁遞來的毛巾和生理食鹽水，抬手沖洗魏寧被禁錮的左手。
「我......」曹宇直尚未開口，卻被魏寧掙脫開了，食鹽水轉瞬打翻，伴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滾出去！妳滾出去！別過來......妳到底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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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宇直不管三人表情，用力握住魏寧掙扎的手，十分熟練地近距離凝視著他，「寧寧！看我！」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4s6VGwC8
魏寧的手還在掙扎，腳被曹宇直壓著不能動，雙眼依舊下意識往床角看，再時不時看向各個角落，喃喃自語地說：「走開......別過來......妳別過來......別殺我......」
他的目光鎖在某處，歇斯底里地嘶吼了起來，不可控的尖叫聲竄進四人的耳膜裡，只見他迅速失去血色的臉，和不停哆嗦的唇齒來回打顫，驚恐的模樣猝不及防落入另外三人的眼底，像是完全喪失了理智。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VtmdWnkWI
江謀仁在此刻，竟想起當年杜弗在公廁裡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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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宇直蹙起眉，頭也不回地說：「快！幫我把床移靠牆！」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mYjoKvAQV
三人急忙移動床板，聽見曹宇直低聲說：「寧寧，她不在，甚麼也沒有，你看我，宇直在這呢，你看看我。」
他們迅速移好床，隨即又回到兩人身側蹲下，看見魏寧無措地轉動著雙眼，曹宇直的手指摩挲在他的臉上，一遍一遍耐心地說：「寧寧，我在這，你看看我，嗯？看看我。」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458F31egM
時間一分一秒走過，他們震驚地發現魏寧震顫的瞳孔緩緩對焦到了曹宇直臉上，隨後雙眼流露出不安和委屈，像是終於找到得以拉他上岸的纜繩，求救似的看著曹宇直，滾燙的淚水漸漸滑落，啞著嗓說：「我辦不到......她又出現了......她、她......」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e6e3XWTCc
隨後雙眼一翻，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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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彼此誰也沒開口，極有默契地將魏寧的傷口包紮，而後看著曹宇直抱起他放在床上，伸手掩了被角，低聲說：「下樓聊聊。」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Ldj7x38zJ
江謀仁想起杜弗每次總會不安到無法熟睡，便忐忑地問：「這......放寧嫂一個人......」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ygH7CiRwL
「放心，」他迅速套了件衣服，坐在床沿揉了揉魏寧的側腦，而後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這種情況他會睡到隔天，中間基本不會醒，醒了基本也不會再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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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坐在一樓的沙發上，曹宇直灌了幾口水，用力揉了揉太陽穴，說：「這事......這事得說到他媽。」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oC6HaWGCY
吳威作為唯一不知情的人，顯然非常茫然。他只知道魏寧會自殘，許多時候能看見他不知為何顯得有些緊張的表情，但也僅此而已。可在如今看來，魏寧這件事情是他們三人都很清楚的，甚至也知道一些原因，更甚至見過他這般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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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宇直似乎想起了他不知情，抬眸看了吳威一眼，問：「你見過他自殘嗎？」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JoykuPhKr
「只看過一次......就是他打了你那次。在此之前只知道他會自殘，但沒親眼見過。」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forehaCis
杜弗看著他，見曹宇直低頭不知道在想甚麼，便問：「他有跟你提過他家裡的狀況嗎？」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AUncNn7VK
吳威蹙起眉，想了想才說：「說的不多，只提過他爸媽離婚，後來相繼而亡，怎麼死的我就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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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默契地互視，隨後許久曹宇直才深吸一口氣，朝吳威說：「寧寧的狀況挺特殊，既然以後同住一屋簷下，今天你也看見了，那我能告訴你一些，希望你別把他的事情讓任何人知道，如果你做不到，就請你明天搬出去吧，租屋處我能替你打點。」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uvmWQpONm
吳威看著他，良久後才說：「放心，我沒有這麼不識相。」
曹宇直伸手拿起杯子一飲而盡，醞釀許久後才言簡意賅地說：「他爸對寧寧和他媽施暴七年，後面五年用的是刀，最後他爸出了車禍，沒多久就死了。」
吳威一愣，想起他拿刀時恐懼與不安的模樣，想起出去吃飯他也總是不碰刀，卻還是習慣性將彈簧刀帶在身上，心中湧出了想法，便問：「所以他才怕拿刀？想克服恐懼所以隨身帶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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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全然。」吳威聽見曹宇直說出這三個字，卻發現另外兩人露出意外的表情。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SrvFKBmvS
杜弗愣了愣，將前後做了聯繫，說：「他害怕的主因......更多是因為他口中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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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看見曹宇直扯了扯嘴角，低聲嗯了一聲。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3YY3Yi7HG
許久後，他才又說：「小時候他被打罵，總會躲在床角，那是他的習慣，到如今也是，害怕的時候就會找個角落背靠著東西，只是是換成了除了床角以外的其他角落。」
曹宇直用力抹掉無意間泛出的淚，嗓音喑啞低沉，帶著疲憊：「他媽媽......是在他爸死後第三週死的，那天是魏寧的生日，她自殺了。」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3cdOELJva
「......生、生日的時候自殺？」江謀仁震驚地張了張嘴，想起高中時魏寧也自殺過，難受地握緊了拳。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HTjk9ZzzQ
三人不約而同地想，怪不得曹宇直私下交代過別給魏寧過生日，提也不能提。
§落花的碎嘴時間§
某人內心的小鹿不知道撞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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