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三週，迎來魏寧最害怕的一刻──解剖實習課的白鼠解剖。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9Ls2k6OKi
另外幾人替他緊張，待到下課已是五點，杜弗、江謀仁和吳威一下課便忙走去獸醫系教學樓，看見門口的魏寧正撐著曹宇直的手站直身體。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lZxGj3EHz
江謀仁三兩步跑了過去，微微蹲身由下而上緊盯著魏寧慘白的臉色，低聲問：「怎麼樣？寧嫂？感覺還行嗎？」
杜弗習慣他正經的模樣，魏寧可不習慣。魏寧笑了笑，抬起長指在他額頭一點，往後推，「你還是換回你原本那樣吧，我還真不習慣。放心吧，我沒事。」
跟上腳步的杜弗拍了下魏寧的肩膀，「沒事就好。看來前陣子的訓練還是有點成效的，多試幾次應該沒問題，你別擔心。」
吳威並肩走在曹宇直身側，笑著說：「這要是沒成效，那前陣子那些借來的實驗白鼠可就都白死了啊。」
魏寧笑了笑不置可否，江謀仁便轉移話題開口問：「寧嫂，那你今天那家教課還去啊？」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TOvF0Teef
「怎麼不去？」五人拐出校門，聽著魏寧又說：「好不容易又找了工作，還好賺得很，再說也沒什麼大事，該去還是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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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吃飽飯後，吳威前去打工，曹宇直陪同魏寧去家教，江謀仁和杜弗則往鬧區的電影院去。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7JJMhoKVa
電影時間從七點開播，共兩個小時，是部科幻片。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Py0l3J2I4
接近八點，杜弗轉頭朝江謀仁說：「你手機怎麼響半天沒停？是不是有要緊事？你看看？」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Xg33brRbs
江謀仁對於這第一次一起看電影很期待，卻不料頻頻受到干擾。他心不甘情不願拿出手機，電話恰巧掛斷，顯示出了訊息。
淚水猝不及防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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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廳外，杜弗抱著慌亂無助的他，說：「你別緊張，我們現在先叫車，馬上趕過去。」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p1GSaH0vd
江謀仁點點頭，杜弗便打電話叫車，而後打電話給了曹宇直，於十分鐘後坐上計程車。杜弗和江謀仁在計程車上，前者便又一次低聲說：「你別擔心，肯定沒事的。」
江謀仁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慌張地說：「可、可她萬一──」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K600U3LjE
「沒什麼萬一，」杜弗輕拍他的背脊，心頭有些痛，語調卻很輕柔：「你現在能做的就是放鬆下來，什麼也別想，到了醫院也千萬冷靜，不然阿姨見到得多難過？」
「她為什麼總是這樣啊？」江謀仁上氣不接下氣，語句裡盡是委屈，慌亂得不知所措，「哪裡不舒服她能不清楚嗎？為什麼不早說？非要等到撐不了了我們才知道，這樣有比較好嗎？」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5N2YTSi3V
杜弗眸色稍稍暗了暗，閃過一絲痛苦，想起了爺爺奶奶，卻只是抬手在他頭上摩挲著，安撫著他：「她只是擔心你們，心疼你們，不想你們擔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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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醫院，江謀仁再克制不住奔向病房，卻見他哥江謀億站在門口，雙眼無神地落下淚，就這麼靜靜靠著牆。杜弗拍了拍江謀仁的背脊，陪著他到江謀億面前站定。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avzLxqmRM
江謀仁已經很久、很久沒見他哥落淚了。上一次還是因為付不起媽媽的醫療費，所以心慌到哭的。一種極致的恐慌撲面而來，他猶豫了半晌，顫抖著問：「媽她......為什麼會暈倒......？又為什麼止不住鼻血？」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5IeFMDv9q
江謀億無神的雙眼被哀戚的思緒覆蓋，多年來的堅強終於在這一刻土崩瓦解，開口的語音震顫，話都無法連貫，「癌細胞轉移了......到了腦部、肺部......末期了......」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jkwZjwyV3
他頓了頓，許久後才說：「沒多少時間了。她不願意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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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謀仁看著江謀億痛哭出聲，他卻還未消化完聽見的消息，愣愣地呆站在那。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ob2GpXXX3
許久，直到杜弗的手掌碰到他肩上，他才像是清醒過來了，咬緊牙關，淚水爬滿整張臉，而後一聲不吭地朝醫院外狂奔。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QpOPK5GGJ
「某人！你冷靜點！江謀仁──！」杜弗緊追在後，許久後才終於在醫院外的草坪上攔住他，一把將他攬進懷裡。
江謀仁渾身劇烈地顫抖著，將拳頭砸在杜弗身上，把委屈也砸在他身上，很久之後才攥緊杜弗的衣襬，滾燙的熱淚淌濕杜弗的衣衫，崩潰地在他肩頭大吼：「啊啊啊啊啊啊──！」
「憑什麼！為什麼？！！」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riqmkihb0
憑什麼瞞他，憑什麼不告訴他。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PN0xfQrJ6
為什麼非要到撐不住了才告訴他。
「為什麼要帶她走......」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HRpPwHL4r
為什麼要把他的媽媽帶走。
他沒辦法接受，更無力接受。只是一個勁地喊著，沒有邏輯地抱怨，像是無理取鬧的孩子，絲毫沒有理智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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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弗只是靜靜地安撫著、輕拍著，不曾言語。他能做的其實不多，生理死別他已經經歷了幾回，但江謀仁不一樣。
他的父親早亡，在他記事以前就已經離開了。媽媽多年前發現了癌症，若非有曹宇直的幫助，那些龐大的醫療費用不是他們所能承擔的。好在發現時只是初期，即時治療的話還是能活很多個年頭，五年存活率算高。可問題在於出院後的種種保養與定期追蹤，癌細胞倘若擴散，那便是神仙也無能為力。
且他們家沒有其他親戚，父母雙方都是獨生，沒有兄弟姊妹，老一輩也都早早離世，於江謀仁而言這個世界上就只有媽媽和哥哥兩個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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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媽和自己的奶奶一個個性，這些杜弗很了解，她們都不願給家人帶來困擾、不想讓他們緊張與擔憂、更不想讓他們去負擔龐大的醫療費用，於是她們選擇隱藏、選擇欺瞞，等到瞞不住了東窗事發，那麼怎麼樣也無可挽回了。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6VkhAmcqE
怎麼樣也阻止不了她們不想拖垮家人而選擇安然赴死的決心了。
這些杜弗很清楚，在朱杏春半強硬地表達要和自己單獨談話時，他就很清楚這一天估計不遠了。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qj4EG4mHu
她留下的那些話，無非是她的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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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弗。」江謀仁在他肩上悶悶地輕喚，聲音有些小，「杜瑀祈。」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utstHDJWG
杜弗拍了拍他，過往總是扇在江謀仁後腦的手甚至放輕了力道，摩娑他的頭皮到令人發麻，聽見聲音在耳邊響起，低沉的嗓音似在呢喃，「我在。」
江謀仁抽了抽鼻子，悶悶地說：「我現在特別難受。」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3gIvAYmf5
杜弗抱著他，即便衣服沾滿淚水和鼻涕也絲毫不在意，唯獨有些泛紅的眼眶映著心疼與不捨，畫面與當年的他們截然相反，卻驀然重疊在了一起，「......沒事，我陪著你。一直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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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江謀仁回到病房門口，收拾好情緒剛準備走進去，卻猛然頓住了腳步。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JbQiFbvba
杜弗站在他身側，聽見了裡頭傳來極其虛弱的嗓音，說：「小億......是媽對不起你們，這麼多年讓你為了媽和阿仁放棄學業，又得照顧我們，太委屈你了......」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Y7OufwiSs
江謀億的嗓音喑啞，卻溫柔得不像話，一如既往，「媽，我不辛苦，照顧阿仁也是應該的，我不覺得委屈。」
「可我覺得啊......小億，媽這麼說也許你不愛聽，但......」媽媽頓了頓，似乎有些婉惜，「但他不是你的親弟弟，你還願意這麼護著他，媽實在是......」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OEOaSGf11
江謀仁的雙眼倏然瞪大，淚水又一次從眼中奪眶而出，聽見江謀億又說：「媽，妳說什麼呢？即便不是親生的，但他仍然是我弟弟，我會照顧好他，妳別擔心。以後......以後也會照顧好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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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謀仁一陣耳鳴，他捂著嘴緩緩退後兩步，終於再受不住轉身離開。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QWL1HQOkh
杜弗看看裡頭，想起了甚麼，隨即咬牙又一次跟上去。
江謀仁雙眼空洞，漫無目的地在草坪上走著，像是在思考什麼，又好像只是放空著腦袋，行屍走肉般地晃蕩著。
天色已經微亮，杜弗在他身後不疾不徐地跟著，拿出手機傳了訊息給曹宇直。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c3p6dPMRb
杜甫你爸爸：宇哥，某人狀況不太好，我會陪著他，週末應該不會回去了。
他剛把手機收回口袋，抬起頭，卻見江謀仁不知什麼時候回過身，猛地衝過來撲進他懷裡，緊緊抱著不肯撒手。那如鴨叫般難聽的嗓音猝不及防竄進杜弗微懵的腦袋，將他曾經乾涸、如今滋潤的內心激起一圈漣漪：「他不是我哥......那我是誰啊？」
江謀仁顫抖著，「所以我的感覺沒有錯......」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MO5P0fUd7
江謀仁絕望著，「她比較愛我哥。」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QKrN0eLAp
江謀仁控訴著，「她是不是不愛我？」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Ti2eq1EwT
這爭風吃醋的模樣肯定很難看。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0QcHdHBA
江謀仁埋首在杜弗頸窩處，有些懊惱地想。
過往自己對杜弗的安慰原來如此無力，當年的他一次失去了兩個，他得有多痛？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5zvnyGJEG
而自己，只是得知這麼一點點的消息，是不是痛得有點過頭了。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OkgLx8dJK
可還是很痛啊。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IOqeReRT
很痛啊，痛到要把眼前人揉進身體了才能止痛。
§落花的碎嘴時間§
最後一個劇情轉折點啦。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G6kCW4GM0
月底迎來完結，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PDUIwp6IE
也請大家敬請期待結局，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cfBv1MYW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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