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杜弗和江謀仁找人找到十點，而後在曹宇直的勸阻下讓他們各自回家。那個傳說中，在國中時期幫過江謀仁的人叫大傻，早在上學期，他們就已經建立了三人群。大傻人脈廣，上週有些時段，都是靠他的人馬在觀察陳軍齊動向的。於是杜弗將今天偷拍的幾張照片放上去，請他協助查找鄧怡農到底是哪一號人物。
兩人都不放心，回家後杜弗先是睡了兩個小時，之後又摸黑出門找，甚至在半夜三點多和江謀仁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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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弗夜間視力差，所以沒騎車，怕自己不小心摔進坑裡。他舉著手電筒到處晃，不知不覺又晃到那個小公園。杜弗這人不適合熬夜，他能在短暫休息後早起工作，也是因為這段期間睡得夠沉。假如這段時間沒睡好，潛意識裡又被什麼事情煩心，那基本上睡了跟沒睡一樣。
此刻他覺得頭脹痛得厲害，便在盪鞦韆坐下，打開手機查看有沒有新訊息，但顯然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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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片刻，點開魏寧的聊天視窗，開始打字。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3qmOyRUsI
白天的那場爭執實在讓人弄不清真相。老實說他和魏寧並不熟，但單從他的態度來看，又不像是鄧怡農所說的那樣。若非如此，那極有可能是鄧怡農誤會，而魏寧不願意解釋。
他的個性，不像是受了委屈會替自己辯解的人。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BEEnw8J15
某種程度上其實和自己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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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你爸爸：魏寧，我雖然不曾和你有過太多相處，但是我相信你不是那種人對嗎？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cw3ZpQLPs
杜甫你爸爸：你的過去我們不明白，但眼下你有我們啊。
杜弗垂眸想了一下，想起曹宇直對他的態度，再想到他和魏寧一同住到小別墅，咬了咬牙，決定老實說了。
杜甫你爸爸：這麼跟你說吧。我不曉得宇哥跟你說過沒，我們知道你是PTSD患者，但同時宇哥也是。他的表弟小童也是，但他卻死在宇哥面前。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OrwGn4KtH
杜甫你爸爸：宇哥是他生前最信賴的人，卻也親眼看著他跳樓。所以那時你撞破了腦袋，他是忍著恐懼把你送醫的，確認你沒事後就暈倒了，打了營養液，醒了又守著你，怕你想不開，更怕你像小童一樣再無牽掛似的了結自己。
杜弗在這刻莫名其妙想起了江謀仁，便接著打。
杜甫你爸爸：他為你克服了恐懼，那你願意克服自己的恐懼嗎？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d9iiOt4LV
杜甫你爸爸：快點回覆宇哥訊息吧，他還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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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弗關掉螢幕，而後閉眼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隨即被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一大跳：「你不舒服？」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4B2mgumrr
杜弗只差沒往後摔了。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w3a14GSW
他轉頭，見到江謀仁在他身側的鞦韆坐下，說：「你沒睡好吧。」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EhuJ4SXYB
杜弗愣了一下，笑了，「你沒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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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都清楚，於是笑成一團。不久後杜弗聽見江謀仁嘆息一聲，說：「我第一次見宇哥這樣。」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Mfvfexi2
杜弗沒說話，他又接著說：「你說......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感覺？」
杜弗渾身一僵，不動聲色地問：「怎麼突然這麼問？」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OE1vplngk
江謀仁低頭思考片刻，說：「我總覺得宇哥對他不像是單純擔心他出事那麼簡單，他們才認識多久，就像我暑假那時候......嗯，我自認如果她不見，我搞不好反應也沒那麼大。你說宇哥有沒有可能喜歡上寧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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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說。」杜弗移開注視著他的目光，看向前方，「每個人面對喜歡的人態度都不一樣，沒有一套制式規則，也不能單從這些角度看出宇哥是不是喜歡他。」
江謀仁晃了晃鞦韆，問：「那你呢？」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ief5esWTI
杜弗愣了一下，聽見他又說：「你喜歡過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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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吧。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I17UkHjxS
你。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YcMThWxKt
杜弗垂下的眸光有些幽暗，毫不猶豫地低聲說：「沒喜歡過。」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25H6Qw0Ym
江謀仁轉頭看著他，對於他如此迅速的回答有些不解，又問：「為什麼？」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8akjauoDc
杜弗喉結上下滾動一下，望著看不清視野的樹叢間，像想從裡頭找到什麼，淡淡地說：「大概......是覺得自己不會被喜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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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謀仁一愣，看著他平淡的神情不像是在開玩笑，便說：「......為什麼會這樣覺得？」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8tHBRlAU0
杜弗垂眸笑了一下，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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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時候杜弗總覺得自己太過骯髒，沒一處是乾淨的。喜歡人，便是玷污了對方，所以他不敢喜歡、更不奢望有人能喜歡上自己。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nZ1o5CV80
沒有人能接受這樣的自己，但他更不希望自己如果有了伴侶還要隱瞞，可假如脫口，還會有人能喜歡嗎？會因此被踐踏嗎？杜弗不敢想。
只要那些過往和盤托出，相當於把命都給奉上了，一不小心就會萬劫不復，死無葬生之地。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Bcn6QZwbA
太悲哀了。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zB22RBJbx
也太卑微了。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XTkLlwJii
沒有人會接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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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挺好的。」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8xV8ttHXY
江謀仁的話打斷了杜弗的思緒。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9W8z7wQQo
「你很好，不需要否定自己。」
杜弗轉過頭，眼裡的脆弱一閃而過，短暫到江謀仁差點沒看清，還以為自己看錯了，聽見他開口：「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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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弗又一次轉回頭，深夜讓他看不清晰江謀仁臉上的輪廓，使他能稍稍放鬆下來，任由臉部表情一點一點扭曲著，在那刻他甚至想放縱一回，可聲音卻如同蚊蚋，「如果被知道一切......沒人能接受的。」
很小聲，很輕微，江謀仁卻聽清了。
江謀仁看著他低垂的腦袋，許久後才說：「如果因為你的過去，而否定現在的喜歡，那還是喜歡嗎？」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RFTFP70Hi
杜弗沒說話，他又接著說：「那些不是你的選擇，現在的你，才是你的選擇。」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MSy5M6Jqw
「祈祈，」江謀仁下意識又用了這個稱呼，像是能從裡頭讓他聽清自己所說，也能讓他正視自己的話、和過去的他自己，「你有權利與能力，去選擇現在的自己該活成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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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杜弗頓了頓，他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該怎麼做，甚至也不覺得江謀仁能給他答案，卻還是問出口：「過去的我也依然是我，我自己都不能接受，又有誰能接受？」
江謀仁看見他轉頭看著自己，而後眼角閃動著很微弱的光，沿著臉頰滑下，開了條道路，生生打破自己對杜弗的認知，聽見他顫抖著說：「我不想要那樣的自己，但我沒得選。我要是能選，我不會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也不會還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
杜弗不像是他了，他在害怕、在茫然、在黑夜尋求生機，「我不想，但我別無選擇。那些過去讓我每一夜都睡不好，我怎麼選？我沒有能力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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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謀仁靜靜看著他許久，久到杜弗蹙著眉想轉頭，卻愣住了。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scCQoqAhi
江謀仁舉起的手停在半空中，杜弗難以置信地盯著他，而後感受到長指把他臉上的淚痕抹去，聽見他說：「你可以選擇快樂，而不是選擇被回憶絆住腳，佔據你的所有思緒。」
那有什麼不同？
那隻手停在杜弗的臉頰上，拂過的地方很燙，像熨燙在了心上，有些疼、有些難熬。
他看不清楚江謀仁臉上的淺笑，卻發現自己能想像得到。聲音很低、很沉，與過往每一刻都不一樣，像能把顫抖著搖搖欲墜的內心給扶穩了，「回憶佔了一點點，你可以允許自己消沉，但不要太久，因為快樂可以很多。多到你和我說一句話能得到快樂，多到你打我一下也是快樂，多到我教你算數學也可以是快樂，多到我們一起熬夜通宵都能是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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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好像微微亮了一點，晨曦照在杜弗身後，打在江謀仁的臉上。杜弗愣愣地看著他，貼在自己臉上的手還沒移開，似乎摩娑了一下。他看清江謀仁嘴角的笑意還沒散、眼底的爛漫還沒散，聽見他的嗓音鑽進耳膜、砸在心上，把門都給破開了：「多到每一次你對著我哭，也全是快樂。」
多到每一刻快樂，全是我對著你哭。
像冬日的暖陽一樣，輕柔地照在身上，卻把失率跳動的心臟給化沒了。
§落花的碎嘴時間§
這一整部故事，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oCBGTw9El
我最喜歡的就是這一句了，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8UXGRvy2J
「多到每一刻快樂，全是我對著你哭。」
我不曉得有多少人能看明白這句話，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F6H12K9ir
如果看懂了，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MUet708Eq
證明你大概也能懂到底為什麼我會這樣說，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0qhxnCiEO
那就盡力朝目標前進吧。
一切都會更好的。
並在此刻祝福大家新年快樂，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mkq0Zmr8H
新的一年都會更好，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kdO4QotSd
愛你們大家(´▽`ʃ♡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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