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天望去遠處山崖頂那條的洪瀑,不停地傾瀉著大量泥石到下游去,滾滾濺水聲甚至在另一邊山坡上的人,也能清楚聽見。他心知不妙,在河中載浮載沉,就算離河岸只有廿來步的距離,也無力動身自救。那種絕望感,是從夢裡深處發生過的事情,卻像是現實發生般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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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的是,那個站在河邊,目送他隨水離去,看不清容貌的女性,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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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此刻他回神過來,左右張望,望向屋周圍擺放著的陶器工具等雜物。到那邊翻了翻,抓起一條略粗的麻繩,雙手抓住一段麻繩,用力拉了拉,確定是穩固的,便將它繞成一圈掛在身上,又從工具堆處拿起鐵鏟子,旁邊的映使亦留意到翼天此番舉動:「年輕人,你要做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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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上游。」翼天再一次確認身上物品無缺,便轉物再次跑進屋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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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那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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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翼天推開木門,進入到他留宿的暗房裡,拿起背包一倒,將裡面的東西通通倒了出來:「我一直有預感,也許這都不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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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使一跌一碰的,才趕到集會所的長檯前,聽到翼天的話,突然愣住:「預感?是甚麼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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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知道真相,我要去救她。」他只拾著檯上的工具,重新放到背包裡去,他亦注意到那一盒橙色的針劑,頓了頓,還是將它一併塞到袋裡去,拉上拉鍊,轉身打算奪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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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著⋯⋯」映使見翼天準備出發,卻用身軀擋門,伸手摸著翼天的額頭:「你該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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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天見到映使的行為,心想映使準是對自己的行為感到不解,也許她甚至認為他神經錯亂了。他將映使的手挪開:「我沒有病,我知道自己在做甚麼。」側身躲過了映使,朝大門的方向闊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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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使轉身回望翼天的背影,他的影子拖得長長,觸及到她的雙腳去:「我明白了,請要小心行事,將天慧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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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翼天稍回頭,簡單的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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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衝出了集會所,向著下坡跑去,來到了村口前猛然一停,望向前方,村口前的橋幾乎被河水淹過頂,下方急流翻滾不停,撞上了橋,白頭浪此起彼落。他打量著這被洪水拍打得搖搖欲墜的木橋,心寒了半截,但這可是通往上游的唯一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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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這傢伙要做甚麼,快遠離河邊!」他後方趕來了幾名村民,見翼天愣在村口前,不禁上前吆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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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翼天搖頭道,繫緊身上的物品,彎腰作一副準備衝刺的姿勢,凝前著前方的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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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過橋,它要翻了⋯⋯」村民還來不及衝上前拉住,翼天就已經用盡力向前衝刺,穿過了村大門,跳上了這一道橋上。一陣浪突然翻過此橋,被泥水從側一個拍打,全身一下子濕透,強烈的寒意便他打了個冷顫。木橋面突然被河水一頂,連翼天也被拋了起來,落地腳一滑,幾乎要掉到河裡去,幸好他抓住了旁邊扶手,才勉強能重新站穩陣腳,但是木橋這般擺動的狀態底下,根本寸步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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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路久被河水沖刷,木橋面已經被沖走,只剩下木橋的主結構。現在,他僅能站在橋的中央,一時進退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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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啊!有人跑了上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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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天望向上游的方向,新一輪大水從崖頂傾瀉,甚至將崖邊的樹木也給連根拔起,一併落到瀑布底下, 大量樹幹浮於河面,正向自己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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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翼天咬牙切齒,到處尋找著方法安然過橋,然而他舉頭朝前方上望,一棵大樹正在他面前的不遠處,支幹離他足夠近,像是伸出一隻手般向著他。他馬上解下繩頭,打了個穩固的結,另一邊繞了將圈在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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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著繩圈,試著將繩圈拋到支幹上,大力一甩,沒有順利勾住樹幹,掉到河中,他快速收起繩子,再一次嘗試。再拋的一刻,橋面又突然被雜物撞上,他整個人撞上旁欄杆,反彈落在橋面。這一撞大概是不輕,見他抱著頭,久未能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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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角一瞄,瞄向那些正衝來的樹木,他儘管再疼痛,也催促著自己動起身,若然繩子再一次勾不住,大概就再也沒有機會了,自己也會隨之被洪水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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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頭不斷上下抖動,一波又一波,甚至在水聲間,隱約聽到木材噼啪斷裂聲。這般不斷移動著的目標,加上機會僅此一次,在繃緊的情緒下,他根本難以集中精神對準面前的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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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拋!」村民見到翼天久久未有拋出繩圈,緊張地不斷地大聲吞他疾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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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木即將撞上橋面,翼天此刻竟合上眼睛,一口深呼吸,用力緊住了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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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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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力一扔,將繩子扔得高高的,陷入了樹冠裡去。河裡的樹幹終於撞上了木橋,木橋應聲斷開成兩截,土崩瓦解似的再斷成無數碎片,翼天隨木橋掉落,消失在洶湧河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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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驚呼失魂,再處找尋著翼天的身影,在如此激流當中,難以看清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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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掉進河了!快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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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岸樹叢突然有所動靜,一扯一拉般擺動,掉下不少樹葉來,一條長長的繩子從樹間冒出,筆直地伸延到河裡。一隻手從河裡舉起,猛然拉住繩子;另一隻手一拉,翼天終於從河裡探出了頭,一腳撐掉衝來的石塊,繼續乘勢沿繩子上爬,一步一步地靠近岸邊。對面的村民看到這一幕,驚險過後,發出一陣歡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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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天總算憑著繩子,爬上了對岸,劫後餘生的他,一頭倒在樹旁的草叢中急喘息著,望著天空,被樹冠遮蓋了大半,此刻滿腦子空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靠一條麻繩,成功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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軀在地上的他,將腰上的的繩子解開來,手沿繩向著樹的方面伸去,要將勾住樹的繩子鬆開,手臂打個圈,上下甩了甩,另一邊的繩子在樹上掉落。他彎起腰,拾起繩子一看,剛才在猛烈的拉扯之下,加上麻繩濕了水,重量增加了不少,導致它斷開了大半,幾乎要斷裂。要是他在河裡再逗留多一會,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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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他才醒起自己的目的,渡河僅是他的第一步。他就算再也不想起來,也必須要動身,深入這一片樹林,往上游出發,前去尋找天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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