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月嬋醒來時陸宣言正抱著她,一臉緊張的喚著她:“小嬋姐,小嬋姐,妳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頭庝嗎?”1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jIgV6IgeT
莫月嬋仍眼神恍惚中,一時還摸不清東西南北,啞聲道:“我…我怎麼了嗎?唔…頭好庝,我這是在哪兒呀?”
“這裡是地陵啊,妳帶我們來弔祭的忘了嗎?剛才妳踩到石頭滑倒跌暈了。”
“唔…踩到石頭?”
“嗯,頭都嗑破了,還好堇哥身上帶著傷藥,不然得破相了。”
莫月嬋緊張的坐起身撫著額頭道:“啊!那現在呢?很嚴重嗎?”
陸宣言將她扶了起來,道:“已經擦藥了,放心,有堇哥的傷藥保妳絕對不留疤,妳現在站得起來嗎?我們回去吧,妳小心慢點。”
莫月嬋被哄得一愣一愣的,額頭一抽一抽的庝,沒再多想便由著陸宣言將她扶了出去,洞內的火光“啪”的熄滅再次陷入無盡黑暗,戰菫回眸冷冷的盯著在黑暗裡的那十二具棺槨,巧無聲息的將手中那東西藏入袖中。
陸宣言一路扶著頭破血流的莫月嬋返回正殿,遠遠的又瞧著花風苑堵在了門口,他忍不住結結實實的翻了個白眼,心道:“這人是真他媽有病麼?怎麼一天到晚老愛在門口堵人找麻煩,三百年前是這樣,三百年後還是這樣,這變態的毛病到底什麼時後才改得了?!”
花風苑瞧著本欲開口,忽然看見莫月嬋嬌嫩的額頭嗑了塊猙獰的血紅,他瞪著靠在吾言身上因虛弱而刷白半垂著臉的莫月嬋,眉心一緊冷啍道:“怎麼,去個本家墓室也能受傷?!難不成是因為真元太弱被墓室裡的前輩們教訓了。”他說完哈哈兩聲,又酸道:“所以說人還是要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沒那種仙骨就不要厚著臉皮自不量力的入正殿,修為明明不足還要硬打腫臉充胖子,看吧,果然連前輩們都看不下去,真不知道師尊當初是怎麼想的,竟會讓妳這種資質入正殿。也虧得戰掌門肯讓妳這樣瞎折騰,嘖嘖,真是丟人丟到外頭去了。”
花風苑這回是真說得過份了,他自個兒也知道,但這賤嘴就是停不下來。
烈陽下的石子因落了水滴“答答答”而染深了顏色,初秋午後的風仍然帶了股夏末的燥意,讓本就尷尬的氣氛不由得越發劍拔弩張了起來。
莫月嬋抬起了頭,滿臉淚痕怒視著花風苑,這是她第一次在花風苑面前流淚,以往就算花風苑如何嘲諷她,她都可以一笑置之,因為在她心底花風苑仍然是那個曾經疼愛他的哥哥,可不知是否因為額頭疼得讓人腦火,亦或是早已經忍到了臨界點,猛的她所有的委屈不堪在此刻瞬間爆發,朝著花苑風怒吼道:“我知道自己不配入正殿!我沒有那種你所謂的仙風道骨!我只能遠遠的看著哥哥和你離我越來越遠,我真的很怕,怕有一天再也見不到你們,我有自知之明的,我知道終有一日我會跟不上哥哥和你,我會比你們要早老去死去,我知道把所有的真元都用在延續這個軀殼的外表上,是一件很蠢的事,可我的真元就只有這麼一點點,我也只能這樣了,這樣才能多待在你們身邊久一點,哪怕只有一點點。”
“我真的已經很努力了,真的,我傾盡所有,只是為了能多靠進你們一點點…再陪你們久一點點…”她苦澀的自述著,聲音漸漸沉寂。
花風苑愕然的看著莫月嬋不發一語,內心的震驚透著白皙的臉龐微微發青,他死死的盯著莫月嬋,四周圍寂靜的可怕,彷彿連蟲都不鳴鳥也不叫了,只有悶得令人透不過氣的沉鬱窒息感。
莫月嬋將臉上的淚水一把抹去,挺著那僅存的一絲尊嚴,孤傲的轉身離去,最終花風苑只是漠然的看著她的背影,再沒有開口。
莫月嬋那悲涼的自白對於陸宣言也是同樣震撼,以至於連莫月嬋踉蹌離去時,他竟然都未察覺,一直以來他都將這些上天給的恩賜視為理所當然,他理所當然的進正殿,理所當然的進築基,理所當然的結成金丹,理所當然的成為宗昊門老二居高臨下,他的真氣向來都猶如一口湧泉般源源不絕。
他甚至浪費他那天賜的根骨和賣弄所謂的天資聰穎,時不時的打混摸魚,風流玩物。他已經習慣了這些唾手可得的理所當然,而且從不覺得有何不妥,人往往只會看到那些與他齊平的事物,對於擁有的總是不屑一顧,卻不知那是多少人傾盡所有,夢寐以求的渴望。
“真不公平。”陸宣言趴在窗台邊舔了舔微腫的嘴唇,臉上則因剛才的渡氣顯得紅噗噗的。
她興味索然的撫弄著窗外的木槿花,誰知那花兒嬌嫩竟是一碰就折了,咕碌碌的滾到窗台上,陸宣言沒料到會這樣,“唉呀”驚呼一聲,一時慌亂的將那粉色花兒捧了起來。
戰堇覺得她的動作笨拙得很是可愛,笑道:“很多事情本就不是努力就一定能得到成果的,這個世間從來就不存在公平,只要有慾望就永遠不會有公平,這是一種永無止盡的執念。”
陸宣言看著那朵木槿沉默了片刻,小心的將花兒放在窗台上,他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仍不免感到唏噓。
戰堇啜了口茶道:“把你那裝符的錦囊給我吧。”1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QIbAC6qO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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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宣言“嗯”了聲,準備伸手往懷裡揣,忽然想到了什麼,臉一紅便往內房走去,道:“等我一下。”這些天莫月華老找她試衣服,整天脫脫穿穿的,為了怕把錦囊弄丟也怕被莫月華發現,他便把錦囊綁在肚兜裡,這會兒遞給戰堇時還泛著些許餘溫。
戰堇接過殘溫的錦囊,鼻尖飄過一縷女孩兒特有的體香,又想到剛才陸宣言奇怪的舉動,饒是再怎麼遲鈍也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手不由得一顫身體一陣異樣的緊繃,他故作鎮定的又啜了口茶,熱茶滑過他乾澀的喉嚨,沁脾的枝芽清香舒緩了這股燥動。
他將這突來的倉皇掩蓋的很好,只留下眼角一抹悸動的微紅。
錦囊裡放著的是一張黃色的符紙,是由傅音在宗昊門親手繪製的隱妖符,戰堇將方才在墓室裡找到的東西放入錦囊裡,那是十二根鋒利無比帶著劇毒的狼毫,為了能掩蓋住這毛上的妖氣,暫時只能靠這張隱妖符了。
這十二根狼毫是陸宣言在墓室裡,那十二名墨符門弟子身上找出來的,此狼毫非黃鼠狼的毫毛,而是真真正正從狼王身上取下的狼毫。
毫針直沒入頸動脈中,因而使毒素迅速擴散至全身而亡,但陸宣言覺得兇手會這樣做還有另一層意思,“使妖氣擴散至全身。”彷彿就怕人不知道這兇手是隻妖。
“妳確定這狼毫是秦肴的?”戰堇將錦囊打了個漂亮的結繫好,本想遞還給陸宣言,遲疑了會兒又收了回去,道:“這東西妖氣太重,還是先放我身上好了。”
陸宣言點點頭,道:“秦肴是趙知語殺父滅國的仇人,這毫針的氣味和她記憶裡秦肴的味道一模一樣,不會錯的,況且就算不是秦肴的,也一定是他那群狼族的。”他看著戰堇將錦囊收入袖中,眉心皺了皺,又在身體四周聞了聞不安道:“哥,這符你拿走了,那我怎麼辦?”
戰堇道:“先離開墨符門,我們待會兒就走,阿音和我約好了在海安鎮碰面,到時他會拿新的隱妖符給妳。”他抿著嘴不知怎地眼尾那抹微紅又更豔了三分,道:“要不,這幾天我暫時每隔一個時辰就幫妳渡氣。”
陸宣言那雙藏著三分冷意的漂亮杏眼睜得老圓,莫名添了分呆萌,他覺得有點怪,但又說不出哪裡怪,一切似乎都很合理沒啥毛病,可是又好像不大正常,後來他想著,既然這是堇哥說的那就應該沒什麼問題,便乖乖的“嗯”了聲,說道:“好,那再麻煩堇哥了。”
拜別墨符門時,莫月嬋腫著雙眼睛軟綿綿的跑了過來,一把抱住陸宣言哽噎道:“不是好好的嘛,怎麼這麼突然就要走了,不再多待幾日麼?妳走了這裡又剩我一個了。”
陸宣言輕輕的抹去莫月嬋眼角的淚,柔笑道:“傻姐姐,墨符門人那麼多怎麼會只剩妳一個,待我得了空一定回來找妳,咱們倆來場變裝秀我陪妳大玩特玩個七天七夜。”
莫月嬋破涕而笑道:“真的!”
陸宣言道:“真的,姐姐是我見過最好最勇敢的姐姐,妳莫要看不起自己,不要管旁人是怎麼看怎麼想的,那些個狗屁事都與妳無關,妳只要問心無愧做好妳自己就好,甭管他阿貓阿狗講的自私的屁話,沒有人比妳自己更清楚妳要的是什麼,盡管放手去做就對了。”
莫月嬋點了點頭,道:“妹妹說的,月嬋都記著了。”這才依依不捨的放開陸宣言。
這會兒花風苑倒是沒再出現在門口堵人了,陸宣言想著他那個貓兒般傲嬌個性的兄弟,真不知道什麼時會才會長大些,唉唉,老讓人放心不下,看來等換回真身得來找他醉個三天三夜才行了。
戰堇看著她一陣一陣的的表情,奇怪問道:“在想什麼呢?”
陸宣言嘆道:“人情債。”
“有沒有我的?”戰堇冷不防問道。
陸宣言跨著大步走著,突然回眸嫣然笑道:“有,很多,一輩子都還不完。”
妖豔的火紅精靈在林中漫舞著,迷幻了來人的雙眸,那來人白衣獵獵淩波乘風而至,嘴勾著一道若有似無的淺笑道:“一個時辰到了。”
墨符門-凌月閣客房
“哎呀,這床底下怎麼有根吃完了的玉米?這宗昊門也忒不像話了,明明就有好好垃圾桶不扔,非要扔床底下!真是…,快快快把它撈出來,讓莫掌門看見得挨罵了。”
“這是擺陣用的嗎?怎麼宗昊門有這種陣法?”
“驅邪吧。”
“驅你個頭!咱們墨符門正氣之地哪來的妖邪。”
“可可可…可咱們范掌門不就是被那妖邪給…給…”
“哎呦你別瞎說,從來沒聽說過玉米根能驅邪的!”
“可那是戰堇啊,妖族都懼怕的天仙子,這玉米根放床地下肯定有什麼陣法。”
“我也來弄一根試試好了!”
“我也要,給我一根…”
“也給我一根…”
………………
戰堇:“啊嚏!啊嚏!啊嚏!”
“怎麼了堇哥?受風寒了?這可真稀奇了。”
戰堇:“妳那天從廚房偷的玉米吃完扔哪去了?”
陸宣言吐吐舌頭道:“因為太丟人了,只好順手扔床底下去了。”
戰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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