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花宣言 - 第十章　牽掛

最終陳母還是答應讓趙知語住下了，前提是她必督促陳曉學習外加洗衣、打掃、挑水、做飯等下人的工作，趙知語無所謂，讀書、洗衣、打掃這些她隨便做做也沒什麼問題，至於煮飯嘛，她估摸著應該也就只會煮那麼一次吧，如果陳家還沒被她一把給燒了的話。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dGQes34D8

她問過陳曦　“為什麼會想帶我回家？你又不認識我。”

“我覺得妳的眼神在向我求救。”　這是陳曦給她的回答。　

“我看你是鬼遮眼了吧。”　這是趙知語給他的回答，陳曦笑了。

“抱歉，要讓妳委屈一點住柴房了，要是你是個男孩兒我肯定讓妳搬到我房裡一起住。”　陳曦很認真的說道。　

趙知語忽然覺得陳曦傻得有點兒可愛，笑道：“柴房就很好了，你肯收留我我真的已經很感激了，陳曦，謝謝你。”

這幾日陳曦一個人風風火火的在柴房幫趙知語拉了塊布簾，象徵性的隔了間小房後，又不知打哪兒找了幾塊板子釘成了塊板床，上頭用舊被子鋪的厚厚暖暖的。

他笑著說：“女孩子怎麼能睡地板呢，太涼了。以後等我有能力攢錢了，再給妳買一個又大又舒服的床睡。”

趙知語覺得心頭暖暖卻又酸酸的，眼眶裡不爭氣的朦了一層霧氣。

她能在這兒住多久？五年？十年？外表都不會衰老的妖怪，能瞞住多久？她不希望陳曦對她太好，那是她承受不起的牽掛。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那個能耐能解開封印，如果不能，那麼她還要在這人界飄蕩多久？未來？沒有勇氣去想。　

就這樣趙知語在陳家住了下來，也果然如她所料，自從她燒個開水就差點把整個廚房都搭上後，陳母為保全家生命安全，嚴厲禁止她再次踏入廚房，雖然小日子清閒了許多，但陳母卻也越來越不待見她，就覺得她不過陳曦撿回來的一隻野崽子，是個什麼都不會做只會吃的飯桶乞丐，時不時就對她擺臉色吊酸子。　

但趙知語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陳母也拿她沒轍，有時她還會故意惹毛陳母，她也覺得自已很變態，陳母越討厭她她就越開心，所有人越嫌惡她她就越自在。

但其實她心底比誰都清楚，她表面的不在乎，只是為了以後能瀟灑的離開找藉口罷了。

“妳又惹我阿娘生氣了喔小狐狸。”　陳曦翻開布簾將手上的竹籃遞給趙知語，趙知語很習慣的接過手，打開蓋子裡面是一碗稀飯和三碟小菜，這是她原本應該吃不到的晚餐。　

趙知語聳聳肩道：“誰要她罵我廢物乞丐。”

陳曦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嘆了口氣道：“明明就是妳故意招惹她的，別以為我不知道，賊狐狸。”

趙知語扒了口飯“啍啍”以示回答。

小狐狸是她差點燒了廚房不久後陳曦突然喊她的，當時她還以為自己不小心露出尾巴了，嚇了好大一跳，“你啊又精又賊的就跟隻痞子狐狸一樣。”

“什麼痞子狐狸，哪兒發明來的新詞？！”

“就說妳，痞子狐狸，流氓狐狸，特賊的。”　陳曦笑著說，純淨的眼眸裡閃著星星。

不得不承認，陳曦對於動物真的有種異于常人的神奇第六感。　

“如果我說我真的是一隻狐狸呢？”　趙知語手中的筷子懸在半空中，假裝心不在焉試探問道。　

陳曦並沒有馬上回答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看得她有些心慌連忙解釋道：“我…我只是說如果，你不是很喜歡動物嗎，假如…唉，算了我只是隨口說說的而已你不用太…”

陳曦皺了皺眉隨即又搖了搖頭“嘖！＂道：“我只是在想像你的身體如果換上狐狸頭的模樣，嘖嘖嘖，我看著不太行，這太恐怖了簡直就是妖怪了吧，不行這畫面太驚悚了，我看我要不先被嚇死，要不就是做惡夢，然後再被嚇死。”

陳曦像說唱似的表情極誇張說唱俱佳，但趙知語卻笑不出來，仿佛有人在她心底重重的揮了一拳，擊碎了她這一年多來偽裝的無所謂，「妖怪，我是啊。」

她突然覺得好想吐，一股強烈的胃酸在她肚子裡翻滾著，灼熱的刺痛感熏得她眼眶直掉淚，她不停乾嘔滿臉淚水，卻怎麼也吐不出來。　

陳曦嚇壞了，一把將她抱起就想沖去醫館，趙知語拉著他的衣袖努力止住乾嘔道：“陳曦我沒事了，沒事，你先放我下來。”

陳曦看著她蒼白的臉，猶豫了，趙知語擦了擦臉勉強露出微笑道：“真的沒事了，你看。”

“真的沒事？”

趙知語點了點頭：“真的沒事。”

“可是妳剛才…”

“可能，可能是餓太久了吧。”　趙知語彎著眉眼笑著說道，心裡卻是空的。　

“那好吧。”　陳曦這才輕輕的將她抱回床榻上，眼神還是緊盯著她道：“妳先喝點粥吧，慢慢喝不要太急，不夠我再去拿。”

從此之後陳家多了一條規矩，無論發生什麼事，誰都准不苛扣趙知語的餐食，一餐都不准。

想當然爾陳母氣壞了，可是陳曦犟起來十頭牛也拉不住，趙知語若一餐沒飯吃，他陳曦就跟著餓一餐、二餐、三餐，最後陳母還是徹底放棄了。　

一方面是真的沒轍，另一方面是不得不佩服趙知語的文采及她肚裡裝的那三百多年的墨水，連陳曦的夫子都感佩不已。　

陳曦曾很是訝異問道：“原來妳還真的念過書啊？！”

趙知語只是聳聳肩道：“我阿爹教我的。”

“你…不是孤兒嗎？”　陳曦一直以為趙知語是孤兒，所以從來都沒問過趙知語的過往。　

趙知語頓了一會兒，略顯落寞笑了笑說道：“我是在你撿到我的那前幾天，才變成孤兒的。”

“喔，對不起。”

“無所謂了，都過那麼久了。＂

趙知語釋然笑道：＂陳曦，謝謝你那天撿到我。＂

“小狐狸，謝謝你那天讓我撿到。”　陳曦的眼眸在夜空下閃耀的比天上的繁星更加璀璨。　

趙知語突然有股想哭的衝動，如果她不是妖的話該有多好，一直以來她都刻意和所有人保持距離，她淡然、冷漠，彷彿這世間所有的是非恩怨都與她無關，她誰也不在乎，誰都無所謂，可就唯獨陳曦她放不下，如果未來有一天離開是必然的，那麼她唯一能給陳曦留下的，就是幫他完成心願考取功名吧。　

有了趙知語的陪讀，陳曦的學習進步的非常快速，很快的便在二年後考上了秀才案首，陳家簡直歡喜上了天，整個錦明鎮鑼鼓喧天，全鎮的人都知道陳家出了個秀才案首，可隨之而來的便是幾乎踏破門檻的媒婆浪潮。　

陳曦人本來就長的白皙俊秀，很多女子早已為之傾心已久，現下又考取了秀才，功名指日可待，想攀上這門親戚的人家固然不勝枚舉，陳母每天都樂支支的拿著大迭大迭待字閨中的畫像，跟在陳曦後頭追著，可無奈陳曦根本對這事一點興趣也沒有，總以“尚未謀得一官半職不便娶親＂為由婉拒，陳母知道，陳家所有人都知道，在陳曦眼裡，只有趙知語。　

陳母不得已只好趁著陳曦不在時找趙知語攤牌：“喂！廢物乞丐。”

趙知語因為陳曦不在家，正無聊的拿著掃帚在院子裡胡亂掃著，原本就被前廳裡那些吱吱喳喳的媒婆搞得心煩意亂，現在又遇到專門來找碴的，不由得莫名的光火了起來：“幹嘛！”她杵著掃帚口氣非常不耐煩的回道。　

“哎！我說妳這個沒教養的野乞丐，怎麼跟長輩說話的！好歹老娘我也是免錢供妳吃住那麼久了，真是不知感恩的小畜生，養條狗都還會過來搖尾巴！”

趙知語極度不耐煩的按著怒火，直勾勾的瞪著陳母，看得她心裡直發毛道：“妳看…看什麼看！”

“不是妳自已走來叫我看的嗎。”

“我…妳…”陳母被她回得突然啞口。　

“所以，要幹嘛？！”

“我告訴妳姓趙的，妳…妳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妳在打什麼算盤，我家兒子以後是要當大官的，是要娶名門千金的，名門，嫻淑，知書達禮的！妳懂不懂。也不想想你自已兒是個什麼身份，一個破鑼野乞丐也配妄想做我陳家的兒媳婦！我告訴妳，妳這輩子都別想！我死也不會讓妳進這個家門的！識相的話就自已快滾，別老賴在這裡髒了我家的門面！”

趙知語冷冷的看著陳母張揚跋扈的臉，因為罵得太過激動而有些扭曲，她突然覺得有點想笑。

“你…你笑什麼！”

“我沒那個興趣。”

“…什麼？”

“我，趙孤，對你家兒子，沒。　興。　趣。”

“…？！”

“他陳曦要娶誰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對當你家兒媳婦也一點興趣都沒有，我對你家操他媽所有人都沒興趣！滿意了嗎？！”趙知語怒了，說到最後一個字時幾乎是從齒縫中飆出來的。她不明白自已為什麼要發怒，但就是覺得極為不爽，對，不爽，非常不爽。　

陳母愣了好一會兒，喉嚨像卡了唾沫似的啞口道“啍！最好記住妳今天說的話。＂

“慢走不送。”

趙知語不記得自已在那裡站了多久，等她回過神時，手中的掃帚幾乎已經快被她捏爆成二截，她用力的甩開掃帚轉身時卻對上一雙冷漠的雙眼，那雙眼底的星星猶如被蒙了一層名為心灰意冷的紗，暗淡的不再閃耀了。　

從那天起，陳曦便再也沒來柴房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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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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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