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鎮緊鄰著海安鎮,雖不像海安鎮面臨浩瀚汪洋,但大小湖泊林立甚是瑰麗,有別于錦明鎮的浮嵐暖翠,洛水鎮的碧波蕩漾別具一番悠閒風情。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QcKnxyDna
戰堇不喜繁鬧,便特意選了間離鬧街有些許距離,較為樸素的店家,人還沒進店,裡頭一名小伙計便匆匆跑了出來,見著他倆有些詫異,又匆匆跑了回去向裡頭喊道:“掌櫃的,有仙人貴客。”接著又匆匆跑出來朝他倆點了點頭,道 “客倌請進。”陸宣言還沒反應過來,那名小伙計便哒哒哒一溜煙的跑不見了。店裡頭一名蓄著山羊鬍,莫約花甲之年的老者迎面而來,道:“客倌請進,客倌二位嘛?是要用食還是住店嘛?”
“嗯,都要。”戰堇回道。
陸宣言本想回頭詢問沈盼盼和毛聶聶是否需要一同住店時,可那倆人不知何時已不見蹤影,他心想道,也好,省得又吵起來。
掌櫃朝裡頭喊聲道:“二間上…”他話還沒說完便被戰堇扣住肩頭。
“一間。”他面無表情說道。
掌櫃疑惑的的看了一眼戰堇,又望了眼紅衣翩翩的陸宣言,戰堇冷又不防的說道“我和內人。”
陸宣言:“!!!!!!!”
掌櫃: “!喔喔喔。”
兩人簡單洗漱乾淨後,才雙雙下樓用餐。
陸宣言換了件白色的絲綢面紗,棕褐色杏眼秋波靈靈有神,雙耳懸掛南紅耳墜清冷中更添幾分媚色,下樓時正好和沈盼盼對上眼,毛聶聶則是一如往常板著臭臉。
陸宣言擇了他倆隔壁桌的位子坐了下來,熊孩子興奮似的點了一桌子的海味準備嘗鮮,洛水鎮他以前來過幾次,只不過都是借機偷偷跟著玄伶來的,這麼正大光明跟著戰堇來到是第一次,戰堇還是不喜歡他隨意下山。
好不容易可以換個口味解解饞,正準備大快朵頤可飯都還沒吃兩口,外頭便傳來一陣極度驚恐的哭爹喊娘聲:“妖怪殺人了!妖怪殺人了!妖怪殺人啊…!”
四人同時迅速對看一眼,陸宣言心中喀達一聲燃起不祥預感,享受美味的心思也涼了半截,沈盼盼、毛聶聶更是一臉錯愕,戰堇起身低語道:“跟緊我。”
四人方才甫出門檻,那人便直撲而來,趴在地上緊緊扒住戰堇褲腳,似是早知道戰堇入住此店,嘩啦啦哭喊道:“白衣仙人…白衣仙人救命啊!有妖怪殺人了,妖怪殺人啊!”
這名正在鬼哭神號的年輕小伙子看似約莫十五、六歲,掌櫃的聞聲立刻跑了出來,疑惑的看著那名小伙子問道:“小六子,你不是去給張道人送飯去了,怎麼搞成這副模樣!什麼妖怪??發生什麼事了?”
小六子見了熟人立馬抹了把臉,抽抽噎噎的站起身撲向掌櫃哭爹喊娘的道:“掌櫃的呀嗚嗚嗚哇…嚇死我了啊…妖…那妖…好大一隻…張道人他哇啊……”
“你叫小六子是嘛,不用害怕,你冷靜點已經沒事了,你且慢慢說。”陸宣言耐心問道。
小六子一瞧是美人問話,不知怎地好面子的奇怪男性雄風湧出,立馬挺直腰桿淚也不流了,擤了鼻娓娓說道:“今兒個我和往常一樣餉午時準備好飯菜送去給張道人,可敲了半天門也不見張道人前來應門,我想著或許是張道人又打坐打到忘了神,掌櫃您知道的這也不是沒有過,所以我就找了條樹根把門閂挑開,打算把午膳放在前廳桌上後就離開,可我看裡廳裡黑漆漆一片,正疑惑張道人打坐怎不開個窗還是點個燈什麼的,誰知道…”小六子突然睜大了眼說話也越來越抖:“誰知道…我就瞧見裡廳閃著雙血紅妖眼,正惡狠狠的瞪著我,那…那妖怪嘴上…嘴上還叼著個破布娃娃…滴答滴答…”小六子說著臉都皺成了一團,怕得不敢再說下去。
“你又怎知那就是隻妖,保不齊是你自個兒嚇傻眼花了,說不定只是頭野狗呢。”毛聶聶雙手插在胸前沉著黑臉,神情高傲一臉不屑的說道。
“就是妖!我就知道那定是隻妖!”小六子忽的中氣十足喊道:“哪有野狗那麼大一隻的,這麼大!你們瞧,就這麼大一隻,站起來比人還高!牙齒又長又尖,那雙眼睛血紅血紅凶得就像要吃人一樣,那眼神絕對不是畜生該有的,是妖怪,一定是妖怪!”
“那那妖呢?可還在那裡?”陸宣言焦急問道。
小六子吱吱唔唔道:“我…我當場就嚇暈了,等我醒來只看見…只看見張道人…嗚…嗚…張道人就像破布娃娃…被咬得破破爛爛的…好恐怖…好恐怖啊…!!”
眼看小六子又要失控,戰堇按著他抖得不像話的肩膀道:“掌櫃的您先差人將小六子帶下去歇息吧,再勞煩您給我們指點一下張道人的住所。”
掌櫃的咽了咽口水,似乎還沈浸小六子駭人的妖怪故事裡,戰堇喊了他好幾回都不見反應,直到陸宣言輕拍他的背,他才背脊一涼炸毛似的瞬間清醒,道:“啊呦我的娘!…好的好的,小五子,快快快,把小六子帶進去,仙人這邊請,這邊請。”
其實也不需要掌櫃怎麼指路,才拐過彎一股令人窒息的腥臭味便迎面撲鼻而來,戰堇難受的掩著面一臉嫌棄,另一隻手牢牢牽著陸宣言的手,道:“好重的妖氣,真是其臭無比噁心至極。”
純粹的妖氣倒也沒什麼,就像人氣、仙氣、魔氣就只股氣息而已,往常戰堇只是單純的厭惡妖族嘴炮熑臭罷了,但這股妖氣中卻夾雜著異常濃烈的腐敗臭肉味和血腥味,臭得令人反胃。
沈盼盼和毛聶聶臉色也沒好到哪裡去,以往妖族根本不可能如此明目張膽的公然殺人行兇,這可是犯了冀王的大忌,如今王位換成了秦肴,此舉挑釁意味濃厚,仙門恐怕不會善罷干休。
張道人居所位於巷內末處,是個死巷子,又因地處偏僻人煙稀少,若非小六子天天為張道人送吃食,恐怕張道人就是化為一座淒涼白骨,也不會有人知曉,方才因為小六子一番狂叫嘶吼,倒是諷刺的引來不少看熱鬧的民眾。
“聽說是妖怪殺的人。”
“妖怪!怎麼會,那張道人不是說已經修成金丹,怎麼還會…再說了,咱們洛水鎮緊鄰海安鎮,那可是「墨符門」的腳下地,已經幾百年不曾有妖邪敢作祟了,更何況是殺人。”
“這你就不知道了,這事兒啊我只偷偷告訴你,你可別跟人說吶。”
對面那人猛點頭。
這種我跟你說,你不要跟別人說的戲碼,世世代代傳承下來都不知玩過幾百萬回了,點個頭過過場而已,誰認真了誰糟心。
“我告訴你呀,前不久海安鎮也發生過妖怪殺人的事,還是那個墨符門的范掌門親自下山處理的,生生把這事兒給壓了下來,這妖邪作祟之事官府衙門可不敢管,要不是我親姪子就住在附近,嘖嘖嘖…這事恐怕沒這麼簡單了。”
“唉呦喂我的娘,陳兄說的這事可是真的?唉呦這可怎麼得了,妖邪在仙人腳下都膽敢如此倉狂了,那那…那豈不是要變天了!”
戰堇白衣飄飄疾步而來,一臉凜然的從兩人中間穿過,嚇得那二人直接跳開噤了聲,“哎呦,仙人來了…”
另一人小聲自語道:“欸?怎麼是金邊兒的…”
屋內窗戶緊閉腐味久聚不散,這氣味遠比屋外要濃厚許多噁心感倍增,戰堇愣是嗆了二口好不容易凝了神才繼續往前走,沈盼盼和毛聶聶身為妖族衝擊沒那麼大,泰然的進屋便將窗戶盡數打開,正午的陽光瞬間灑進屋內帶起整片塵埃。
在陽光的照映下的是一整片的腥紅,所及之處盡是一片怵目驚心的血紅,而張道人就像一塊肉餅似的整個人攤在桌上,雙手雙腳垂地披頭散髮,這景像有說不出的詭異。
陸宣言鬆開戰堇的手,屏氣的朝張道人走去,小六子說的那破布娃娃胸口至肚腸,全被啃咬得猶如爛泥,這肉沫腐敗的異常快速,卻又奇異的沒生出任何蚊蠅蛆蟲,“每一口都被刻意的注入一縷妖氣”,刻意,居心叵測。
陸宣言望向戰堇:“堇哥?”
戰堇隱著怒氣面露寒霜道:“生生被挖出。”
陸宣言聞言心猛跳了一拍:“那張道人…”
“神魂俱滅。”
戰堇眼眶怒紅,暗紫色瞳孔底部的那黑潭深淵微微跳動,飛煙剎時出竅,“碰”的一聲將措手不及的毛聶聶撞至牆邊,冷洌的劍鋒瞬間抵在他的脖上,厲聲道:“金丹於妖族有害而無利,說!妖族盜丹究竟在盤算什麼?!”
沈盼盼驚聲道:“聶哥哥!”
毛聶聶冷汗不自覺的自額間冒出,眼前這如神似魔般的男子深不可測,內力遠遠凌駕於他之上,他微不可察的收回驚色道:“奪金丹,毀元神,斷根基。秦肴執掌妖界只有一個目地-滅仙門收復凡界。”
這話句句聽得陸宣言心驚肉跳,但戰堇卻只是冷漠回道:“滅仙門,就憑牠,也配。”
“他是不配,但他,在逼一個人出來。”毛聶聶若有所指。
紫光驀然收斂,戰堇鬆開了手,眼神定在了陸宣言身上若有所思。
突然,他瞳孔緊縮道:“不好,墨符門已到,依范雲時的能力隱妖符恐對他無效,阿言你先回客棧,我若沒回去千萬別出來。”
說罷便將飛煙遞給他,道:“飛煙有我的氣息,應能將你身上的妖氣壓制住,記住千萬別離身。”
陸宣言接了劍,點頭道:“堇哥,你放心。”
三人欲轉身離去時,戰堇冰冷的不帶一絲溫度道:“把他給我顧好,若有任何閃失,拿你們全妖族的命來賠。”
沈盼盼及毛聶聶倏然被這股攝人氣息震得背脊發涼,訥訥咽了口氣,心裡打了個哆嗦:“這天仙子是認真的。”
不到一刻鐘時間,一群白衣玄黑鎮符的墨符門弟子如魚貫而入,為首的是名面容略為黝黑稜角分明,一副不怒而威,全身散發出一股堅毅氣息的年輕男子,戰堇手復身後微微傾身道:“范掌門。”
范雲時沒料道會有人在這裡,略顯訝異但很快回過神,淺淺一笑道:“戰掌門怎麼會在此?”
戰堇接道:“幾日前我門弟子傅音接獲風鈴,報知海安鎮有異事發生,我便前來查看,殊不知才剛入洛水就遇到此事。”
范雲時聞言眉頭深鎖歎道:“原來如此,說來真是慚愧,我墨符門門腳下竟屢出此事,雲時實在枉為掌門,待師尊出關後我定負荊請罪。”
“范掌門言重了,可否確認一下這張道人的屍身。”
范雲時一見張道人殘破不堪的屍體,剛毅的下巴忍不住緊繃忿忿道:“果然又是挖丹毀元神,這妖人真是可恨至極!”
“海安鎮那起,也是遭如此毀屍?”戰堇問道。
范雲時咬牙道:“手法一模一樣,妖族要金丹根本無用,這擺明是故意為之,真是欺人太甚!妖族這百年來雖時不時遊蕩人界,但只要不傷及凡人我們倒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井水不犯河水只願太平渡日。可我看這妖族顯然已食髓之味到了認為自己可以翻天的地步!”
他眉尾微揚怒不可遏道:“是時候該好好整肅整肅了。”
“傳我令,但凡是墨符門門下弟子,見妖者,殺無赦!”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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