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這是我自研的小發明。你要不要買一支,可以打折。」
「不了不了。」
我向他問起那陣閃光的事情,藉由模仿電閃的樣態以驅散不祥。雷光象徵著自然界中裁決的力量,有不可接觸的威懾。
他甚至還提供了零售價,詢問我協會內部是否有採購需求,可以視數量打折。還保證了產品具有簡易操作的優勢,甚至打算之後送我幾支試用。其實原本還想問那東西會不會在我手上爆炸,但終究不好意思說出口。
「我以為你想全程用走的。」
「我也不想用走的下山,但老鳥基本不會想在這時間跑那裡,之前發生過有新手司機把我當成鬼的。」
「受驚嚇歸受驚嚇,我不知道那傢伙為什麼要猛打方向盤,那時差點就衝出護欄了。」
步行至山腳我們攔了輛計程車,不知道他有沒有想過,那個菜鳥司機會被嚇成那樣有沒有可能是後座不只他一位『乘客』。
還好這次的乘車體驗沒那麼心跳,中途雖然有幾次急煞但並無發生事故。有時路旁突然衝出來的自行車很是令人頭疼,不過回頭想想就在幾個月前我也是他們的一員。
我們在一棟老公寓前下了車,這裡的路面甚至都沒有鋪上柏油。可能是這附近的居民都睡得早,就連雜貨店的招牌下也未有燈火,我印象中的酒水消費往往是在城市的中心,至少不應該如此遠離塵囂。
正當我仍盤算著在這邊開設酒館是否能經營下去的問題時,霖鈴推開了扇鐵門。其實我一個人不太會來這些地方,除了被當成孤獨的女人收穫一些令人難受的搭訕外,也沒什麼太好的回憶。
但這次卻不那麼抗拒,除了有人陪同外,也可能是因為店內的裝潢風格又或者是沒了太多尋求刺激的食色男女,其實座位上也不是全無客人,不過他們都很投入於彼此的談話之中,大家保持著互不打擾的默契,靜靜享受這個夜晚。
「你又來白喝啦?上次你放在這裡的名片都沒什麼人拿。」
「是不是你嫌礙事所以收起來了!」1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eqCDHwmUo
老闆很年輕,好像是霖鈴以前的同學,從他打招呼的方式看來關係應該很不錯吧。朋友見面免不了幾句寒暄,之後他要了兩個裡面的座位,對方也只是甩了甩手什麼也沒說。
入座後他問我想喝點什麼,雖然說著讓人家請客,但當對方當真後,我卻有些不太好意思,還表示可以自己結帳。無奈這份熱情沒有留給我太多的推託空間,我最後要了份點心跟低度數的飲品。
他也選了幾樣喜歡的,便拿著點單走向櫃台。整個室內好像都是靠老闆一人上下打點,雖然也是在店裡調理食物但未曾聞到過油煙味,佔據主角的那陣淡淡清香也許是實木桌椅散發的味道?又或是酒水自帶的草本格調?且就連手掌拂過桌面時也未被髒污。
暖色系的燈光在這樣的夜裡,真的有種令人迷醉的效果,頓時覺得窗外那偶爾從明亮處走過的行人跟自己不在同一個世界。不知道是否為工作帶來的影響,最近出神的次數明顯增加,希望我有一份能打平這種職業災害的津貼。
咚,餐點上桌。他自己要了兩份三明治,我的鬆餅也連帶送上。不知道頻繁回憶起過往算不算一種對現實的逃避,不過以前的課餘時間我總會到學校附近的小店點上一杯咖啡配雙份蜂蜜的鬆餅,優雅而溫柔的甜味配上入口的濕潤感,可以很好地將我帶出焦慮。
「你怎麼會選上這份工作呀?一般人也接觸不到這些吧。」
「其實我算是自己進去的,嘿嘿。」
說來好笑,我還真算是半個主動應徵進去的。總算有人願意聽我講述這些離奇經歷還不把我當成瘋子。
「難怪我覺得今天在墓園的鬼魂出席率異常高......」
「那霖鈴怎麼獨自一人接手了爺爺的店面?」
他呡了口酒,眼神轉向窗外,氛圍凝固了幾秒。
「家人們都極力想讓我遠離這個行業,甚至讓我在國外走完了整個求學過程,我直到下飛機前都不能明白他們的動機。我還以為是大學時跟家裡吵架,導致他們不再來看我。」
「機械工程,跟迷信毫不沾邊的學科。但父母有意朝這方向培養我,我也堅持取得了學位。就在我回國時,根本沒人來接機,我明白讓行動的母親長途跋涉實在有些勉強,但其他人呢?」
「然而就在我敲開家門時,眼見家具陳列與記憶中依舊,但只有母親坐在了客廳等我,好像一切早有準備。他讓我保持冷靜,聽他說,說協會在十年前怎麼帶走了父親與叔伯,說店鋪如何無人打理。」
「很抱歉......如果你不打算繼續參與我也可以理解。」
「當初接手,也全是因為賭氣,爺爺知道我的決定後也未加阻攔。但就算過了幾年我仍然是靠著長輩的人脈苦苦支撐。」
「我知道賭氣不會給我明天,但你們會。」
我想是因為碰見相同處境的人,他才願意傾訴苦悶又或者他不想給朋友造成太多超越認知的負擔。我應該轉移話題嗎?即使我想,也找不到任何說詞。
我起身去了趟洗手間,是酒精的作用?還是內心感受所導致,我能察覺到微微發熱的臉頰與耳根。同樣是被命運突然撞出了正軌,他卻要比我來得堅強。
連飲數杯後,霖鈴可能有些不勝酒力,我則去櫃台想結清這次用餐的帳款,老闆也只是擺手示意我在吧檯坐一下。
「白喝就是開個玩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對話,讓我想起那天晚上他突然說要來我家,到了之後只是一直哭一直哭。」
「我當時什麼也沒說,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遞過來一杯水,還有一串鑰匙跟一張小紙條。
「我要回去睡覺了,把這些放在他桌子上。」
這時我才注意到,整個空間只剩下我們三人。紙條上寫著記得鎖門跟關上暖氣,老闆臨走前想送我回下榻的旅館,但總覺得把一個被酒精放倒的人獨自丟下不太好,即使他再三告訴我這不是第一次了,我也沒有接受他的好意,當然更不能說其實是我忘了預定飯店。
還好這裡的長椅足夠軟,還能應付一個晚上,想起以前沒怎麼在外面過夜。慶幸自己沒有認床習慣的同時,也希望明天不被醉意所耽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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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
每日的開篇總是多種多樣,可就在腦袋像灌鉛一樣沉重的同時也無餘力去細察那些美好,我從未如此抗拒撐開眼皮,明明幾年前這一小杯就像白開水。
只是一眼,那串由數字組成的行列便嚇退了大半的宿醉感,已經臨近中午的時間好像在告訴我一天的行程即將泡湯,而在我以毫無胃口去搪塞飢餓感的當下,霖鈴卻不為緊張的情緒所動。
「別慌,至少先吃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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