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的新工作，並沒有一種讓我拒絕勞動的感覺，至今未曾抗拒睜眼下床的每個早晨。或許是因為根本沒有勞動，晨跑與健身能算勞動嗎?簡單的文書處理與新人訓練還領這麼多錢是不是有點甜蜜過頭了。
聽說制服今天會送來，我也曾要求過小薇借我看看，但他以保留神祕感的理由拒絕。不用擔心下個月的帳單、沒有煩人的同事、更沒有不合理的要求，這麼舒適真的合理嗎？
短促的敲門聲打斷了我謳歌生活的情緒，好像是制服到了。說起來也不見誰穿過。
那是一個紙箱，內裡又是印著協會標誌的盒子。小薇堅持要我在客廳拆開，我想建議他把那種興奮的情緒與眼神留待幾個月後的聖誕，這種看小孩子拆禮物的模樣在兩個成年人之間發生那種感覺有點不可言說的詭異。但內容物確實有些令我感到意外，不是驚喜的那方面。
原本以為會是印著協會標誌與什麼企業思想的T恤，但靜靜躺在盒子裡的是一套藍色的西服。就像是夜色的那種藍。沉靜而內斂，給人一種穿上後就能實現階級躍遷的高級感。
「穿穿看。」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3W8gNOIqS
鏡片下的那雙眼睛，存在感實在太過強烈了，我甚至害怕跟他對上視線。正當我想轉身跑進房間時，他叫住了我，遞給了我一個小盒子，說是可以減輕我與河水產生的交集。很快，入職的第一次事件就來了。
期間僅僅是學習了與精靈交流的方式，以引導其回歸到正確的道路。符號一個接著一個，卻沒有想像中的複雜。有點類似唱外語歌的感覺，也沒有特別拗口。書寫符號、閉合圓圈形成法陣。靜心感受變化，能窺見其流動的去向。但這僅僅只是練習，是在一個不受打擾的時間，實際上場或許一切都說不準。
「放輕鬆，只不過是一次有點難度的練習。」
好像是看出了我心事重重，他並沒有繼續去移動他那足有半身高的袋子。我摩娑著工具箱的手也停了下來，思想被拉回了現實。對阿，明明還沒開始絕不能被焦慮打敗。案件的內容好像是一連串的車禍事件，從送來的資料看。比較嚴重的幾起都集中在幾個月，有些現場照片....甚至有嵌進了其他車輛中的案件，我該慶幸自己沒吃早餐嗎?那些內容真的很嚇人，連帶著還有事故報告跟幾則論壇的文章。
「這種問題不是應該去找警察嗎？」
「哈，如果是一兩起還真的不是我們管轄範疇，但一條山路一個禮拜死了三個人，甚至還有電影公司要來取材後進行改編。論壇上的那些創作怪談，好像真實地出現在，甚至開始出現類似的情節，如果任由事件這麼發酵下去，到時候恐怕我們也沒辦法。」
交通事故?好吧，跟我想得有點不同。不是應該去對抗惡魔入侵什麼的嗎?我有一套好看的制服，雖然不是什麼富有男人味的硬漢，但我想這並不影響我成為暢銷劇集中的主角。
「為什麼這類案件會被送來六課？」
我對協會的工作分配感到好奇，我想這是確保自己不被壓榨而應有的好奇心。我提出問題時，小薇也是一臉這個問題他也想過的感覺，答得很全面。
「協會依照所屬的轄區並依照課室級別分配任務，比方說一課在市中心，人口密集同時思想的實體就愈容易產生。所以他們的人員編著龐大，當然薪水也比較高，而二課就是在什麼能量景點附近，愈是悠久的信仰也愈容易伴隨著人們產生某種循環。」
「那是不是代表有什麼暢銷恐怖片問世就會變得很忙碌？」
「有些票房高的恐怖電影問世時，那段期間確實鬧得比較兇。」
這個問題的腦洞我自己都覺得很大，但他好像沒表現出不耐煩。
「還是要看靈脈的走向，就像河水一樣，會氾濫會改道。一陣子的流行最多就是影響一下他的表現方式，就好像這次的案子。有人用這次的事件進行怪談寫作，然後又剛好是河水流經的地方。事情的整體面貌就愈發抽象了。」
「我也大概看過了，雖然新怪談題材會在未來幾年爆火是必然，但我覺得作者更適合往失眠治療發展。」
內容倒是不怎麼恐怖，配上真實案件感覺就像是新聞報導一樣。事故多發的原因在報告中也總結違規駕駛以及過彎失速造成的，論壇文章則是描寫著每到過彎時都會有一台機車跟上來，並且快速往當事人逼近，而更早的版本則是慢慢前車後方行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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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出發之前，我對小薇問起袋子裡的事情。他還是以神秘感為理由再次轉移了話題。神秘感......我神你老，我忍住了對他翻白眼的衝動。
車程並不漫長，就連入眼的天際線也未曾逃離水泥鋼構的覆蓋，那般景色依舊，辦公大樓的玻璃也只是反射著另一棟臉孔相似的同類，這樣的晴天也未必能給人一種開朗的感覺，斑馬線上的人潮行色匆匆，想起不久前我也是他們中的一員，汽車喇叭的催促、跟紅綠燈中的小人比較速度的上班族以及從沒在意過味道的咖啡。
不久後我們在市警察局的大門下了車，又是一棟沒有表情的辦公大樓，這種巍然的壓迫感就是他們想營造的親民形象嗎?還有就是我從沒有進過警局的經驗。
「難怪我覺得通緝傳單上的人跟你長得好像。」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MeDdNNH0i
他是看到我駐足不前想開個玩笑緩和氣氛吧，但好死不死在門口站崗的警察往我們這邊掃了一臉。我只能低下了頭快步跟他走了進去。值班台的警員衣著整齊，喀噠喀噠地敲著鍵盤，日光燈下的臉孔看起來慘白異常。
我還在想該怎麼辦時，有名警員從內裡的辦公室走了出門並簡單地打了個招呼。是一名中年男性，雖然看著精壯不多顯老態，但微微發白的鬢角與髮根還是蓋不住歲月留下的滄桑。從對話聽出他就是負責這一系列離奇事故的警員，小薇希望能優先去一趟證物室。
「你們負責處理這些事情不會太年輕了？」
「是有點。」
沒有個性的裝潢，配上冷漠的腳步。這種疏遠又給我一種十分怪異的感覺，太多太複雜的思緒漂泊在空氣中又被大腦捕捉，或許這樣的環境並不容許外來者抬頭。是的，我只能看著小薇的身後才能減緩那種不安，大概是我的侷促引起了他的注意，只感覺到袖口輕輕被拽動，示意跟著他走。
「放輕鬆。」
簡單，卻又令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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