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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寫故事】為了逃避殺人罪跑去當惡魔的園丁

Mar 29,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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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ins Read 2,134 Words

雪白的羔羊

教堂的寂靜總是令曇蕾耳鳴。

這是她第七十個七次進入教堂，手套上一如往常沾滿花園的泥土與塵埃，隨著前進的步伐散落在地。

神父坐在末後的長椅上，背影挺拔。彼時夕陽透過彩色玻璃窗灑在他毫無瑕疵的金色鬈髮上，映射出數道光影，彷彿正唱著一齣無人能懂的皮影戲。

聽見她的腳步聲，他轉過頭，眼簾低垂。

「曇蕾．懷特。」溫潤的聲音輕輕抹去曇蕾的耳鳴，她嘆了口氣，緩步行至他身側落座，手中仍握著方才整理花圃的鐵鍬。

「很高興你準時出席晚禱。」神父道。

與凝滯的時間不同，他的面容無時無刻都在變化，有時看上去宛如俊美聖潔的雕像，有時則扭曲醜陋。

例如此刻。

他藏在暗影中的眼轉為全黑，無以名狀的形體在那片黑暗中湧動，昭示著非人的身分。

「我從未缺席過，神父。」她刻意以諷刺的語氣道。

神父看向前方矗立的倒十字架，微微一笑，「你缺席了所有來到這裡以前的禱告。」

「你在玩文字遊戲。」曇蕾指出，「身為凡人，我可沒本事贏過惡魔。」

「我會說，是輸是贏並不重要。」偽裝成神父的惡魔道：「將結果交托於神，對吧？」

他傾向她，周身散發的蘋果香氣令人暈眩。她望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卻只看見一片虛無。

「這裡沒有神。」曇蕾迎上他的目光，聲音有些顫抖，「如果有的話，你必然第一個受罰。」

惡魔聳肩，「我親愛的羔羊，想想你出現在這裡的原因，這一切都是被允許的。沒有誰能拯救你，因為你已經將自己作為祭物獻給我了。」

他輕笑出聲，高大的陰影自上方壓下，沉沉地攫住她。

不知為何，她腦中霎時浮現蛇的形象──帶有金屬色澤及黏膩感的鱗片，卻一點也不柔軟，在血紅的夕陽下緩緩滑動，隨後緊絞住她的呼吸。

「沒有什麼要向我認罪的嗎，小羔羊？現在可是晚禱時間。」他在她耳畔囈語。

溫熱的吐息拂弄著耳廓，曇蕾只感覺心臟越來越不受控制，幾乎要違背意志蹦出胸口。

不過也好。或許唯有如此，她才能從禁錮中永遠解脫。

瞥向手邊的鐵鍬，她第無數次幻想自己殺死自己的模樣──鑒於過去曾經歷類似的事件，按理說應該不會太困難──然而每當她興起這個念頭時，他總會毫不留情地提醒她，她究竟有多麼軟弱。

「沒什麼好說的，惡魔。」曇蕾深深吸了口氣。

他伸手摩娑著她的臉頰，語氣透著一絲憐憫，「你自以為能保有那些小心思，就像你想自殺一樣。」

見她握緊雙拳，他愉悅地笑了，「看來殺人是你解決問題的方法，這點與我恰恰相同。別忘記可憐的傑森，他破碎的屍體在垃圾箱底躺著，冰冷又淒涼……也別忘了是誰無法忍受皮肉之苦，答應成為我的園丁。」

曇蕾閉上眼，潮水般的回憶頓時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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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是在深夜時分踹開房間的門，醉醺醺地闖入。

當他走到床邊時，她能清楚聞到汗水、大麻、廉價啤酒混合的氣味。她蜷縮在棉被中，祈禱他別發現自己。

「瞧，我小小的、可愛的女兒。」他一把掀開被子，興奮地打量著她因恐懼而發顫的身軀。

粗暴的大手脫去她單薄的衣物。那時她才十二歲。

生母過世後，她經常被繼父強迫，每一次都生不如死。

她本該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可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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曇蕾已經哭過太多次，如今流不出任何淚水。她必須將自己變得像石頭一樣麻木，才能承受這一切。

殺死繼父傑森是她人生的轉捩點，而所有的堅強與果決似乎都隨著他的死去而消逝殆盡。一旦失去目標，她便再也沒有勇氣面對接下來發生的事──如同惡魔所說，她軟弱得不可思議。

思及下半生或許得在牢獄中度過，她曾考慮過自殺，卻始終無法對自己下手。

也就是在那時，惡魔主動現身於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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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過完你剩下的人生，如何？你還年輕，大可不必經歷悲慘的未來。」惡魔道：「條件是你的靈魂必須為我工作。」

聽上去像是樁不錯的交易。

「如果有一天我想辭職呢？」曇蕾小心翼翼地問道：「還能回到現實世界嗎？」

惡魔顯然認為她的問題十分有趣，「哦，親愛的，我可不是那麼不通人情的雇主。」他饒有興致地盯著她，刻意放緩了語速，「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如果你知道我的名字，就能命令我做任何事，包含作廢約定。」

「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知道他的名字？

「這個嘛，」惡魔笑了，「只要你開口詢問，我就會告訴你。惡魔是不撒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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曇蕾一直無法理解惡魔的思維──他說出自己的致命弱點，卻不當一回事，好似不害怕她做些什麼。又或者，一切對他而言只是遊戲？

除卻孤寂與偶爾興起的興致外，曇蕾從沒在惡魔身上感受到其他情緒，那也許是他喜愛以遊戲作為消遣的原因。

身旁，冷淡的嗓音響起，令她從記憶中回過神。

「軟弱的人不適合自殺，你還沒準備好承受地獄。」惡魔直起身，漫不經心道：「希望你能打消那愚蠢的念頭。」

「我已經去過地獄了。」曇蕾道。

惡魔執起她的髮尾，放在唇邊輕吻，聲音因此含糊不清，「差得遠。相信我，你不會想見識的。」

儘管已經見過對方不少怪異的行為，這會曇蕾仍然感到十分不自在。

「你是以惡魔的身分說這句話？」她問。

「不，我以原罪的長子發誓，地獄是個駭人至極的地方。」惡魔道：「我曾經是人類，所以我知道。」他的眼中閃爍著漆黑的光彩，「我了解你，曇蕾，你走過的路也是我走過的。沒有一處比這裡更適合你，所以留下吧。」

這是曇蕾第一次聽惡魔說起過去的事。她側頭望向他，而他正微笑著，蒼白的肌膚被夕陽染上一層玫紅。

「我不相信你。」她搖頭。

惡魔惋惜地放下她的長髮，道：「我說過了，惡魔從不撒謊。」

「或許這句話本身就是謊言。」

「有道理。」惡魔同意，「但我可曾欺騙過你？」

「即使你騙我，我也不會知道。」曇蕾再次反擊。

惡魔陷入了沉思。曇蕾看得出來，這是他除了扮作神父、褻瀆神以外唯一的樂趣──他喜歡思考，給自己出些難題。

「我無法證明。」惡魔很快得出結論，「這與你想證明神的存在一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曇蕾放鬆地笑了一下，「我不確定。難道惡魔本身不能證明神的存在？」

「如果你不相信我是惡魔，神就不存在。」惡魔道。

「那麼，告訴我你的名字。我能藉此知道你是否說謊。」

這回惡魔笑得狡黠。

「我已經告訴過你了。」他道：「而且這不是謊言。」

無論如何追問，惡魔的回答都始終如一。

在下一個日出之前，曇蕾離開了教堂，到外頭整理花圃。這是她一整日的例行公事──打理花園、在落日前回到教堂，加入惡魔的晚禱。

她有大把時間思考惡魔設下的謎語，尤其是他的名字。

如果這一切是遊戲，她並不介意成為參與者。2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V83FwKV2r

畢竟，還有什麼比遊戲更能打發永恆的時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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