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工坊》 - 《精工坊》章之五‧財源廣進〈下〉

＊　＊　＊

當天色曚曚亮時，霖生清醒過來。

「嗚……」感覺後頸一陣疼痛，他不禁皺起眉頭。

睜開雙眼，微光由外面透進來，他判斷大概將至卯時。定睛一看，發現待在自己房內，外衣和玉冠等物整齊地擺在床邊的案桌上，但並非他一向擺的位置且也太整齊了，自覺是他人幫忙放好的。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霖生這才緩緩坐起身，倚於床頭邊，接著慢慢轉動頸部確認沒有大礙。隨後，他開始思考為何自身處於這種景況時，便回想起似乎是在聽聞宇凌來談合資之事、準備同眾人前往前廳接待後就沒了意識。

很快地，他已猜到是怎麼回事。

頓時滿肚子氣，他暗罵：『好你個戚澔凱！把你當知己你竟如此不信任我！簡直太可惡了！我決定這幾日皆要閉關研製暗器！』

正如攸情和澔凱所料，霖生並無爭吵打算，僅欲閉於房內不理外物。

不過近來又中迷藥又被打暈，霖生覺得似乎格外倒楣，不只如此，若讓那些個師兄姐知道，恐怕不是受到嘲笑便是被捉回去在眾人督促下加強練功了。這令他當下決定，自己不能偷懶，每日還是稍稍多分一些時間在練功上，然後過幾日待出關後必須去廟裡拜一下求個平安才好。

即使這般作想，霖生仍不由得憶起昨日之事。

『……不知他們談得如何？』雖知澔凱定是會拒絕宇凌，而且談吐極有分寸無須他憂心，可依舊會好奇內容。

嘆了口氣，覺得還是心煩不快，他起身披了件外衣、隨手束起長髮後，燃起書桌的燭台，拿出筆墨紙硯。待一切就緒即提筆於紙上書寫、繪畫，接著來到門外將紙貼在房門上，隨後回房研製起暗器、繪製設計圖。

唯有如此，他才能靜下心不再去想。

＊　＊　＊

早晨時分，因前晚多飲數杯而遲起些許的澔凱方要步出房門，便聽見大概是前來喚人的攸情她們的談話聲。開門後轉頭望去，便見三女正聚集於另側的霖生房門外，對著木門不斷比劃且有說有笑。

「看來五師兄這回可是氣得緊，不只要閉關這麼多日，還忍不住在畫中攻擊凱堂兄呢！這樣的出氣報仇方式，也僅有五師兄辦得到了！」

「是呀！而且不愧是平日常繪圖的人，霖生哥畫得是越來越精緻好看了！雖說在外人眼底，大概只會覺得是奇怪的畫啦……但你們瞧！他自己和澔凱哥的特徵可都畫得明顯，一看便知！待他出來定要纏著他畫一張我的畫給我！」

「我也要、我也要！」

依蓉和攸情顯得興奮，語氣中還帶了絲崇拜。

「你們倆呀……」本想說些什麼制止兩人，但望向木門，若芙不禁掩嘴輕笑。「畫得是很好，但霖生哥可真是的，像個孩子。」

聽到這談話內容，令澔凱好奇又不解，打了聲招呼後快步來到她們身旁。只見門上貼了張寫著「非要事勿擾七日」的紙，字旁還繪有一人扔擲暗器、另一人看似逃跑但背後已插著數支暗器的圖畫，讓澔凱一時楞著說不出話，不知該作何反應。

相對於他，攸情等人向他道日安後，紛紛掩嘴笑著。看到他楞在原地的模樣，攸情與依蓉笑得更是厲害，若芙則是笑著搖頭。

也沒在意三人笑自己，澔凱僅是汗顏地低喃：「這下糟了……阿霖他真的是很生氣啊！氣歸氣，竟還畫得這麼傳神……呃，這並非重點！雖說閉關，他總會離開房間出來解手什麼的……這幾日萬一遇上了可怎麼著？」僅管是自找的，還是那個憂心啊！假如目光能殺人，想必屆時他會死上好幾次！

「澔凱哥現下才煩惱這個未免也太遲了！」

「就是！五師兄本來就很討厭人家不相信他，這堂兄又不是不知道，簡直明知故犯！真是的，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聞言，本欲請三人代為求情的澔凱再度無語，無力地垂下肩膀。

這時有雇工前來通報，說是鄰街一間飾物店的老闆來訪。

若芙一聽店名，便知那是精工坊開業不久前霖生即已下單的店家──霖生製作暗器除了完全由自己設計鑄造之外，更常改造兵器及各種飾物，因此勢必保持貨源流通。通常兵器店由澔凱加以挑選、交涉、講價，而飾物店則由霖生本人負責。此番店主前來，想必是貨已齊全順便來祝賀開業。

對於這狀況，若芙認為由霖生處理最為妥當。

「霖生哥下單的物件想來還是只有他最清楚，這也算得上要事，應該喚他。至於澔凱哥……」若芙望向澔凱，露出苦笑，接著問道：「不妨先避一會兒如何？」

其實若芙未曾見過霖生真正發怒的模樣，但從攸情及澔凱的態度，大致可以推斷一二。就她與霖生的相處，深知他不會將怒氣波及他人，由此想見只要不看到澔凱，應不至於反應過大。更何況，事關精工坊經營，他定會知所輕重。

沒等澔凱回應，攸情一拍手，微笑贊同：「對呀，就放堂兄半天假吧！期間你可以去批批貨、找好要請我們的飯館、打探芙姐姐的藥材，多麼有意義呀！」

「情兒你……」根本是在記恨昨晚的事藉機報復他！

但再一想，確實他先避一避較妥。趁這時除了辦好攸情說的事外，也可以私下向江湖上的友人們調查一些關於藍家的事。或許能夠等到找出線索、情況明些後，再返家詢問他爹。在此之前，他會視情況而決定是否同霖生提起。

「算了，這樣也好。我就先出門，期間坊內大小事就有勞你們。」

反正大白天的又只離開半天，他判斷應不至於出什麼亂子。

三人表示明白後，澔凱連早膳都沒吃，便直接由後門離去，未和客人照面。

與此同時，若芙和依蓉先一步前往前廳接待飾物店老闆，留下攸情叫喚霖生。

說是「叫喚」，攸情不過是隨口喚個兩聲再敲幾下門，確定如她預料中的沒得到回應後，便順手拾起幾片庭院中的落葉，接著推開房門，步至繪有綠竹的屏風邊，隨即將手中落葉全朝著房內擲去。

畢竟使了內力，落葉脫手後，頓時化為利器。而且僅管她看都沒看，葉片還是直直擊向房中的燭台。

感受到外物破空而來，原本端坐案桌前、提筆繪製設計圖的霖生，另一手迅速一展桌上的鐵扇，將落葉盡數擋下，同時亦回過神來。

看著擋下的全是葉片，霖生便問：「是情兒麼？有什麼事？」一邊也放下扇子。

這把鐵扇與其說是防禦敵人，不如說是專門用來回應攸情的叫喚，每每總是用在如此情況。至於其他人，則各別以不同方式引起霖生注意。

「有位姓桃的飾物店老闆來訪，芙姐姐猜測是你訂的貨來了。她和蓉姐姐已先至前廳接待，五師兄是否同去？」

「桃老闆來了？那我自然也該……」才將毛筆擺好準備起身，霖生便想起澔凱，於是劍眉微蹙，問道：「他不在？」

知道他指的是誰，攸情應聲回應，心下暗想：『哎呀呀……竟連名字都不願提起，師兄當真大怒呀！幸好堂兄不在！芙姐姐真是太有先見之明了！』

「那好，我立刻準備。請情兒先向桃老闆說一聲，我隨後就到。」

「好，那我先過去！」

語畢，攸情便往前廳移步，臨去前還記得替霖生帶上房門。

片刻後，著裝完成的霖生來到前廳，見到若芙正和一名男子談話。

男子看來略長霖生些許，身著質料上等的素色衣袍，袍子邊緣及腰帶皆以銀灰繡線繡有圖騰，另於腰際掛有白玉墜飾。一頭長髮僅以髮帶束起，看來隨意卻也不減其瀟灑，然而，這和霖生先前登門拜訪時之所見略有不同，當時男子穿著更為正式，且飾物較為繁複，想來是為了展示給客倌們看。

「原來令尊即是桃大夫？真是久仰大名。對於令尊的事蹟，小女子早有耳聞，欲前往討教，可惜遲遲未有機緣。但果然是虎父無犬子，桃老闆雖未承繼父業，卻也有一番成就，飾物生意在這一帶可是出名得好。」

男子搖頭，笑說：「柳姑娘謬讚了，不過小本生意。倒是姑娘年紀輕輕，不僅醫術高超聞名於世，且通為商之道，著實不簡單啊。」

男子名為桃桓年，其父是位醫術精湛的大夫，仁心仁術、妙手回春，亦為武林知名。

此時聽到腳步聲，桓年回過頭，正好與霖生四目相接，雙方相視而笑。

彼此上前抱拳示意，並寒暄數句。

「前些日子較為忙碌，直至今日才前來拜訪，望蘇老闆莫要見怪！」

「桃老闆太客氣了，今後仍有許多地方仰賴貴店支援。但願貴店與敝店皆是財源廣進、客倌連綿不絕地上門！」

「哈哈，自然、自然！」

（待續）

《精工坊》章之五‧財源廣進胡鬧後記

其之一

「這麼說來，不知霖生是否也喜歡喝酒？先前只送過些茶點、鮮果什麼的，還沒想到問他這個呢！」

聞言，澔凱笑笑地搖頭，答道：「不，他對酒興趣並不大，還是愛喝茶。」沒打算說出霖生醉酒即會成為黑夜帝王攻的事，若宇凌日後知曉，不過難兄難弟而已。

「等等！後面的旁白是誰唸的！不要誤導讀者！」

微瞇雙目，霖生將宇凌壓制在牆邊，挑起了他的下巴，邊道：「小凌兒，今夜我倆做好做滿如何？」

「別用時事梗啦。」話雖這麼說，宇凌莫名羞澀。

「到底是誰給五師兄喝酒的──」

「原來這消息是真的，我要紀錄下來。」

「姐姐你是要紀錄什麼呀？」依蓉汗顏。

「……」澔凱無語。

其之二

只見門上貼了張寫著「非要事勿擾七日」的紙，字旁還繪有一人扔擲暗器、另一人看似逃跑但臀部已插著數支暗器的圖畫，讓澔凱一時楞著說不出話，不知該作何反應。

「……阿霖到底是有多想當Ｍ受？」

「喂！阿凱你不要睜眼說瞎話！」

其之三

說是「叫喚」，攸情不過是隨口喚個兩聲再敲幾下門，確定如她預料中的沒得到回應後，便順手掏出錢袋，接著推開房門，步至繪有綠竹的屏風邊，隨即將手中鈔票全朝著房內擲去。

感受到意外之財破空而來，原本端坐案桌前、提筆繪製設計圖的霖生，雙目一亮，另一手迅速打開錢包，將鈔票盡數收下。

「萬歲！這個月有加菜錢了！」

「……你個守財奴！」

ns 18.68.41.140da2

《精工坊》章之五‧財源廣進〈下〉

REGISTER

LOGIN

Interface Language:

Story Langu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