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工坊》 - 《精工坊》章之七‧待客之道〈上〉

＊　＊　＊

由於攸情她們並不知曉霖生的真實身份，知道此事亦無助益反而可能招致災禍，因而澔凱只得推說此番返家是有事要處理，晚膳時間還胡謅了個早前接到信鴿，他爹要他必須親自拒絕某件親事的理由，結果就招來取笑。

放下空碗與竹筷，依蓉笑說：「澔凱哥呀，倘若沒拒絕成功，紅帖子可千萬記得放給我們！我和姐姐定會準時出席捧你的場！」語畢，還淘氣的眨了雙眼。

「依蓉說得不錯，我們絕對會排開其他事務前去觀禮。不過……依現下坊內的狀況，澔凱哥籌備婚事的這段期間也請務必讓人送錢來。」若芙微笑著，笑得溫婉。

「這等有趣……不！這等重要事伯父居然沒先通知我參與，下回我要向他們抱怨一下！」話雖這麼說，攸情卻無不悅，笑得可高興呢！「對了、對了！先前在清湮門的約定，凱堂兄可還未實踐呢！你就算成家仍舊逃不了！」

「你們……」看著說得神采飛揚的她們，有苦說不出的澔凱無奈地垂下肩膀，隨即望向那於一旁捧腹大笑、幸災樂禍中的霖生，劍眉微挑，沒好氣地道：「就只會笑！你這人還有沒有同情心啊？」

深吸一口氣緩和情緒，霖生反問：「嗯？你覺得我會有那種東西？」

頓時，澔凱自覺問錯問題，略顯無力地說：「好像沒有。」

一聽他倆這般對話，三女紛紛掩嘴笑著，很是歡樂。

笑得夠了，想到什麼似的一拍手，依蓉雙目放光，道：「對了，澔凱哥回程記得幫我買城裡那間最出名的胭脂水粉……啊！我看上回約定的衣裳就算了，你改買這個給我吧！」

「這比那更貴啊！」

「蓉兒這提議不錯呢，給了我好點子呢！京城有不少名店，我也有感興趣的。記得凱凱另外還欠我三個約定嘛，呵呵呵……」

澔凱家鎮國將軍府位於慶川城中，即為當朝都城，城內有許多國內名產與各式商家，是其他城中無可比擬的──當然物價亦然。

「你這樣笑很可怕耶！」嗚嗚嗚……這些個沒良心的……他的錢袋啊！欲哭無淚中。「我不去了可以麼？」

「不行！」依蓉與霖生異口同聲地回答。

苦笑搖頭，若芙出言制止：「真是，你們可不要太欺負澔凱哥呀。」

救星出現，澔凱立刻猛點頭，一臉感動地附和：「就是說嘛！還是芙兒對我最好！最貼心了！」

「芙姐姐人就是太好了！依我看，凱堂兄拿出私房錢就辦得到嘛！」

「什麼！情兒你竟然幫著他們！堂兄對你不好麼？還是他們用什麼買通你？」

澔凱說得激動悲憤，其他人是笑個不停。

『如此和樂，真好。』

＊　＊　＊

兩天後的一大早，澔凱準備啟程返家。

就算他決定租借馬匹來代步，但湘州城與慶川城路程不算近，一來一往起碼也得花個大半天。此外，這畢竟是他離家多日初次返家，勢必有許多話要和家人聊，估計沒在那兒留個兩、三天是不會回來的。

正因如此，霖生等人便也起了個大早準備送他出城。

然而，正當他們動身出門前遇到宇凌和其護衛熙恨、德薩來訪。雖有些不便，可基於待客之道，相互問安後眾人還是先將三人迎入坊內談話。

瞧見澔凱一身外出打扮，宇凌問道：「澔凱要出門？」

「確實有點事要去處理。不知今兒個凌兄所為何來？」雖然大致上猜到他的來意和霖生脫不了關係，但澔凱仍是滿臉帶笑地問著。

「先前家業事務繁忙，久未見到諸位，實是想念。正巧期間入了些新酒與新茶，還有幾樣飾物也想請霖生幫忙改為護身之用，因此就來了。」宇凌微笑解釋完後，轉向霖生，續道：「本以為霖生仍在閉關，沒想到運氣不錯，盼到你出關了呢！」

聞言，霖生上前一步，抱拳笑說：「確實已有多日不見凌兄，那日未能親迎凌兄當真可惜！至於改造飾物不成問題，凌兄的請託自當竭力做到。」話雖這麼說，心下卻因先前聽來的消息而對宇凌有所戒備。

「呵，就知你會這麼說！現下霖生方便麼？為兄希望能詳談此事。」

「這……目前實有些不便。」

這回答令宇凌神情轉為疑惑，問著：「是否有何問題？還是為兄晚些時候再來？」

『假如我沒看到他們來也就算了，可卻這時候出現……嘖！』

由於返家一事只有他們幾人知情並不外傳，即便消息再怎麼靈通宇凌也不可能知曉此事，正因如此澔凱才覺得實在不巧，當然霖生也是同樣想法。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來……凱凱一副不想出門了的樣子，這是要我回答什麼啊？』霖生暗自抱怨著，但仍不忘笑答：「沒有的事，凌兄能來，我歡迎都來不及呢！不過我們正好要送阿凱出城，所以暫時無法與凌兄詳談。」

「原來如此，真是失禮了。那……不如為兄也一道送澔凱？」

「不，凌兄這麼有心，在下不多陪聊幾句怎麼成？」

「這怎麼好意思？萬一耽擱到澔凱的正事……」

「別憂心，我那事沒有這麼急，晚點再出門亦不遲。」

「真的？」

「是啊，凌兄莫要掛心。」

「那為兄便放心了。」

看著宇凌和澔凱兩人明明微笑有禮卻令她感到虛情假意的對話，若芙若有所思。停頓片刻又望向霖生，瞧出他想說些什麼又不好開口。

『霖生哥似乎沒注意到……果真是當局者迷麼？雖然也可能是我多心，可若我猜測為真，先前那竹筷落地之事恐非澔凱哥錯覺。不過，為何在澔凱哥要出門前還這麼做？而且此刻實難提醒霖生哥……怎麼辦才好？』

依若芙猜測，雖還不及挑撥的程度，但宇凌可能有意令霖生與澔凱之間有所疙瘩。竹筷落地，讓澔凱更為警戒宇凌等人，這恐是宇凌的用意，要使澔凱在霖生面前說宇凌此人不值得相信。

她是不清楚霖生自身對於宇凌的戒心究竟有多少，不過倘若此刻霖生偏向替宇凌說話，恐會造成澔凱不悅，可能正中宇凌下懷。至於宇凌，無論霖生如何回答對他都沒太大影響，他可以裝傻到底。

正當若芙還在思考該如何先將霖生帶開之際，霖生已先開了口。

「那個……兩位，不如我們先去廟裡上個香吧。」

此言一出，不只若芙楞住，其他人也全呆楞在原地。

「呃……我說木頭哥呀，為什麼突然要去廟裡上香？」

「總覺得近日我們都頗不順遂，像蓉兒你和阿凱不是被軟禁在清湮門？凌兄也被捲入洪門鏢局的事，我自己也覺得不太順心……這段時間想必各位都未前往廟中祈福吧？既然人都在這兒，那麼不妨此刻同去？」

聽他這麼說，宇凌第一個笑出來，不同於平日那種翩翩君子的笑容，而是大笑。受其影響一般，其他人亦紛紛忍俊不禁，就連若芙都笑了。

『看來目前還不需要過於憂心呢。』

「你們為什麼要笑啊？我是認真的！大家一道去廟裡祈求順遂吧！」

事實上，霖生方才真的很努力地在思考。這種尷尬時刻他覺得幫腔一方無法解決問題，反而可能搞得日後相處不快，不如做些其他事轉換心情再來平靜談話──就跟他和別人有磨擦時的處理方式相同。

「呵，在下認為這提議不錯。少爺，我們不妨去一趟，回頭再和蘇公子他們細談？」

望著隨從熙恨與一旁默默頷首贊同的德薩，宇凌笑答：「也好。」

「如此甚好，這便動身吧？」

感覺到霖生的目光，澔凱也點頭，說著：「嗯，走吧。」

方才言談間覺得宇凌有意無意在趕他走，澔凱自覺對應方面略有失態，平靜後心中反省著：『還是太浮躁了，不夠沉穩冷靜啊……即使再怎麼不對盤、即使他的話有那麼點挑釁意味，還是不得忘卻應有的待客之道。』

隨後，眾人離開精工坊。

在步出門外後霖生感覺到一股視線，轉頭發現是若芙在看他，不解地問：「芙兒怎麼了？還是我身上有什麼不對勁？」

若芙微笑答道：「只是覺得霖生哥觀察得雖然還不夠細膩，處理方法卻頗有意思。」

「啊？這是損我還是誇我？」

「自然是誇了。」

眼下宇凌他們仍在，因此若芙不方便解釋只是笑望著霖生，令他滿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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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工坊》章之七‧待客之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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