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燠熱難以抵擋,我只能窩在房間裡吹冷氣,順便紀錄當下的心情。
「好熱,好熱,好熱,腦海中的盛夏剩下溽濕,融化的哈巴狗。」大腦快要失去組織語言的功能,開始思考夏天的雙關語。
話說除了盛夏還有其他描述燥熱的夏天的詞嗎?我在筆記本上寫下孟仲季,這不禁讓我想起我的一個好朋友就叫做孟仲季,只不過他的性格和人生跟季節完全不搭嘎;至少我無法用四季去比喻他。
孟仲季在小學時與我同班六年,長著一顆又圓又大的腦顱,平時總是笑臉迎人。他有嚴重的暴力傾向,並不像其他小學生那樣小打小腦,他每次揮的都是重拳,是能把人打暈的程度。又因為崇拜大片裡的義氣,他特別愛模仿「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情節,因此總能看見他不分虛實地大喊:「是兄弟就來砍我!」我完全不理解他在說什麼,但他大概也不在乎吧。
在課堂上,孟仲季很愛跟老師拌嘴。當老師問他問題時,他動不動就回一句:「但是,我拒絕!」臉部扭曲成像畢卡索畫中的多邊形人一般,說話時總是噴得前面同學滿肩的口水。這時的他要不被罰寫,要不就是在班上的計分板上狠狠地被劃下一個紅叉叉。
平時相處時他的性格也非常古怪,總是說著些瘋言瘋語,有時還會拿出超級不妙的輕小說在早自習讀,一會兒大聲吶喊「雷姆我婆!」這種羞恥的言論。那時候的我還尚未進入動漫的世界,只會看看RS的介紹,因此在那時的我眼裡,孟仲季不是一個正常人。只不過,當時班上其實也很流行看Re0,然而卻沒有人能像孟仲季那般鍾愛。
當我混混噩噩升上六年級準備國中考試的時候,我發現班上的氣氛變了調。我的同學講話越來越刺,而老師罵人的話也變得更有攻擊性;一點也沒有準備畢業的感覺。孟仲季還是那個孟仲季,每天循環著他應當會做的事,搞搞笑,耍耍腦,還在開學當天剃了個大光頭。
夏天結束就會到秋天,一周結束後就會到下一周,每天每天地循環著不變的道理,這種觀念深植我心,但是說是誰種下的呢?應該就是仲夏夜之夢。
畢業後,大家各分東西,我去了我該去的學校,而孟仲季則搬回老家。我在那個暑假生了一場大病,在加護病房躺了整整一周病情才穩定,而在進去的那一天正好是仲夏夜。
我收到的第一通電話就是來自孟仲季的,那大聲呼喊著「你不能死阿」這種老套的話。死這種事情發不發生都是一瞬間的,我根本不在乎,但我還是挺感慨的,因為之後就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在新學校裡迴盪。電話打了整整二十多分鐘,就像一場夢一般,孟之夢呀!孟仲季傳遞著胡言亂語,循環地讓人振奮而乏力。
印象最深刻的是,他打完電話後,我的病情立即開始惡化,差點就要回天乏術而不能在這寫短文了;有趣的是,我也只有接到他的問候。
我跟孟仲季肯定不熟,如果熟的話我應該叫伯仲叔。他是一個很特別的人,在我的人生中發送著突波。我一直認為我是一個孤單的人,無論是不合群的緣故,抑或是有著稀奇古怪的想法,但在遇到他之後——好吧,我承認我變得更孤單了,因為他的特別也不過如此,我現在腦海中只剩下融化的哈巴狗和「好熱」的聲音。
深刻探究我與他的關係,大概就是同學吧,現在也沒聯絡了,就跟我大部分的同學一樣,所有人都只是我生命中的過客。這樣的我,實在是太孤獨了,我連理解朋友定義的能力都沒有,每每對瘋子抱有期望,都會落空。
這樣的我,真像是夏天,虛無主義者的愛好。
我在筆記本上寫下這句話,看著頭上的冷氣,關閉了意識的任意流動。在盛夏回憶我小學剩下的有趣,實在有些不甘,還真是不斷重複的故事呢。
我翻開另外一本筆記本,找到有關盛夏的短文,開始閱讀了起來。29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UYC5BuDS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