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來的勸誘,竟讓王偃文產生了一絲動搖。
既然來者並非暗黑圍棋界,那對方布此圍局想必並非要下殺手,而是意圖生擒。就目前自己以一敵三的態勢來看,若對方有意和平談判,對已經幾乎山窮水盡的自己來說,恐怕也非壞事。
但王偃文是什麼人?
他是有野心的霸者!
霸者只做行棋人,不做他人的局中棋!
王偃文:「很不巧,我這人向來不屈居於人下,也不輕易受人擺佈,就算是暗黑圍棋界也沒本事限制我。想讓我跟你們走?可以!亮出你們的真本事,看是要一個個來還是三個人一起上都行,來吧,拳腳底下見真章!」
只見王偃文身上的真氣已然充盈,劉夜陽三人頓時感到空氣中傳來陣陣源源不絕的壓力,武力衝突已是勢在必行,問題只在於誰先出手。
正當劉夜陽與魏華君尚在遲疑時,卻見師伯斷然發難,開碑手之摔碑式已然如疾風般攻向王偃文後背!
少林開碑手乃是剛猛型武學,其招式大開大闔,王偃文自然已有所提防。只見其雙手延展、腳步輕靈滑動,恰似天仙飄移,又像華麗的國標舞步,正是其獨門武學所習輕功「神離渡太虛」!
此輕功看似優雅緩慢,卻能以奇特的時間差巧妙避開來犯之攻擊,甚至王偃文也曾誇下海口,此招連衝鋒槍的子彈也能避過,雖不免讓人懷疑他是駭客任務看太多起了妄想,但此時輕鬆閃避師伯的開碑手卻是不爭事實。
然而師伯並非江湖經驗淺薄的小兒,一擊未中早在其預料之中,摔碑式後續早已準備了數段變化應對。只見師伯一個旋身,雙臂連環疾甩而出!如同兩條厚實的鋼鞭,不斷削向王偃文的雙肩!
但王偃文的輕功也非毫無後著,腳下滑步再起,伴隨著雙手輕擺,不斷地巧妙避開開碑手的攻擊。從旁看來,其二人姿勢、招式的對應,還真如同一對舞者正在以舞會友,只是一人剛猛、一人靈妙,煞是有趣。
旁觀雖是有趣,但身處局中卻只能旁觀者就感受不到這份有趣了。
劉夜陽與魏華君二人也是第一次見到王偃文的這套輕功,畢竟上次與王偃文交手時完全是被偷襲,對王偃文的武學路數真可說是全然不熟悉。此刻一見王偃文竟只憑輕功耗戰以力見長的師伯,不免感到慚愧,若是二人能先行出手糾纏住王偃文,師伯的開碑手定能起到更高的作用。
師伯終究有了歲數,連續數十招皆被避過,就好像引擎一直空轉一樣,真氣耗損甚巨。眼看師伯招式漸老,王偃文已掌握時機即將反擊,趁著師伯揮臂突然產生的一陣停頓,王偃文突然踏穩虛步,借力回擊,「虛離掌」絕式「天風滔滔」乍然擊出,雙掌直取印堂、膻中兩大穴!
正當師伯逼命一瞬,後方突來雙掌接戰!正是劉夜陽與魏華君!
只見魏華君初展「托蓮手」,一招「慧雲含潤」遲滯了王偃文右掌攻勢;而劉夜陽也不落人後,「夜陽訣」搭配「大學武經」,一招「止於至善」也定住了攻往膻中穴的左掌。
師伯見危機解除,也不勉強。虎步向後一躍,立行調息,只待脈息回穩便將重回戰圈,支援魏劉二人。
王偃文雖早已預料到魏華君與劉夜陽會及時回神救援師伯,但他沒料到的是他竟然得同時接上二人一掌。
雖就功力而言,王偃文有充足自信勝過二人合力,但由於魏華君與劉夜陽兩人武學性質恰好一柔一剛,一旦同時接掌,兩股剛柔相異的真氣將會迫使自己無法同時讓雙掌出盡全力,導致情況膠著,難以掙脫!
然而魏劉二人也不好過。原先以為二人各自皆能與王偃文戰個旗鼓相當,誰知這一掌之力,就證明對方足以以一敵二,絕非誇口,頓時是驚得冷汗直流,啞口無語。
眼看師伯即將調息完畢,王偃文心知不能再這麼折騰下去,當機立斷,一招「千相歸一」雙掌扭轉牽引魏劉二人雙臂糾纏,想一舉絞斷兩人臂膀!
魏劉二人沒想到對方內勁竟然如此巨大,武學招式如此變化多端,眼看雙臂即將絞纏,兩人立即騰空踢出,直取王偃文上下二路。
然而這一發招,二人雙掌上的箝制力當下少了大半,正中王偃文下懷。只見王偃文浮空橫閃,同時雙掌掌力一催,不僅巧妙避開了踢擊,掌力也順勢逼退二人,膠著之勢已然潰散!
劉夜陽:「好俊的功夫!內勁與招式之間隱隱有儒道融合的風範,你這是何門何派的武學,我竟未曾見過?」
一聽劉夜陽主動問起自身武學,王偃文輕聲訕笑道。
王偃文:「呵呵,『天地虛離賦』這種高級功夫你們當然沒見過啦。」
魏華君:「哦?『天地虛離賦』,此門功夫真是聞所未聞。劉施主,看來天下之大,武學之廣博精深,真是窮吾輩一己之力也未能窺知一二呢。」
劉夜陽:「哼!縱然無法窺得一二,那又如何?人之才智總有天限,與其強求追尋那些虛無飄渺的傳說寶典,還不如盡力體察生活,透過不斷累積成長而體悟,才是我儒門子弟當有的風範!」
魏華君:「劉施主說的是。想我佛門也是以體悟代替追尋,所謂至高典籍也脫離不了佛門三毒,唯有平常心,才是超脫度化的不二法門。」
眼見二人滔滔不絕發表高論,王偃文只覺得一陣噁心。
王偃文:「哼,你們的論調實在太高空了!倘若光靠體察生活就能變成一線強者,那這樣早就人人都是一線強者了。再說若人人都是強者,那你又怎麼能分辨誰強誰弱呢?然而有件事情劉夜陽說對了,人的資質終有其天限。而正因為天份有限,才需要依靠吸收他人累積的養分突破天限,這些養分就是前人遺留下來的典籍。唯有通過與強者的比較並且學習長處,人才能知道自己的弱點為何,才能突破進化。只活在自己的小圈圈裡努力或是仰賴頓悟是成不了事的,那只會讓自己永遠卡在名為自我的格局裡,坐井觀天還自以為是!」
話聲剛落,王偃文不給三人思量的時間,已掄掌直攻三人之中離他最近的魏華君。
只見此時的「虛離掌」出招似實還虛、虛實交錯。掌勢有形而掌力無形,王偃文出掌進退節奏忽快忽慢,刻意讓掌勢與掌力發動產生各種時間差,在其雙掌一陣詭譎翻飛之下,霎那間已有十來道掌風逼近魏華君,正是「虛離掌」之欺敵絕技「撲朔迷離」!
而魏華君雖失先機,但仍能穩健接戰,「托蓮手」技如其名,掌勢如觀音托蓮,招雖陰柔卻能化敵攻勢於無形,實則全賴其腳下步法配合所致。托蓮手雖為陰柔的掌上功夫,然而要施展得好,其腰腿間的下盤功夫可說是難以忽略。只見魏華君腳步左右輕移,一招「栴檀香風」如同神案前吹動香火的輕風,雙手接連運轉之下,便逐一將接踵而來的虛離掌氣盡數卸去。
然而魏華君雖是順利接招,但也因為接招時的步法移動而跟劉夜陽拉開了不小的距離,這正是王偃文的企圖!
只見王偃文氣凝雙掌,霎時周身空氣為之凝結,虛步再展,回身便是「天風滔滔」再現,雙掌直往劉夜陽急襲而去!
劉夜陽雖對王偃文以相同招式再度出擊而略感詫異,但自己已接過一次此招,深知其威力確實不俗,因此也不敢輕敵,急提夜陽訣九成功力,準備施展大學武經中的格擋反擊技「格物致知」,一舉突破王偃文攻勢。
但王偃文豈是如此輕狂之輩?
非也!他狂,但絕不輕敵!
正當掌勢將近,劉夜陽打算以掌側格開王偃文雙掌之時,他竟感到自己雙掌被一股吸力拉扯住,使自己的掌面逐漸往王偃文的雙掌迎去!
原來「天風滔滔」此招在功力運轉之時,可以選擇性的在掌面周圍形成一道強力的氣旋,迫使對手無法使出格擋技倆,只能正面接掌比拼內力。上一次在反擊師伯之時,王偃文因為對手已無格擋之可能,因此並未使雙掌產生氣旋,這也造成劉魏二人再度接觸此招時的盲點。而此刻王偃文正是利用這個盲點,讓劉夜陽產生了極大的誤算!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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