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到此結束,但眾人的思緒卻尚未從那遙遠的年代返回。尤其是游柏恆等三人,對於原住民的神話能有如此豐富而淒美的內涵,都深深感到驚嘆不已。
而接下來山羊叔對屋馬的提問,更大大證明了這則泰雅神話的真實性。
山羊叔:「屋馬,你們布農族流傳下來的神話,是不是也有跟老麥說的這段很類似的?」
屋馬:「有喔有喔,雖然我們布農族的版本是女生被射死,但其他內容大致都是差不多的啦。」
游柏恆:「原來如此,沒想到哭坡竟然同時流傳了泰雅和布農兩族的神話,這樣是不是意味著這神話曾經真實發生過的可能性相當大呢?」
山羊叔:「沒錯,所以我才會說哭坡的由來並沒有現在流傳的那麼俗套,其真實含意跟我們的原住民歷史文化是高度相關的。也正因為有著這層關係,我們登山者除了愛山敬山之外,也應該對於自古以來就在山中生活的這些原住民相對應的尊重與敬意,如果沒有他們,我們對於山林的記憶以及文化脈絡,絕對會缺少相當重要的大半部分。」
廖宜建:「確實如此,山羊叔所言甚是,我們後生晚輩必當謹記教訓。」
眼見談話愈趨嚴肅,老麥趕緊換個話題輕鬆一下,畢竟這群年輕人一路行來也是知書達禮、恭敬有餘,倒也沒必要把氣氛搞得太沉重。
老麥:「放輕鬆放輕鬆!我看這幾位年輕朋友都挺好學勤奮,山羊叔的一番好意你們放在心上就是了。倒是你們有在山上宿營吃嚮導大餐的經驗嗎?如果沒有的話,我看嚮導這次帶上山的菜色似乎蠻有料,或許可以期待一下今天晚上的嚮導大餐喔。」
游柏恆:「哦?這倒還真沒體驗過,我會認真期待的。」
山羊叔:「哈哈!老麥這麼一說害我肚子都快叫起來了。既然這樣,我們就趕緊趕路往珠雨軒前進吧,今晚的菜色一定是超級澎派的吶。嚮導們!背包上肩,出發囉!」
「喔!」
隨著齊聲的振奮呼喊,眾人再度開拔,沿著哭坡旁的小路腰繞,其中隨著路況好壞偶有低切高繞,但沿路仍算是平穩好走。大約在傍晚五點左右,眾人便抵達了雪山東峰氣象站下的「珠雨軒」。
為了準備晚上的嚮導大餐以及隔天的飲用水,屋馬以及巴利兩人到附近的溪溝去取水,老蔡和阿囉哈則開始備料,等水取回來之後便能開始煮飯,其他人就負責整理裝備和打掃床位。
山區宿營仰賴的便是成員們同心協力分工合作,雖然游柏恆三人在這方面算是絕對的新手,但心態上肯放下身段學習並且主動幫忙,看在山羊叔眼裡確實十分欣慰。
也幸好珠雨軒雖經長年使用,仍一直保持著堅固的結構以及整潔的環境,在老麥等登山老手的指導之下,大夥兒很快就把環境和裝備整理得有條不紊。
等待取水二人組回來之前暫時沒別的工作,廖宜建和飛月禪師便圍坐到嚮導身旁一起幫忙處理備料,順便也聽聽嚮導們講過往登山的趣事樂聞。而游柏恆則獨自走到不遠處的斷崖旁,此時正好夕陽西下,望著遠處逐漸由黃轉紅的熾熱恆星,游柏恆不禁心有所感。
游柏恆:「聽洗此刻不知身在何處,是否也跟我一樣看著夕陽西下,心繫圍棋界的安危呢?」
山羊叔:「怎麼?年輕人在這多愁善感的想些什麼啊?」
似乎是山羊叔看到游柏恆一個人默默地望著夕陽發呆,便走過來找他聊聊,其實一路上山羊叔也隱隱感覺得出砲哥心裡有事,正好此時此刻是個不錯的機會,便開口向他詢問。
山羊叔:「是擔心這趟上山找不到有關郭嘉小弟的線索呢?還是另外有什麼牽掛的事,說來讓老人家聽聽看,搞不好還能給你一點小小的建議也不一定喔。」
砲哥心想嚮導大哥們人生閱歷豐富,登山所遭遇過的生離死別想必也沒少過,或許向他們請教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因此也就很爽快的把關於聽洗當初在少女峰天下會替他擋刀,後來又被白嫦妃帶走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想聽看看山羊叔對於此事的看法。
山羊叔細細的沉吟了一會兒,用了一句反問作為回答的開頭。
山羊叔:「游小弟,你對於郭嘉小弟的認識很深嗎?說說你對他的印象吧。」
雖然不知道山羊叔問這個問題的用意是什麼,但砲哥還是依照自己一直以來的印象給出了回答。
游柏恆:「對於波波的印象嗎……年紀比較大,對棋局的大局觀不錯但戰鬥力偏弱,偏偏在一些關鍵戰鬥的棄子又過於執著。城府很深但對社團裡的人又好像沒啥心機,略宅,沒啥女人緣。大致上是這樣吧,還有就是一直用師尊和師叔的名義稱呼阿基跟我,但我們應該也沒認真教過他什麼。」
山羊叔:「嗯嗯,原來如此。聽起來他是個很重視棋局裡每個角色的棋手,對於還沒死透的棋子都不會輕言放棄拯救,應該是這個意思對吧?」
游柏恆:「咦?」
山羊叔:「俗話說得好,觀棋如觀人,去觀察一個人怎麼下棋,大致上就能了解這個人的處世態度以及行事手段。因此山羊叔今天就大膽的預言一句,以郭嘉小弟的行棋風格來看,你的好兄弟聽洗以及郭嘉小弟自己,應該都還很健康的活在這世界上,你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
山羊叔說完後拍了拍砲哥的肩膀,隨後說了段當初他帶波波來到珠雨軒時的趣聞軼事,但砲哥並沒有聽進去多少,倒是一直反芻剛才山羊叔的一席話。
觀棋如觀人。
此言真的是一針見血,自己身為圍棋人竟然未曾想到從行棋之中可以觀察一個人的行事風格與個性,還得讓登山界的長者點破,著實讓人汗顏。
晚飯時,游柏恆三人著實被嚮導大餐的菜色以及份量給驚訝到。七菜一湯,包含各式熱炒青菜以及香腸、燉肉,真的很難想像在這高山上居然能變出如此精湛的菜色,對於手藝堪稱魔術師的嚮導們敬意又更深了一層。
用完餐後其實還不到晚上八點,但此次上山目的還是以調查為主,因此雖然星空熠熠,三人也只是稍微欣賞過後,便隨著嚮導早早入睡,準備明天早起直往天淼峰而去。
隔日,太陽剛從南湖大山和中央尖山之間升起時,游柏恆三人便被嚮導們煮早餐的聲音叫醒。快速收拾完行囊後,早餐的粥恰好煮好,山羊叔端了一碗過來給砲哥,順便寒暄幾句。
山羊叔:「廖小弟、飛月禪師,我兩手拿不了四碗粥,就麻煩你們到炊事帳那自便了。想吃多少菜盡量夾,今天老蔡煮了很多不用怕吃不飽,游小弟你的我幫你盛好了,如果份量沒問題的話,稍微跟我過來一下,我帶你看看待會我們要走的路線以及目的地究竟長什麼樣。」
游柏恆:「多謝山羊叔。」
廖宜建與飛月禪師識趣地打了個招呼便逕自往炊事帳去進食,畢竟有這群識途老馬帶路,路線什麼的不太需要他們過度擔心,還是把體力補充完整比較實在。
而游柏恆接過飯碗後便跟著山羊叔往西走了一小段路,到了一個視野較無遮蔽的緩坡前,順著山羊叔此時手指的方向遠遠望去,確實有條細細的山徑一直延伸到遠方。
而盡頭,便是那座奇特而孤立的山峰。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7YsSiLp4V
天淼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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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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