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來幹嘛？」我沒好氣地盯著還坐在我的床上的龐世緣，「不會就只是為了來拿我玩奇怪的變裝秀的吧？」
「今天沒有交辦任務啊……不過我本來就是負責緊急事件的，所以一向都不會事前就得到任務通知。」龐世緣抬起雙眉聳了聳肩。
「好吧……那我要去拿我的通行證。」我轉過身走到書桌前，伸手想打開後背包的拉練，卻直接穿過後背包，完全碰觸不到……
「妳現在是靈體，能力不夠的情況下，無法做到物理上的改變。」李憲開口，「不過那個也不用拿，需要的時候直接透過虛空倉庫就行。」
「什麼是虛空倉庫？」又不是電玩手遊，哪裡來的虛空倉庫啊？
「一樣啊，意志力，任何在靈界的動作，包括移動，或是想要拿出什麼、收納什麼，都是透過意志力。我今天提早過來，就是要教妳這些的啊……」李憲理所當然地回答。
我照著李憲講解的方式嘗試了幾次，終於可以成功地從他所謂的虛空倉庫中收納、或拿出東西來……雖然目前也僅限我的通行卡片，和庫洛法杖兩樣東西。
「可以了？時間也差不多了，那就走吧！」李憲說完，伸手在空氣中劃了一個圓，打開一道傳送門，帶頭走了進去。我拉著懶趴的項圈跟著走進去，龐世緣也跟了上來。
「你很無聊嗎？」在這一整片的虛無之中，我其實看不見龐世緣，但我能感覺到他就站在我的身旁。
「是啊……」果然，龐世緣的聲音從我的左側傳來。
傳送門的另一邊是一間臥室，很正常的臥室。一側有一整片的落地窗，落地窗外有陽台，另一側有一間浴室，浴室裡有讓人羨慕的泡澡浴缸。臥室的正中間有一張加大的雙人床，床上躺著一對約莫四十歲的夫妻，夫妻倆正閉眼熟睡著……還好沒讓我們撞見什麼不該看見的畫面。
「懶趴，去吧！」李憲拍了拍懶趴的後背。懶趴開心地搖了搖尾巴，又湊上來舔了舔我的臉頰以示道別。
接著，懶趴化成一團霧白色的、大約籃球大小的光球。光球上昇，飄浮到半空中，又緩緩地移動到床上熟睡中的女子腹部前，光球沒入女子的腹中並消失不見。
「可以了，走吧！」李憲說完，又伸手開啟了一道傳送門。李憲帶頭走進去，我跟上，龐世緣理所當然地又跟了上來。
「就這樣？」我詢問李憲。
「是啊……」李憲回應，「不然妳還希望怎麼樣？」
「所以懶趴這樣就投胎了嗎？」我還是有些不太能理解，「所以懶趴的下一世可以當人？」
「通常……會在人類家庭中生活的寵物，因為靈性已經很接近人類，所以來世當人的機會確實比較高。」李憲回答。
「那要怎麼決定祂們能不能投胎到人類家裡當寵物，還是只能在外面流浪？」我突然想起那隻可憐的黑色獒犬，和那間鐵皮屋裡的那些忍受著不人道待遇的貓貓狗狗……
「這就真的是運氣了……」李憲再次回答，「運氣好，備受疼愛的成長、生活，運氣不好，受虐、或是流浪……」
「希望她們可以給孩子取個正經名字……」龐世緣開口，立刻改變了原先既悲傷又沉重的談話氛圍，「到底是什麼樣的主人，會給狗取這種名字……」我感覺到龐世緣正一臉無奈地搖頭。
「我試過給祂改名字……」李憲開口，「但舉凡錢錢、小白、旺財、來福、春喜……之類的，我都試過了，祂都沒有反應，就只有喊祂『懶趴』，祂才會理我。」
「所以『懶趴』這名字是你取的？」龐世緣的聲音裡透出一股不以為然。
「不是……懶趴是我們班長外公家的狗。」我代替李憲回答。
「真是什麼人養什麼鳥。」龐世緣噴出一聲鼻息。
「什麼意思？」我不解，龐世緣這句話說得好像和江承恩有過什麼恩怨情仇一樣。
「沒事。」龐世緣回答，語氣中似乎藏著一絲隱瞞。
「到了。」李憲說完，我的眼前為之一亮。
映入我的眼簾的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廟宇，廟外兩旁的廊柱上，各雕刻著一尾栩栩如生的龍，兩尾龍靈對著我們三人搖首擺尾，看起來好像十分歡迎我們的到來。
踩上廟門外的台階，一位穿著金色肚兜、紅色短褲的男孩立刻走上前來迎接我們，「鳳翔將軍、關郡主、李殿下。」男孩對著我們行了一個禮。
「善財，今天只有你在啊？小龍女呢？」李憲問。
「龍女去幫菩薩採草藥了。」善財領著我們走進廟門。
善財領著我們走的是中門，我暗自祈禱，不會因為這樣沒禮貌的行為而被打屁股……
一走進廟裡，空氣中散發出一股非常古老的檀香味，感覺上要不就是建築物的歷史非常悠久，要不就是裡頭的主神年紀很大了……我抬起頭東張西望，被牆面和天花板上精細的雕刻裝飾給牢牢地吸引了眼球。
「欸……你不覺得她這樣好像劉姥姥逛大觀園？」李憲伸手拍了拍龐世緣的肩膀。
龐世緣瞪了李憲一眼，完全不想回應他的問題。我才不是劉姥姥呢！只是每次到這樣的古廟裡參拜，總是會驚嘆於廟宇文化的建築之美。
殿中走下來一位身著金紅相間的袈裟，手持一把金光閃閃的法杖，頂著一顆金光閃閃的大光頭，滿臉的慈悲為懷，看似得道高僧的……剛才善財稱祂為菩蕯？所以這是哪一位菩蕯？沒辦法，那麼多的神佛，我能認得出來的真的不多……
「尊者。」龐世緣點了個頭，打了聲招呼。
「哈囉，小藏藏……」李憲嬉皮笑臉地揮了揮手。
我瞄向李憲，心想：你叫祂小藏藏？
莫非眼前的這位就是曾發過「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宏願的那一位？但李憲竟然稱祂為小藏藏，他們的交情好到可以這樣稱呼？
「要不然怎麼辦？我總不能叫祂和尚吧？！雖然祂確實是和尚，但是這樣很沒有禮貌啊！」李憲又一次地回答了我的心聲。
是啦……所以叫小藏藏就比較有禮貌。
「菩薩……」我怯怯地恭敬地打了一個招呼。
地藏王菩薩笑了一笑，「無妨，稱呼不過只是一個代號，不必刻意拘束。佛說：『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
「別……別再來那一套，金剛經嘛……我一千多年前就背得滾瓜爛熟了，不過我們今天不是來聽您講道的……」李憲十分有禮貌地打斷了地藏王菩蕯的話。
「呵呵……是來接小朋友們的吧？！」地藏王菩蕯揮了揮手，從後殿裡跑出二十來個一歲多至六歲大的小孩，其中幾個的臉上還掛著眼淚或鼻涕。
「還有這一個。」善財手上抱著一個約四個月大的小嬰兒，小心翼翼地把嬰兒交給我。
我接過嬰兒，嬰兒卻張口哇哇大哭了起來，我手足無措地看看李憲，又看看龐世緣。
「別……別給我！我最怕這種軟綿綿又吵得要命的生物了……」李憲一臉驚恐地伸手擋住我。
「給我吧……」龐世緣伸手接過我懷裡的小嬰兒，嬰兒立刻停止哭泣，瞪著一雙大眼睛盯著龐世緣，「寶寶乖喔……不哭哭喔……」龐世緣一手托著嬰兒，一手輕輕地拍著嬰兒的屁股，一邊柔柔地低聲哄著，小嬰兒竟然「咯咯咯」地笑出了聲。
龐世緣低頭對著小嬰兒微笑，露出一臉寵溺的表情，就像是一位對孩子既有耐心又有愛心的父親一樣……
「哇喔……好男人欸……不心動嗎？」李憲用手肘頂了頂我的腰間，我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喂喂喂……這種男人多可靠啊，嫁了！嫁了！」李憲又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怎麼不自己嫁啊？！」我翻了一個白眼，臉頰卻不由自主地熱了起來。我才不想、也不能承認，看見龐世緣照顧嬰兒的神情，還真的有那麼一點點讓人心動……對，只有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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