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廢話了」的音樂鈴聲在我的右耳旁響起,我從夢中驚醒,睡眼迷濛地伸手關掉手機鬧鐘。
那個都市傳說講得一點都沒有錯,再怎麼喜歡一首歌,只要把它設定成鬧鐘鈴聲,就會開始覺得討厭……不過話雖如此,我還是陳先生的忠實粉絲,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我甩了甩腦袋,伸手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又伸了個懶腰,拖著疲憊的沉重身軀離開讓我戀戀不捨的被窩,走進浴室梳洗準備出門上課。
一邊刷牙,我一邊回想昨晚的夢境,但那真的是夢嗎?太過真實、太過詳細。雖然將近二十年的人生,總是三天兩頭的怪夢,但這一次也未免又更怪了些,完全可以登上怪夢排行榜的第一名。
梳洗完畢,我拿起手機瀏覽了一下新聞網頁,看見網路新聞報導,一名居住在高雄市的二十八歲陳姓男子,因為涉嫌謀殺張姓女友,而在凌晨五點多的時候被警方逮捕了……
我覺得奇怪,高雄市……張姓女友……怎麼和我剛才的夢境有些莫名其妙的巧合點?
忽然,我的房間外響起敲門聲。
我打開房門,小蓁伸手遞給我一個A4大小的包裹,「這是什麼啊?剛剛放在妳房間門口的地上。」
我接過包裹低頭一看,收件人姓名的位置上寫了我的名字,收件人地址部份是空白的,但是寄件人地址的位置上竟然寫了「地府辦公處」五個大字,在這五個字的下方,還有一個十元硬幣大小的、印章蓋上的紅色「嬴」字。
「靠!什麼鬼啦……」我嚇得瞌睡蟲都跑得一乾二淨,想一把打開窗戶,將包裹直接從三樓丟出去,但絲毫沒有勇氣這麼做。
看來昨天晚上的應該不只是一場單純的怪夢。
當然我並不是害怕地府辦公處知道我把祂們寄來的包裹丟掉,會給我什麼懲罰。我怕的是,丟掉的包裹晚一點會自己出現在我的背包裡,再丟掉、再自己出現,如此無限反覆循環。靈異事件我看得多了,但靈異事件造成的物理現象,我還是無法接受。
我突然有些好奇,這種可能是靈界寄來的包裹,在小蓁這樣的平凡人眼裡看見的是什麼?我將包裹拿到她的眼前,「妳看得見包裹上寫的什麼字嗎?」
「關情、地府辦公處、贏。然後呢?妳看見的不是這樣的字嗎?」小蓁一臉的不解。
「地府辦公處欸,妳不覺得奇怪嗎?」小蓁這副無所謂的反應才真的讓我感到不解。
「對喔……」小蓁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我還沒睡醒,我剛才以為是什麼公家機關的辦公處之類的,沒有覺得奇怪。地府欸……這公家機關的單位名稱怎麼那麼奇怪?」
「沒有收件人和寄件人的地址,憑空出現在我房門口?」我皺起眉頭盯著小蓁,納悶她有這麼後知後覺嗎?
「對欸……所以這是什麼啊?怎麼那麼奇怪?」很好,至少她還會覺得奇怪。
我無奈地將包裹收進後背包裡,「走吧,快來不及了,先去上課,晚點再解釋。」我背上背包,一隻手拉著小蓁走下宿舍的樓梯。
當我和小蓁走出宿舍公寓的大門,我又看見一個比靈界寄來的包裹更可怕的靈異事件──李憲活生生地站在我家門口……但我其實不太確定他究竟是鬼,還是真的活生生的人。
「嗨!」李憲露出一口比網路上播放的牙膏廣告裡的麻豆還要更光亮潔白的牙齒,一臉比陽光還要更燦爛的笑容,揮手對我打了聲招呼。但我發現,他在看見小蓁的時候,笑容僵了三分之一秒,卻很快地又恢復了原先輕鬆自在的態度。
「妳……看得見那個人嗎?」我用手肘頂了頂小蓁的腰間,但因為十幾公分的身高差,我頂到的是她那柔暖的胸部。
小蓁的反應確實有些遲鈍,她抬頭看了看我,又轉頭看向李憲,「妳說的是對妳說『嗨』的那個人嗎?」
我點點頭。
小蓁當然明白我話裡的意思,「看得到,他是『人』沒錯。」小蓁也點了點頭。
「欸欸欸……昨晚才共度良宵,妳怎麼這麼快就不認得我了……」李憲故作一臉的委屈。
聽見李憲的話,小蓁驚訝地瞪大了雙眼看著我,對,她總是對這種事情特別敏感。
「你少胡說那種會讓人誤會的話!」我覺得有些生氣,這裡可是現實世界,我現在可是活生生的人,我才不會任著人欺負,小時候鄰居哥哥口中的「母老虎」可不是叫假的。
「開開玩笑,不用那樣在意嘛……情兒?」李憲又是那一套玩世不恭的神態。
「共度良宵?而且他還叫妳『情兒』?」小蓁皺起眉頭盯著我,一臉的不可思議。
「走啦,先去上課,真的要來不及了。」我拉著小蓁的手臂,從李憲身旁走過,打算直接無視他。
「捲毛偉今天會請假喔,所以妳們早上的這兩節會停課,再加上三、四節的空堂,今天一整個上午,妳們都是沒有課的。」李憲的聲音從我的背後傳來,「當然,如果不相信,也可以去教室看看,但保證妳們會白跑一趟。」李憲說話的語調裡明顯地透著一絲興災樂禍。
「第一點,」我轉過頭面對李憲,「你怎麼會知道我們今天早上兩節是系主任的課?而且系主任的外號叫『捲毛偉』?第二點,你怎麼知道主任今天會請假?第三點,你怎麼知道我們第三、四節是空堂?再來,你怎麼會知道我住在這裡?」我有些不悅,他怎麼可以這樣打探我的隱私。
「前三點,妳知道我為什麼知道,最後一點,我是妳的學長,學校的學長,同時也是工作上的學長,目前也算是妳的直屬上司,我的確有權限知道妳的事情。但當然不會是太過私人的事。」李憲挑了挑眉,給我一種刻意挑釁的感受。
後背包裡的手機突然傳出「非你不可」的音樂鈴聲,我瞪了李憲一眼,又深呼吸了一口氣,從背包中掏出手機,是班長打來的。當然,這個班長指的是江承恩,而不是地府辦公處的鬼差班長。
「怎麼了嗎?」我接起電話。
「關情,我要跟妳說,主任剛剛出了車禍,所以今天請假,早上兩節不用到校上課。」電話的那一端,傳來江承恩開朗的嗓音。
我驚訝地瞪大了雙眼看向李憲,李憲則露出一臉得意忘形的笑容。
「關情?」江承恩再次開口。
「嗯,我知道了。」我回應。
「葉家蓁有在妳旁邊嗎?」江承恩問。
「有,我會跟她說今天早上不用去上課,謝謝你。」我再次回應。
「OK,那下午見囉,掰……」
「掰……」我說完後便掛上電話,仍然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所以……」李憲再次漾起那道玩世不恭的微笑,「要和我來一場既甜蜜又浪漫的早餐約會嗎?」
「不要!」我拉過小蓁就要離開,但小蓁臉上滿是對早餐的渴望。我就說了,她遲早會因為食物而被拐走。
「妳就不想知道更多關於靈界和地府的事情嗎?」李憲果然清楚明白要如何吸引我的心……當然,我說的是好奇心。
我一樣緊緊地拉著小蓁的手臂,完完全全不想和李憲獨處,尤其是在一個有實際肉體的狀態下。
「小蓁也一起去!」我不是在提問,我是在告知,堅決地告知。
「當然,共進早餐的佳人,多多益善。」李憲臉上仍然掛著那抹得意的笑容,但我真的有股衝動想伸手拍掉他的得意。
我開始反省,我並不是一個處處和人針鋒相對的人,我雖然不喜歡和人相處,也會保持該有的禮貌。可是在面對李憲的時候,我就是想要和他保持距離,無論是有形的距離、還是無形的距離。
但事實上,李憲的外在條件算是相當的不錯,如果江承恩算90分,李憲絕對可以妥妥地拿上95分,可是他就是給我一種「我一點都不想靠近這個人」的感受。
至於要問我,我的老公……或者該說,龐將軍、龐少爺能拿上幾分,坦白說,他和李憲幾乎不相上下,各有各的特色,但我更想說的是,我不想幫他打分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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