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後悶雷滾動,滴答好半晌,豆大的雨滴便傾盆潑下,眼前的一切像是長出了白毛似的看不清楚,手才伸出去就接滿一捧雨水,我無奈的嘆口氣,還是撐起斷了一根傘骨的摺傘向雨幕中衝去。
雖然背包是防水的,但雨流過背包隨著步伐一點一點淋在後腿上,躲都躲不掉,水坑連成汪洋一片,無處可避,最後推開社區大門時只剩頭頂還是乾的,長長的馬尾都浸著水珠,腳上運動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每一步踏下都會冒出一股水流沖刷腳趾,還是溫的,腳步一提又被鞋墊吸回去,超級噁心。
我顧不得狼狽,手在溼成一片的衣服上徒勞的擦過,焦急的向書包裡摸去,不幸中的大幸,書沒濕,但錢包墊在最下方都能倒出水了,「唉!還是快點回家洗澡吧!」我管不了地上的積水了,希望下一個進來的人不會因此滑倒,迫不及待地進了電梯。
不知是不是淋了雨的緣故,總覺得電梯格外陰冷,完全感受不到夏日的悶熱,樓道裡一對對頂燈閃爍不停,電流的白噪音嗡嗡響。鞋櫃都去哪裡了?往常從電梯走到家門口都要經歷九彎十八拐,和鄰居的鞋櫃鬥志鬥勇,今天的樓道空空盪盪什麼都沒有,像是被誰搬空了似的,「沒錯啊?是四樓啊,20、21、22號⋯⋯」,我家的鞋櫃也不見了?早上明明還在的,我門外的拖鞋也不見了,我打開line問家裡為什麼鞋櫃不見了,一邊往逃生梯走去,突然聽到腳步聲伴隨鑰匙敲擊的清脆聲響從樓上傳來,一個矮胖男人挺著大肚子從逃生樓梯走出來,正是我爸。
「這麼早回來啊?」
「哪有,準時下課啦!老爸,你今天沒放假啊?」
「那有那麼好,上班啊回來拿工具,剛好你回來幫我開門。」他倒是一點都沒淋濕,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真是的。
「這個時間家裡哪有人啦,要不是我今天補習班停課,你就慢慢等媽媽回來吧!」我一邊聊著一邊掏出鑰匙要開門,忽然『叮咚—』手機跳出通知,我瞪大眼睛,上面竟然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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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幫我看我的工作鞋還在不在? ——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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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前這個人是誰?為什麼長相穿著都跟我爸一摸一樣!
「怎麼啦,怎麼不開門?」身後的聲音無論怎麼聽就是老爸的聲音。
「⋯⋯爸,你看line了嗎?」
「line?
那是什麼那很重要嗎?
不能先開門嗎?」
我看著眼前的鐵門,模糊的倒影依稀可以看出,背後那個身影先是收縮,臃腫的大肚子不見了,然後拉長再拉長,一雙泛黃細長的眼睛突然從我身後探出,紅血絲突出。好冷,我渾身起雞皮疙瘩,每一個毛孔急劇收縮。我突然意識到為什麼我能看這麼清楚,因為他幾乎要貼到我身後。
「你不要工作鞋了嗎?鞋櫃又去哪裡了?
我爸那麼胖又懶得走路,只會在門口坐著等,怎麼可能去爬樓梯!」
「你不是我爸!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看著怪物扭動著黑影般的身軀開口了,「我是你爸啊,你怎麼不幫我開門?」
「乖啊開門。」女人的聲音。
「快開門。」小孩的聲音。
「開門。開門。」我的聲音。
「開門!」幾乎是尖叫了。
「開門!」一群人哭喊的聲音。
「⋯⋯我不會開門,你休想進我家。」
『啪—』樓道的燈燒壞了,我陷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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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快報,一個女高中生在家門口神秘失蹤,最後的紀錄是公寓樓道監視器,畫面ㄧ暗人就沒了,警方不排除是歹徒利用調換監視器影像毀滅證據,目前初步鎖定社區管委會人員和保全涉及擄人嫌疑重大,案件疑點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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