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落,老婦人就向着我的方向掠了過來,身手敏捷得完全不像一位老人家,我還未看清楚,就被她搶進了馬步,向我胸前打出兩掌,在這個距離,我連躲避的時間都沒有,只好同時打出兩掌硬接。
論力度,我肯定佔有優勢,只是我的用意並非要打傷對方,而是讓對方了解到,我絕非泛泛之輩,故此我只出了四成力。
雙掌一觸,老婦人當然受不了這種力度,但對方輕功極其高深,看她身形一退,隨風擺柳,就將剛才的掌力化於無形。
老婦人穿舊式長裙,裙擺及地,前一刻的身法厲害得,像鬼魂般飄起來,不用走動的樣子,真的是相當出神入化。
不過她出手不重,手法亦十分外行,對付普通人的話,可能綽綽有餘,對我的話,我想即使硬接下來,也不痛不癢。
我懂了,畢竟僕人始終是僕人,無法得主人真傳,即使內功已練得爐火純青的地步,拳腳招式卻未能習得一招半式,我笑道:「朋友,練功不練拳,猶如無舵船呢!」
我說的話,是在嘲笑她只有內功,沒有招式可以運用,聽到這句,老婦人顯然是被激怒了,雙眼射出更可怕的殺氣,再次向我的方向疾掠過來,我架起雙手,準備還擊。
一剎那間,老婦人朝我的左手瞧了一眼,就停了腳步,臉上多了一重狐疑之色:「未知大俠高姓大名?」
對方態度驀然一轉,讓我感到相當詫異,不過我依然如實道:「在下姓郭。」
老婦人抱一抱拳:「郭大俠莫見怪,老身老眼昏花,方才之際,才留意到閣下的黑蝴蝶戒指。」
我終於明白,為何對方停下手,態度也轉變得那麼快,原來是認出了我手上的戒指,瑤玲則大有不解,她歪了歪頭:「我不懂,這是甚麼意思?」
老婦人回道:「小姐你有所不知了,在香港廟街贏得『女飛俠』之稱的黑鳳,為人熟知的就是這枚黑蝴蝶戒指,聽聞幾年前黑鳳已過身,將戒指傳給自己的徒弟,如今郭大俠有黑鳳的戒指,想必郭大俠就是黑鳳最鍾愛的徒弟吧?」
我對於她可以猜到我的身份,一點都不驚訝,師父是富有傳奇色彩的人,名號五湖四海皆知,只不過沒想到連台灣的人,也知其一二。
我抱一抱拳:「失敬失敬!在下郭凝輝,黑鳳門下的關門弟子。」
以前寫信的時候,瑤玲早就得知我的真名,所以我無法隱瞞,瑤玲把我的名字念了幾遍:「輝哥哥,我之前也想問你這個問題了,你的父母為你取這個名字,背後是想帶出甚麼意思?」
我想了想,再回答瑤玲的疑問:「這個問題我也提出過,他們叫我自己意會一下吧,人生的意義也是要自己參悟的,以現在的我,我會解釋為『凝結光陰之人』。」
瑤玲歪一歪頭,好像聽不懂我的意思,我亦不打算多花唇舌去解釋。
看見我報上名號,老婦人也道:「我家主人姓蕭,名進,恕老身冒犯,閣下年紀尚輕,可曾有聞此大名?」
我聽後不禁在心中大吃一驚,這不就是蕭進蕭醫師?
蕭進一生為人仗義,表面上是一位醫師,實際上身懷絕世武功,也曾多次為人義診,剛才老婦人稱瑤玲為小姐,那麼瑤玲想必就是蕭醫師的親女兒!
蕭醫師擅長內功心法,輕功絕頂,瑤玲作為他的女兒,至少都學了一兩成,難怪她闖進安全屋時,閉路電視都發現不到。
瑤玲的性格,跟沉穩冷靜的蕭醫師,可謂南轅北轍,這個真的是他的女兒?
我望一望瑤玲,自言自語地道:「不像,真的不像!」
老婦人猜到我所指的是甚麼,因此道:「郭少爺見笑了,小姐性格頑劣,和我家主人的作風,的確大有出入。」
瑤玲聽後立即抗議道:「哪有!我是世界第一俠盜,絕對能比得上爹!」
世界第一俠盜,恐怕後面少了「自稱」二字吧。
聽說上年,蕭醫師身體抱恙,所以就退休了,我問候道:「請問蕭公身體還好嗎?」
「感謝郭少爺關心,我家主人身體安康。」老婦人的臉上,依然沒有半點笑容,我猜不是因為不喜歡我,只是她根本不會笑。
我又將瑤玲是我筆友的事情,告訴那位老婦人,老婦人「哦」了一聲:「原來郭少爺就是小姐常常提起的那位筆友,難怪小姐會過來找你。」
瑤玲看見我們左一句右一句,像是怕被冷落到了一旁,便打斷了我和老婦人的寒暄話:「先旨聲明,你們不用說服我了,我不會回家的。」
老婦人的表情變得更嚴肅,向瑤玲瞪了一眼:「小姐如果執意不回去,我就告訴老爺,小姐你今天胡鬧之事。」
看來老婦人是祭出殺手鐧,瑤玲轉一轉念,竟然道:「好吧,我隨你回去。」
不,以我認識的瑤玲,沒有那麼容易就此作罷。
不光是我,老婦人的臉上,也帶有一絲的懷疑,但她無法做些甚麼,只好向我抱一抱拳:「那麼,郭少爺,我們就此告辭了。」
我也抱一抱拳:「有緣再會!」
老婦人步出馬路,瑤玲跟在她身後,回頭朝我作了個鬼臉,又繼續跟着老婦人,兩人消失在斜坡之下。
沒錯,我可以肯定,她只是扮作就範,今晚還要應付柏的朋友,現在這樣也不失為好事。
在後面的情節,我才得知瑤玲和當年那個墓穴是大有關係,如果早就知情,肯定不會就這樣讓她回去。
可惜當時的我一無所知,想了想,便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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