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到一分鐘,大門的方向響起門鈴聲,我和柏面面相覷,柏的朋友已上了車,以我對瑤玲的了解,她剛離開,不會那麼快回來,那麼門外按門鈴的人,又是誰?
我收起自己躁動的情緒,來到面對大門的窗戶前,探頭一望,果然不是柏的朋友,也不是瑤玲,站在屋外的,是一位舉止斯文的年輕男士。
他對我來說是陌生面孔,我望向柏,她也因為好奇看了屋外的人是誰,她搖了搖頭,表示不認識。
我想了想:「我去應門,你在這裏等着。」
來到門前打開門後,那位男士立即問道:「抱歉,這麼晚還要打擾你,你是郭凝輝先生?」
這句話,讓我起了極大的戒心,因為在註冊地址時,用的名字都是「伍宇軒」,這個人竟然直接知道我的真名,但我完全沒有印象跟他見過面,更不用說有熟絡的關係。(「伍宇軒」只是我比較常用的假名,作為特工,我曾用過的化名多不勝數。)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請問你是?」
他跟我說了他的名字,我驚訝得呆了半晌,無法講話。
我相信即使不在這裏提及他的名字,也有不少人猜到他是誰,不過我還是尊重他的私隱,接下來都會以「林子健」作為他的稱呼。
林先生跟我年紀差不多,卻已在生物領域上,有極之傑出的成就,我第一次看到他的名字,是在科學雜誌上,可謂青出於藍的傑出人才。
然而,現在我眼前的林子健不斷東張西望,像是確認有沒有人跟蹤他,難不成他現在被仇家追殺?那麼他找上門來的目的是甚麼?他又是從何得知我的真名?
我還在驚訝當中,柏已來到我身旁,我開口問道:「林先生光臨寒舍,是為了甚麼事情?」
林子健面有難色地道:「郭先生,我有一事相求,至於具體情況……可否進去再說明?」
林子健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給人一種沒有威脅的感覺,只是我生性多疑,還是對他抱有一定的警戒心。
不過,若然他真的被人追殺,而我們將他拒諸門外,一旦他被仇家殺害,他因何事來找我這個問題,就會永遠成為一個謎。
儘管我心裏一萬個不願意,我還是欠身請他進來:「這邊請。」
進到屋內,我和林子健坐在沙發,柏則進廚房拿了幾個酒杯,為我們每個人倒了杯酒後,就坐在我旁邊。
林子健隔了一段時間,還是沒有說任何話,我道:「林先生,我想你得好好說明一下,你特意前來,到底所為何事?」
林子健喝了一口酒,卻沒有開口,看他眉頭深鎖的樣子,我又道:「林先生,你不說的話,我不知道怎樣幫你。」
林子健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站了起來,來回踱了好一會,我忍不住道:「你再不肯說的話,別怪我——」我還未說完,林子健就開口道:「這件事,我跟對方簽了合約要保密,請你一定要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我本來對他要說不說的態度,已有點不滿,所以冷冷地道:「那麼就要看是甚麼事情了。」
林子健嘆了口氣,又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兩位是否認識馬小姐這個人?」
姓馬的女性很多,不過要林子健特意提起的人,我只想到一個:「馬介休的千金?」
林子健點頭道:「沒錯。」
馬介休在澳門是一名赫赫有名的黑幫老大,現在已金盆洗手,變成一位非常有名的賭場大亨。
他的千金卻是黑幫頭目,繼續父親以前見不得光的勾當,根據組織得來的情報,馬介休不太喜歡他女兒這樣做,可惜也阻止不了甚麼,因此他們父女兩人的關係,可說是相當微妙。
我靠向柏,低聲道:「從前的黑幫老大馬介休,現在卻是一位商人了。」
柏柔聲笑了一下,也低聲道:「正常,以前的黑道中人,如今已換上西裝,成為一個又一個的生意人了,哪會有人還在打打殺殺?」
一個黑幫頭目,怎樣才能跟一個科學家扯上關係,除了發明可以毀滅世界的細菌這種陰謀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我推一推眼鏡:「馬小姐這種黑幫人士,跟你這位科學家可以有甚麼關係?」
林子健喝了一口酒,又沉默一會,我正想發作的時候,林子健就沉聲道:「馬小姐要我製造一種可以讓人長生不老的藥。」
我沒有將眼前的林子健視為瘋子。事實上,科學家已找到一種水母,牠們擁有返老還童的能力,也可以說是某種意義上的長生不老,雖然至今,牠們可以返老還童的原理,還是一個謎,如果解開了,或許我們人類就會走上長生不老之路的第一步。
我們三人沉默了一會,柏提出了一個重要問題:「研究長生不老藥的人,古今中外,不計其數,重點是你成功了?」
林子健搖了搖頭,苦笑道:「還未,其實我也開始懷疑,到底是否可行。」
這種科學研究,歷經無數個世紀,都沒有太大的進步,林子健無法研究成功,我也沒有太大的驚訝。反之,他說自己已研究成功的話,我會擔心他的安危,因為這是每位野心家夢寐以求的「仙藥」,好讓自己打回來的江山,能夠於自己統治之下,千秋萬世。
林子健苦着臉,看起來相當苦惱,我望向柏,她搖了搖頭,顯然她也和我一樣,猜不透林子健到底在煩惱甚麼。
我對林子健投以不信任的目光:「有甚麼原因,你會願意跟馬小姐這種人合作?」
林子健嘆了一聲:「郭先生,我是一名生物界的科學家,馬小姐給我機會,能夠研究長生不老藥,可以說是點燃了我的夢想。況且,我也是答應接手這個項目之後,才發現馬小姐的黑幫背景,在這之前,我以為她只是一名商家而已,我簽下的合約,逼使我一定要繼續跟她合作。」
他提起的這些事,讓我想到一種可能性,為了驗證我的想法,我道:「那麼為何你要來找我?你又是從何得知我的名字?」
林子健呆了一呆:「是陳立聰和李仁佳要我來找你的,我和陳立聰是大學同學,後來也因為他認識了李仁佳,我跟他們說了這件事後就告訴我,他們認識一位職業比較特別的朋友,要我盡快找到那個人,就是郭先生你,也提到你會以『伍宇軒』作為假名。」
果然如此,我極少將自己的特工身份透露出來,除非逼不得已,我願意透露的,都是身邊最為信任的人,除了他們之外,我沒有想到會有誰把我的身份泄露出去。
我感到相當不悅,林子健忙道:「他們還告訴我,你會因他們將你的身份暴露,而感到氣憤,所以特意要我跟你說,他們絕對沒有告訴第二個人。」
既然我在他面前是特工的身份,難怪他會找我幫忙,我冷笑道:「天下間的所有秘密,都是以這樣的形式傳出來,而變得不再是秘密。林先生,我說得對不對?」
林子健尷尬得低下頭來,不敢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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