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越想越不對勁，胭胭跟著跑出醫館，到單府卻沒找到李桃，單蒼嵐這才發覺李桃消失，抓著大氅也跟著胭胭出門分頭去找李桃，留下了南宮公子一人。
單蒼嵐看見了煙火，想起他們那天在小路旁的桃花樹下再次重逢，想起李桃喜歡逛街，這樣的日子指不定是去買她最喜歡的麻糬了，自己怎麼給忘了呢？有多久沒有買麻糬給李桃了？
有多久沒坐在同一張餐桌邊用膳？有多久沒在被窩裡抱著李桃睡覺？又有多久沒看見李桃的笑容？
他只記著要趕緊上奏治水的摺子，卻忘了李桃，明明是為了趕緊坐上比南宮家任何人都還高的官位，好拒絕兩家這樁婚事，可卻沒有告訴李桃這些事，他竟是糊塗的如此徹底。
肯定是氣自己忘了重要的節日吧？會在街上見到李桃抱著麻糬一口一口地塞進嘴裡吧？
他甚至沒有跟李桃說過，他覺得那副模樣很可愛。
他沒有見到李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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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單蒼嵐和胭胭會面，胭胭只說了句「跟上。」就再也沒說話。
再見到李桃的時候，已經是一具冰涼的屍體。
天空漸漸掀起魚肚白，在桃花樹下，李桃手握著髮髻躺在大石頭上，她的身體被桃花花瓣零散的覆蓋，她的血尚未完全乾涸，河水沖過染血的大石頭，細細的血絲漂流在水面上。
畫面有種病態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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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告訴小石頭，你很喜歡她呢？」胭胭站在一旁，看著近乎崩潰的單蒼嵐，她一時嘴快，用單蒼嵐從未聽過的稱呼喊了李桃，「我是說桃桃。」
單蒼嵐緊緊抱著李桃，嘴裡「桃桃、桃桃……」的喊，卻再也無法像上次那樣喚回李桃，讓李桃對著他笑、對著他哭，對他展現生命力。
李桃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子，雖然不是傾國傾城的美貌，但她帶給單蒼嵐的感受都是獨特的，不像外頭一個個規矩下複製出來的女子，李桃的個性自成一格，可能有點沒教養，但相處起來十分自在，不催著夫婿升官發財，日日夜夜別無他想，只求自己眼裡都是她。
可他打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單蒼嵐眼裡耳裡早就都是李桃。
聽過李桃唱歌，便再也覺得其他聲音索然無味，她是他的小夜鷹，他一個人的小夜鷹。
只是這些話說來都太俗氣，他沒想說出這些讓李桃笑他，雖然他知道李桃肯定不會笑，肯定是露出那甜到令人牙疼的幸福笑容，但他還是沒有說。
「你沒有資格為桃桃哭，你愛的是自己。」胭胭跟著蹲下來，舉起李桃的手替她把把脈，理所當然地摸不到脈象，李桃早就死透了，她只是做個形式而已。
「都是我的錯。」單蒼嵐將李桃的小臉埋在自己胸口，他知道李桃不會再一個勁的往裡面鑽，不會再蹭著他說現在的日子是她此生最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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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一個人過沒有桃桃的日子吧。」胭胭說，「或是和南宮姑娘一起。」
「我只想和桃桃度過餘生，遇上桃桃以後，從來都沒想過南宮姑娘。」單蒼嵐抱著李桃跌坐在碎石上，他的心都碎成粉末，衣角被河水肆意的沾濕，一如先前曾被李桃的鮮血沾染，如今他失去了李桃，失去了世界上唯一一朵只為他盛放的花。
「單公子沒告訴桃桃的事，她都不知道。」胭胭語氣平淡，像是早已看透生死，「她自嘲是籠中鳥，都是因為你們這些人擁有過她，卻沒人珍惜過她的羽毛，就連單公子說過只喜歡她一個，還讓她產生不必要的誤會，早些把所有念頭都說出來，桃桃就不會死了，你也不用在這裡遺憾。」
辯才無礙的單蒼嵐在胭胭面前也只能安靜下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胭胭姑娘，妳是桃桃最好的朋友，妳知道她有沒有特別喜歡的地方嗎？我想在那裡埋葬她。」單蒼嵐說。
「怎麼？桃桃算不上過門媳婦，進不了單家的墳嗎？」胭胭刻意這麼說，但她看著單蒼嵐的表情似乎不是想委屈李桃，而是真心想為李桃這麼做，她反覆思量，單蒼嵐是她朋友此生唯一也是最愛的男人，但終究不是胭胭該心疼的人，「桃桃開口閉口都是單公子，她最喜歡什麼，單公子會不曉得嗎？」
此話一出，單蒼嵐的表情更顯悲痛。
是啊，李桃喜歡的，就是他所喜歡的那些，李桃愛他的一切，也愛他給她的全部，不管好的壞的、快樂的傷心的記憶，全都有他單蒼嵐的份，他們短短相處這幾年，其實他早已是最了解李桃的人，因為愛李桃就像愛自己，李桃是那他所期盼的自己該有的樣子。
他不光是喜歡李桃，也羨慕李桃，她總是那樣不墨守成規的做所有事，他想告訴李桃，正因為她見過真正的自由才能有如此嘹亮的歌聲，這是一個生為單家男子永遠不會有的自由，因為他注定將來要為朝廷勞心勞力。
「那我明白了，驚擾胭胭姑娘，早些歇息吧，後續再通知姑娘。」單蒼嵐抱起李桃的身體，一步一步的循著小路走下山，他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家的，只知道他們終於回家了，回到那個曾經一起在夜裡細語呢喃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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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那個別無他人，只有他們倆一起嚐過幸福滋味的地方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amFpvJ1K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