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天空微微飄著細雨,她的第五個目標是個失控的殺手,因為愛上了自己的目標下不了手,為了保護愛人,只好殺掉其他同組織的人,而像李子這樣的「派遣員」正好適合解決這個問題,因為那個組織已經不能再損失任何殺手。
她的目標在那天晚上很快地就發現她,原因是李子穿的雨衣讓她的行動變得太吵,但她實在是非常討厭淋雨,所以也只能穿雨衣,細碎的聲音讓對方很快地轉身看見李子。
「現在只能派妳這種沒什麼經驗的外人來殺我了嗎?」目標也是一名女子,容貌姣好,眼神中卻有說不出的悲涼。
「是,所以請妳去死吧。」李子歪頭。
兩人很快地就打了起來,身手都不差,過了幾招以後就兩敗俱傷,她的身上有很多李子造成的刀傷,李子的身上也有很多瘀青和傷痕,可顯然那人體力比李子好上很多、體型也比李子高大一些,年齡比李子大上許多,經驗自然多了些,所以在李子氣喘吁吁的時候,對方還有餘力能爬起來。
李子一向身體都不太好,那是怎麼練都練不起來的氣虛。
她緩緩的往李子的方向走去,腳步有些蹣跚,李子估計自己應該已經內出血了,腹部疼得她起不了身。
「我啊,只是該死的愛上了一個該死的男人,想從全世界的手中保護他,為了那個人,我什麼都願意做。」她慘澹的笑著,「我們很快地會離開這裡,能放過我們嗎?」
「不能。」李子說,「妳的男人……妳自己知道該死的理由。」
那女子笑了,笑的猖狂,笑的沒心沒肺。
她心裡明白她愛上的並不是什麼好男人,甚至剛開始會成為她的目標,就是因為玩到不該玩的女人的心,他終日流連充滿女人的場所,每個跟他說過話的女人幾乎都會愛上他,可那男人沒有因為被這麼多女性所愛就找個歸宿安穩的停下來,他需要很多很多人的愛才能滿足內心的空虛。
「妳喜歡他什麼?」李子問。
這句話讓對方停下了腳步。
她的童年記憶是孤兒院,被組織收養後也曾是個會好好認識任務目標、熟悉對方的生活習慣,在不起眼的地方殺人、乾淨俐落的殺手。
可是她愛他會說話,曾經在他們在街上擦身而過時,他特意回頭告訴她她的香水味道很好;她愛他體貼,即便他身邊的女人那麼多,他依舊記得她的喜好;她愛他浪漫,熟識以後帶著她到這裡風景最好的地方說了「跟我一起住吧,我想每天醒來都能看到妳。」;她愛他溫柔,即便知道她要殺他,即便刀鋒抵在喉頭,依然柔情似水的望著她。
所以當她收到下個目標的指示是這個男人時,她根本下不了手,因為她早就深深的愛上這個朝夕相處的男人了,即使知道他在外頭還有別的女人,她依然接受了他的風流,因為那是她捧在手心視如至寶的寶物。
「我愛他的理由,僅僅是因為他的特別,從沒有人待我那樣好。」女子垂下眼簾,掉出大大滴的淚珠。
其實她何不曾想過,如果她的男人只對她一人好,那該有多好?可偏生她的愛永遠不可能讓這個男人滿足,而且她也愛到無法見到他不開心的樣子,才不得不接受了這一切,只要那男人感到快活,她再難受都能嚐出只有兩人相處時幸福的甜味。
就在這不經意的瞬間,一把小刀沒入腹腔,直入肝臟,狠狠的轉了半圈後被抽出,那是李子用盡力氣的最後一刀,她在抽出小刀的瞬間被對方踹飛,撞到一旁的圍牆邊躺下,而那名女子也連帶著癱軟躺了下來。
女子哭著摀住泊泊流出鮮血的地方,她在生命的最後,依然沒能看見那個人只愛自己的樣子。
「我死了以後,他會怎樣?」她咬著牙望向李子。
「那個人……今天下午趁著妳外出,已經搬離這個地方遠遠的了。」李子思考了半倘仍然沒能說謊,在別人將死之際,她也不想當什麼天使,說些善解人意的話,「妳任務失敗,還告訴人家妳是殺手,人家當然會逃跑。」
「原來是這樣嗎?」她更用力地哭了起來,「原來終究是沒能真的愛上我啊。」
「談到生命,大家都是一樣自私的,只有妳,只有我們這種行業的人……」李子模糊的視線看到對方又一次用雙手撐起身子,撿起了自己落在地上的那把小刀,她淡淡地說,「哪怕酒瓶劃過咽喉、哪怕利刃刺進腹裡、哪怕子彈穿過心窩……即使痛不欲生都會為珍惜的東西含笑度過,我們都是世人覺得瘋的那種人。」
「我都不曉得該恨自己還是誰了。」她拿起小刀,往自己的喉嚨劃過,鮮血瞬間湧出,就這麼斷了氣。
李子沒能明白她為什麼要為一個人死的這麼淒慘,這種為了保護一個人而與全世界戰鬥的決心,她沒能看懂,就這麼帶著疑惑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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