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爾拒聽張銘姿的來電後,摟着女友撫慰她一番,他如欲再將雪莉抱上床纏綿打算用性愛分散她的注意力,卻被女友一口拒絕,要求他全心全意投入翻譯工作,並且已決定跟隨丹尼爾回利物浦,親自會一會那個會在深夜致電男友的中蒙混血兒。
雪莉的態度轉變,明顯是衝着張銘姿而來,她到雪櫃取了一罐冰凍啤酒,將之打開後瀟灑地灌進喉嚨去,丹尼爾看到女友的行徑已深知不妙,後悔將張銘姿的存在如實稟告。
「我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去過利物浦了,明天跟你起行,短住數天。」雪莉以近乎命令的口吻,向丹尼爾道。
丹尼爾感受到女友的醋意,只能從命,「明天嗎,怕你會太累而已,但你可以在車小睡一會,車程要四小時哦!」
雪莉沒有理會丹尼爾的「突然細心」,只是坐在自己的工作間,再呷着冰凍啤酒,繼續看着菲歷參加十字軍東征的後續。
***
菲歷沒有用長劍刺穿殺父仇人布朗的心臟,只是心灰意冷地取了簡單行裝,告別大軍,打算獨個兒返回法國干邑,與母親及妻子共度餘生。
當他準備回程時,一名騎士衝到他面前,揶揄他道:「只有懦夫才會半途而廢,你現在離隊,永永遠遠是個低賤的懦夫,不配當騎士!」
在身邊的布朗聽到這話後怒氣沖沖,用力踢了一下那無禮的騎士的戰馬,當騎士還未來得及反應時,馬已失控地跑遠。
「我的確是懦夫,我連害死父親的仇人都無法手刃,何來當騎士的資格及勇氣!」菲歷向布朗喝道,根本不打算感謝布朗為他出一口氣。
「你把殺我的力氣貢獻給軍隊,為教皇兼併更多土地,這樣才是騎士精神!」布朗斥責道,將馬策騎到另一邊,離開菲歷約五碼。
布朗嘆息,菲歷是個可造之材,以他的身手及潛能,他朝成就甚至可超越父親理查一世,成為威震教廷的騎士。
他用布拭擦手上的長弓,改以較平和的語氣跟菲歷說:「你知道弓和箭的關係嗎,沒有任何一方,都難成為致命武器。既然你不選擇殺死我,那麼就當我是你的箭,我把生命獻給你,必要時將我發射出去,殺死你的目標敵人,為你的生命點光。」
菲歷回頭望向持着弓的布朗,感覺他的話也不無道理,只是他並沒有動力再隨軍走下去,而所謂的騎士卻有着霸凌及掠奪的行為,與父親教授他的騎士精神相違背,即使繼續行程,亦不想與大隊再走下去。
「布朗先生,我不恨你,也許你說得對,我父親也希望我能成為一個威猛且仗義的騎士,但我無法認同十字軍的行為。」菲歷內心慢慢平伏,他正尋求正確的騎士之道。
「你打算如何,我是你的箭,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如影隨形。」布朗看到菲歷軟化,更想與他同行,訓練他成真正騎士。
「我們二人同行,向着東面一直走,這樣好嗎?」菲歷提出他的想法。
「好,當年你父親親自東征,在聖城耶路撒冷與薩拉丁平分秋色,我們可以走一次他走過的路。」布朗答應菲歷的要求,也準備與他分享更多他多年來從各方打聽到的,關於十字軍東征及理查一世參與東征時的事跡。
菲歷向大衞提出離隊的請求,大衞卻表示要向更高統帥請示,暫不能答允。
而布朗則再次走近菲歷,向他講述更多東征的事,他說當年理查一世曾被神聖羅馬帝國皇帝亨利六世囚禁近兩年,民間傳說指理查在囚期間,敵方放一隻獅子進牢房裡,打算威嚇理查,豈料理查卻勇猛地一拳擊向獅子的心臟並徒手取心,自此有「獅心王」的稱號。
菲歷聽得津津有味,這些事跡不但父親絕口不說,就連母親亦沒有跟他談起過。在他心目中的父親只是個騎士,當知道理查是英格蘭國王時,內心感到極度失望,不明為何父親要隱藏他及媽媽的身份,更埋怨是否自己不成大器得不到父親重用,所以父親才不公開他的王子身份。
如今這些關於父親的傳奇,竟由一個間接令他死亡的弓箭兵口中得知,令菲歷大感無奈,但心底裡卻漸漸接納這名中年箭士,若能與他同行,定必能知道更多關於父親的事。
菲歷與布朗暗自約定,在夜深人靜時偷偷離隊,那樣就不必等待統帥批准,也避免與大軍磨擦。
離隊比起他們想像中容易,他們除了騎走各自的戰馬外,更拿走足夠十多天的干糧與食水,部隊負責夜更巡邏的士兵居然在打瞌睡,若此刻被敵人偷襲肯定死傷慘重。
「我們到了下一條村莊才休息,從這兒騎馬過去大約一日就到。」布朗當嚮導,帶領菲歷一路向東。
***
二人走了近十天才到達一條簡樸的小村,村裡竟然空無一人,有草屋冒起濃煙。菲歷低聲向布朗詢問道:「難道這兒遭十字軍洗劫了?」
布朗觀察了一會,認為事件並不尋常,村莊內有被掠奪痕跡,卻不像十字軍的手法。
他策馬到一間草屋前方如欲再細看時,突然一名持着彎刀的大漢向他衝過來,並且揮刀斬向布朗。
布朗終於明白這村無人的原因,眼前的就是洗劫村莊的土匪,他們比起十字軍兇殘十倍,一來就會殺人,然後才慢慢拿走有用物資。
布朗敏捷的回身避開攻擊,大聲叫嚷着令菲歷小心土匪。然後他將馬調頭騎走,大漢持刀衝出來追着,畢竟人不會及馬快,布朗把握離開土匪至射程範圍,馬上拔箭拉弓,箭在一瞬間插進大漢的心臟,他只是慘叫一聲就倒地了。
擊殺一名大漢後,大約七到八個的土匪竟從不同草屋中衝出來,以狂亂的叫聲向布朗及菲歷咆哮。菲歷積在內心的鬱結無處發洩,亂衝一番的土匪正是騎士試練的好材料,他換了一把長矛,直接策馬向着土匪堆衝去。
不識好歹的土匪竟與騎士對攻,菲歷把長予直接刺穿其中一人的腹部,將他整個抬起再拔出長矛,繼而一掃,至少三個土匪的頸部被劃出一道血痕,隨即鮮血狂噴。
布朗在離土匪較遠處擎弓觀察,菲歷的功架對付土匪綽綽有餘,他根本不必動手。
天生神力的菲歷以一敵八,有四個土匪已命喪長矛下。餘下的分為兩隊向他夾擊,有人希望從馬的左邊攻擊菲歷,卻被菲歷瞬間從腰際拔出長劍,一揮就在他的頸割出一條血線。
菲歷左手持劍,右手持矛,竟靈活地同步進擊,長矛將一個土匪刺死,長劍則把一人的手臂削了下來,那人伏在地上翻滾痛哭。
八名土匪如今只餘下一人未有受傷,他目睹同伴一一被眼前神勇的騎士擊殺,驚恐地把手上的彎刀跌了,然後跪在地上,向菲歷求饒。
菲歷跳下馬來,以長劍的劍尖指着那土匪的臉,喝斥道:「你們是不是把所有村民都殺死了!」
土匪猛力搖頭,哀求道:「英雄饒命啊,我沒有參與殺村民,我只負責搬走物資,真的沒有殺人,真的沒有殺人!」
「為什麼要殺死手無村鐵的無辜村民,為什麼要這樣做!」菲歷情緒激動地喝道。
「我也不想看見他們殺人,但我阻止不了他們。」土匪淚流滿面,再次苦苦哀求。
「你確定沒有殺人?那這村還有沒有生還者?」菲歷續道。
「有的有的,我知道最盡頭那間小石屋,我們還未進攻你們就來了。」土匪指着村莊的角落。
「帶我們過去,若有村民的話,跪下來道歉,看他們會否放過你!」菲歷怒吼道。
土匪半走半跌的帶着菲歷前往遠端的小石屋,菲歷及布朗則策馬尾隨,遠方飄來段段哀怨的音樂,他們愈是靠近石屋,音樂就愈嘹亮。他們來到石屋後,看見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正坐在木板製成的椅上,一臉慈祥的看着前方,拉着一個特別的樂器,憂愁的音樂恰如剛逝者的輓歌。
「老先生,求你放我一命,要求這名騎士不要殺我,我甘願為你效勞,當奴僕隨從都可。」土匪看到老人後立時下跪求饒,聲淚俱下。
菲歷向老人打招呼,概述他和布朗的身份及來歷。老人看着二人,暫停他的拉奏,再看看下跪的土匪,以低沉的聲線說:「你走吧,記得不要再當土匪,否則這名騎士一定會再把你捉到,然後就會干脆把你殺掉。」
土匪知道自己大難不死後,連忙叩頭致謝,然後就如老鼠般四肢並用爬出屋外,退至一定距離後就站起來,拔腿飛快地跑向空曠的草原。
「他與同伴殘殺了你的村民,為何輕易放過他?」菲歷向老人詢問。
老人看着全身裝甲,氣派不凡的菲歷,着他與布朗一起坐下來,好好地談一下關於村民與土匪的瓜葛。
「這班土匪搶盡我們的物資,有村民抵抗時被殺死了,他們也有成員被殺,婦孺都躲在這石屋的地牢裡。」老人語氣平淡地說。
「幸好你們早有防備!」布朗讚賞老人的智慧。
「比起二十多年前的十字軍,這班土匪不算什麼了。」老人驟然唏噓。
「有一位叫理查的統帥來過嗎?」布朗想起那個時期的十字軍,正是理查一世統領的第三次東征。
老人聽到理查的名字,頓然嚴肅起來。
「獅心王理查,是我看過最威猛的十字軍,他當年就救了好幾個小孩!」老人憶述道。
菲歷聽見父親的事跡,不禁激動起來。
「當年十字軍目無軍紀,在我們村莊掠奪放火,更殺死不少村民。統帥理查親眼看到這情況,立即制止並且下達不得搶劫村民的命令,更親自處決了數名違反軍令,故意殺害村民的騎士。」老人娓娓道來。
除了布朗外,菲歷終從第二個人口中聽到父親的事跡,令他更想一直向東行,填充腦海裡一直缺失的,關於父親的記憶及片段。
「這樂器有何來頭,我從未見過呢!」布朗被老人的奇特樂器吸引,終於忍不住詢問。
「這是馬頭琴,是一名穆斯林東訪後帶回來的,他說在遙遠的東方,有一個廣納賢士,尊重宗教的領導者,軍事王國正在日益壯大。」老人聽見布朗對馬頭琴感興趣,索性再次拉奏起來。
菲歷細心地觀察一下老伯手中的馬頭琴,發覺樂器頂部,有一隻雕刻得極精緻的馬頭,這種拉弦樂器前所未見,他對之十分好奇。
「你說東方的領導者,會是穆斯林薩拉丁的後人嗎?」布朗知道理查曾與薩拉丁的周旋多時,戰事地點在耶路撒冷。
老人繼續拉奏,把頭轉過去看着布朗,「你們有何目標,找理查的舊敵嗎?」
菲歷對老人搖頭,表示無意掀起殺戮,只想走一次父親當年的路,看看能否收集更多關於他的事跡。
哀怨的音樂環繞着三人,老人專注地拉奏着,他向菲歷提議,理查已成為歷史的一部分,倒不如走出他的範圍,一直向東走,比理查走更遠,會見東方的領導者,「也許他是神派來的使者,找到他是你們的使命。」
老人說畢後,轉換了一首樂曲,依然充滿愁滋味,仿似馬頭琴就拉奏出來的只能是悲歌。
布朗覺得老人的話十分有道理,向他請求借宿一宵,然後就再跟菲歷上路。
老人答應讓他們留下來,躲在地牢的村民陸續出來,看到騎士與弓兵後十分訝異,得知他們拯救了村莊後,紛紛以食物答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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