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英年早逝後,英格蘭國王的王位由他唯一倖存的弟弟約翰繼承,與理查血脈相連的菲歷,即使在理查病逝之時已成年,卻一直未得到英格蘭王子的身份。菲歷甚至無法出席父親的葬禮,只能與母親守在干邑古城裡,默默過活。他們從不染指英格蘭王室地位,也不踏足英格蘭國土,兩母子的身份就如理查的心臟般,被人長埋在石棺裡。
雖然理查將兩母子收藏起來,但他卻很愛鍚妻兒,一生中大多時間都留在法國領地的他,只要在休戰之時,都會到干邑古城裡教授菲歷騎士之道,精湛劍法以至行軍打仗的箇中精髓。雖然父子相處時間不多,理查也從不告知兒子自己的真正身份,也要求艾美莉不得告知,即使他日他戰死沙場也好,他不希望兒子重覆自己在皇室與血脈相連的家人權鬥的的悲慘經歷。菲歷天份極高,深得理查真傳,長大後魁梧健壯,天生神力,體質不亞於父親外,劍法及騎術更是青出於藍。
為了獎勵兒子,理查特意命人鑄造了一把長劍,在菲歷成年之時贈予他,長劍上刻有中世紀的火精靈圖案,菲歷對長劍愛不釋手,揮劍之時英姿飒飒,理查對兒子寄予厚望,卻不將他納入王子之位,做法耐人尋味。
菲歷從不知道父親的皇族身份,而母親也答應過理查永遠守護皇室身份的秘密。她只對菲歷說父親是個英格蘭貴族騎士,希望菲歷長大後成為一個心無雜念的騎士,不受皇室身份束縛。直至理查過世,菲歷仍然只知道父親是個戰場上的英勇騎士,殺敵無數,曾參與十字軍東征,年僅四十二歲就被人用箭所傷事後傷重死亡,不過不管他怎樣向母親要求及查問,她只在事後近一年,才轉告菲歷父親的遺言:「不必為我報仇,我已要求釋放用箭射傷我的人」。
喪父之痛糾纏了菲歷超過十年,他一直深信父親的死是遭敵軍暗算的,若然是公平對決,父親定必不會受傷,更遑論戰死。他將這個結埋在心裡,無論母親怎樣勸說及游說,甚至在他二十五歲之年為他娶了一個漂亮妻子,但菲歷卻只沉淪於父仇之中,對妻子冷冷淡淡的,成婚後既沒有與妻子誕下子嗣,亦沒有如母親的願望般甜蜜過活忘卻父親的死亡。
公元1214年,理查過世十五年,母親由始至終都沒有帶菲歷到英格蘭送別父親,菲歷仍然執着地認為父親被敵軍用卑鄙手段偷襲致死,年過三十的他並沒有放下父仇,甚至已下定決心孤身出走英格蘭,憑自己去尋找父親死亡的真相及他的真正身份,亦會為他報仇。
「我要改名作理察臣,我是理查的兒子,我不能讓英勇的父親死得不明不白!」菲歷再次與母親爭執起來,這一次他已下定決心,改掉名字,以騎士之名出行英格蘭。
艾美莉知道兒子遺傳了理查行俠仗義的性格特質,父親的英年早逝成為他心中的一條刺,他必須要親自拔走這刺,才能釋懷,才能繼續尋找人生方向。
她語重心長地對兒子說:「我答應過你父親不告訴你他的身份,但你儘管去吧,也許你能找到心目中的答案!」
菲歷收拾簡單行裝,穿起騎士裝甲及背起長劍,僅在妻子額上一吻,便騎着父親留給他的白馬,然後頭也不回地策馬狂奔。
身穿紅色連身長袍的妻子,淚流滿面地追着丈夫的白馬走了一段路,直至白馬跑得不見蹤影了,才失望地停下腳步來,站在原地啜泣。菲歷也許知道妻子會哭,但他心裡卻只有父仇,父仇蒙蔽了所有情感。
***
菲歷馬不停蹄地向着英格蘭進發,他只在為戰馬及自己補給時稍作休息,其餘時間日夜兼程,白馬跑過了干邑的夏朗德河,一直向北,經過巴黎的塞納河,再透過海路穿越英倫海峽,來到英格蘭的倫敦。
倫敦是英格蘭的核心所在,是金雀花王朝的要塞,繼承了理查皇位的國王約翰,卻飽受戰亂煎熬,在內受到貴族威迫簽署了限制皇權的法律文件《自由大憲章》,在外更因被法國軍隊擊敗而失去在諾曼第及安茹的領地。
菲歷到達倫敦之時,正正是約翰苟延殘喘的時候,他無法拜候這位親叔叔,亦無從得知約翰曾經發動政變意圖奪取父親理查的皇位,只知道他身處的倫敦並不平靜,市內烽煙四起,騎士和士兵都在城中來回走動。
菲歷騎着白馬在倫敦市內遊戈,當他來到一座古堡前,突然一名騎着一頭戰馬,身穿全身裝甲的士兵向着他跑過來,他立時拉緊繩索讓白馬避開了衝擊,正想向這士兵查問究竟時,他卻已跑遠了。
未等菲歷回過神來,另一相同裝束的士兵朝同一方向衝過來,這次菲歷差點被他撞倒,幸好白馬反應敏捷。菲歷意識到這古堡內一定有軍隊,這些士兵正被派遣往別處執行緊急任務。
他打算策馬闖進古堡,尋找一個士兵或者高級將領詢問有關父親的事。豈料此時有整隊騎士自古堡出來,整齊地列隊並井然有序地前行,他們統一穿起銀白色盔甲,頭戴幾乎覆蓋整個頭部的鋼盔,有的持長劍,有人持長矛,部分人手持一個鳶形盾牌,盾牌中間畫了一個紅色的十字圖案。
菲歷眼見軍隊來勢洶洶,決定暫緩行動,將馬策騎到離古堡較遠處,觀察這群為數約百人的騎士的舉動。他看不清任何騎士的臉容,卻記起父親提及他曾參與十字軍東征,而十字軍的其中一個標誌,是畫有十字圖案的盾牌。
經歷一年多的遊歷,菲歷終於找到他的目標,這些就是十字軍,而且人數眾多,說不定會有人曾與父親共同作戰。菲歷內心既緊張又興奮,他正盤算着如何與這班騎士溝通,若貿然衝過去,或者會被認定是挑釁而被攻擊。
「你在這幹什麼,教皇正組建新的十字軍,你隨時會被征召的!」正當菲歷心猿意馬之際,一把粗獷的聲音傳到他耳邊。
在他眼前出現了一個穿着破舊盔甲,背着一根長弓和一綑弓箭,騎着一匹看來有點疲態的棕馬的中年男子,他以夾雜法語口音的英語向菲歷說話,但當他近距離看見菲歷時,整個人顫動了一下。
菲歷打量着這個貿然晉言的大叔,未知對方來意,禮貌上也回應了一句:「請問這些是十字軍嗎,我希望打探我父親的消息!」
中年男子上下打量着菲歷,對他現身倫敦深感訝異。他首先自我介紹,「我叫布朗,在這古堡囚禁了十多年,最近才重獲自由!」
「布朗先生,你說你是從那兒出來的,那一定認識十字軍了,對不?」菲歷對突然出現的布朗並不抗拒,反而想從他身上找到有關父親身份的端倪。
布朗繼續用奇異的目光看着菲歷,他思前想後,感覺太不可思議。「太像了,實在太像了,但他明明已死了十多年!」布朗低吟着,聲線低得只有他聽見。
「教皇正在組織第五次十字軍東征,這次會招攬信徒、社會地位較低的貴族和破落的騎士加入。」布朗暫時掩藏了他對菲歷的訝異,向他轉述十字軍的事。
菲歷看着眼前的中年大叔竟然知道十字軍的事,內心暗暗讚嘆。他誠懇地對布朗說,「布朗先生,我叫菲歷,來自法國干邑,我此行是來解開我父親身份之謎,你認識一個叫理查的貴族聖殿騎士嗎?」
當聽到「理查」二字時,布朗就知道,眼前的青壯騎士,極有可能就是理查一世的兒子。
「理查?在英國有很多人叫理查,你能形容多一點關於他的特徵嗎?」布朗故作振定的說,暫不打算將理查的身份向菲歷坦白。
菲歷將他和父親的經歷一五一十告知布朗,亦詳細地形容了他印象中的父親,包括身高臉形,以至揮劍的姿態。
布朗接收這些資訊後,就更肯定菲歷就是理查一世的兒子,而且是從未公開承認的私生子,若他一早得到皇室認可,那現時的英格蘭國王就不會是約翰,而是菲歷。
「對不起,我對這位理查印象不大,但我因孤身寡人糧食短缺,打算加入十字軍隊伍隨軍東征,他們這次會接收地位較低的騎士,我這弓箭手或者也可一試。看你青壯勇武的,不如也入伍去了解十字軍更多,我敢肯定隊內一定會有認識你父親的騎士。」布朗沒有菲歷坦誠告知他認識理查的事實,反而游說他加入十字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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