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比他用得想像中快。煜城盯著網上理財戶口,歎了口氣,說服自己可以多捱一陣子才找工作。
他的旅途還未完結或是說還沒有開始。
這段日子他參加了為數不少的遊行集會,有些時候他自己一個走在人群中,有些時間他與雁遠和天仁一同行動。按抗爭激烈的程度,雁遠一直遙遙領先,火魔法、私鳥、裝修或是類似的事情,都是由他或他的小隊在做。鴻南嚷著要一起去,雁遠堅決拒絕,每次有煜城在的場合,雁遠都把鴻南交給他照顧,而鴻南好像只聽煜城說話。
這讓煜城感到自己好像多了一個妹妹。不,是女兒。
天仁和蓓馨總是黐在一起,自那次事件之後,他們好像幾乎沒有離開過對方。兩人沒有雁遠那麼激烈。他們以自己的方法投入這場運動,擺街站、張貼文宣、接放學、起路障、運物資等等。
煜城慶幸他們都沒有被補,最驚險已經要數上次在銅鑼灣發生的事。到了現時這個階段。他們所做的事情,已經足以讓他們淪為階下囚。他能感受這個政府和警察對他們有多麼的討厭,認為他們目無法紀,危害社會的和平穩定。他知道有人稱呼他們為「曱甴」,不過他不確定哪一邊才是真正的失去人性。
他登上了天仁的車,正確點說是蓓馨的車,天仁坐在司機的位置。
天仁有點手忙腳亂的在咕嚕:「方向燈是這樣打的?哎!好久沒有駕駛了。」
「在還沒有撞上任何東西之前。我們的目的地是中大?」煜城明知故問。
「對。」蓓馨咬咬牙,有點著急。
兩日前的早上,有示威者在中文大學二號橋的位置,投擲單車等雜物到路軌上,最終導鐵路服務由火炭至羅湖及落馬洲路段完全停駛,同時示威者仍堵塞了大埔公路,與防暴警察在多個地方對峙和衝突。
事態發展急劇轉壞。警方包圍校園,不斷發射催淚彈、布袋彈和橡膠子彈驅散且試圖衝入校園。示威者以及中大學生以龍門架和水馬等築起路障又掘起磚塊建設守護的牆壁抵擋。最後甚至以燃燒彈還擊,不同學會的同學各出奇謀,把學到的弓、箭、標槍都用上了。
「雁遠和鴻南呢?」煜城問。
「他們兩人昨天已在那裡了。他們徹夜留守,我們現在運物資給他們。你怎樣了?臉色很差,是因為昨天看了一整晚直播吧。我也是呢。我都睡不著。」蓓馨一臉憂心。
煜城笑得有點虛弱。「沒事,沒事。我們買好物資便出發吧。」
因為這樣的原因要回沙田,多麼愚蠢阿。
他為自己的軟弱感到可笑,往中大的路只是經過沙田,沒有下車的必要,為何要那樣的大驚小怪?他深呼吸,平復自己的心靈。
從車箱望出去,沙田的景觀沒有多大的變化,街燈因抗爭而壞了,有些燒毀的痕跡還未有清理,舊的大廈翻新,依舊保持那種味道。汽車駛入源禾路,他見到學校、公眾泳池、壁球場、教會,到處都是他和銘霖的痕跡。
他們經過銘霖生前的住處,是一幢灰白色的大廈,了無生氣。
她是在這裡殺死自己的嗎?
煜城咬實牙關,心臟激烈地敲擊自己的腦袋,他忍耐著洶湧而來的影像和情緒,慶幸收音機的聲浪很大,自己不用勉強與前座的兩人交談。
收音機沒有播放任何節目,整天接收聽眾來電,讓市民表達對此事的看法。一位女士正聲淚俱下地在說圍困在中大裡學生的苦。
ns 15.158.61.44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