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爭情書 - 三十二

三十二

May 6,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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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城下了斜坡，回到操場，見到那個胖小子坐在操場的門口等著他們回來，腳踝扎得腫腫的。

胖小子的眼神閃著光芒，好像期待主人回來的幼犬，等待他們手中的獵物，或是想從他們口中發掘一些故事好向朋友炫耀。

煜城希望自己看錯，但他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會成為這個胖小子茶餘飯後的話題，成為他「戰績」的一部分，當然他會隱藏自己那些愚蠢又尷尬的情節。

煜城沒有理會他，他在自己原來的地方躺了下來，繃緊的情緒一放鬆，眼皮就有著千斤重，他依稀感到太陽升起，天空被抹成淺藍色，他在同一個時間沉沉進入夢鄉。

再睜開眼時，旁邊坐著一個女生在哭泣。這有點像恐怖電影的情節，也像夢，差點讓煜城跳了起來。

他定一定神，視野廣闊了一點，見到蓓馨和鴻南在安慰一個大約十四、五歲的少女。

那少女哭得凌厲，語音斷斷續續：「母親命令我要立即回家......否則就不認我......」

蓓韾和鴻南見煜城醒了，向他投以抱歉的目光。

「現在母親駕車上來，說要把我接走。如果我走，怎樣對得住你們？怎樣對得起整個香港？」說著說著又哭起上來。

蓓馨和鴻南一時都不知道應該說甚麼，就只好為這個女孩拭淚。

「本來八個人的小隊，有兩個被抓了，又有兩個被打至入院。如果我都退出，剩下他們三個，他們一定會出事的。」她指著一旁的三個年青人。那三人神情落寞，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淒涼。

蓓馨溫柔地擁抱著那個女孩子。

煜城坐了起來，見到仍在熟睡的雁遠和天仁。他感到自己的脖子硬得像燙衣板一樣，他勉強伸展了一下手腳，腦袋仍是混混沌沌的，爬了起身，走到操場另一面的更衣室，隨手拿起即棄的牙刷、漱口杯和毛巾。

簡單梳洗過後，他回到操場，仍有幾分來自清晨的寒意，有年輕人已經在投籃，真不知道他們的力氣從何處來。

煜城拿起遺留在角落的籃球，射了幾球，都沒有投進去，人卻開始清醒了。

他拿起自己份那早餐，兩隻香蕉，一個小巧的蛋糕，把一隻香蕉，遞給那個仍在哭的女孩。

「吃飽了再哭。」煜城淡然說道。「哭過後再想辦法。不要急，要改變一些事情，需要時間，讓時間站在你那邊。」

女孩似懂非懂地點頭。

煜城略略執拾了自己的行裝，見時間尚早，在校園裡隨意遊覽。校園的學生減少了，相對的，來尋找子女的家長卻多了起來。

煜城見到有母親聲淚俱下，懇求子女回去，年輕人許多露出掘強的表情，把臉別開去。有些學生連群結隊的換裝離開，少數的外籍生推著行李在找路。

煜城有點緊張，嚥下口水，他的回憶渴望得到重整，有一種無形的力希望可以加快他治癒的步伐。

那是一種必要的痛楚，他再一次翻開那封信，信上的地址正是銘霖生時住的地方旁邊。

他們是鄰居。

他知道自己不會獨自面對眼前的狀況，不同以往，現在他有伙伴，即使他們有機會只伴他走一小段，但已經足夠了。

還有重雪，她會成為另一個人嗎？傷痕會改變一個人，變得易碎。他們再會的時候，她會成為另一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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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