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爭情書 - 三十一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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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三十一

木子一

May 6, 2020

326

7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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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氣溫進一步下降，竄擾著一股隱形的冷意，配合酒精的作用，讓煜城冷得發抖。

他躺在操場一角，其餘的人睡在他身旁不遠處。他的睡前故事說得不錯，得到不少的淚水作獎品。現在絕大部分的人都睡了，他卻冷得連說話都感到吃力。

忽然，不知有誰為他披上毛毯。他勉強睜開眼睛，那是個外貌長得極年輕的女孩，十三、四歲，差不多能做他的女兒了。

很暖，他懶得睜開眼睛，也來不及詢問這個女孩的狀況，便已進入瀰留狀態。

不知多久，天還沒有完全亮起來，天空呈現一種比較光的黑色。

「手足，請問有比較清醒的手足嗎？」女聲得非常壓抑。

煜城從自己溫暖的被窩爬出來，他見到雁遠手執從鐵路站搜出來的斧頭，神情凝重。天仁舞球捧支撐著自己，雖則有幾分睡意，給人的感覺已經準備就緒。

兩人旁邊圍著三到五個年輕人，手上都拿著鐵枝、棍棒。

雁遠望向煜城，他沒有說話，但還是那個詢問的眼神。

你來嗎？

煜城掙扎了爬了起來，沒有思考，本能地點點頭。他見到天仁滿是讚許的笑容。

煜城隨手拿了個盾牌，碎步走了過去。

他們圍著一個「哨兵」，那人說話明顯上氣不接下氣，雙手撐腰，緊張兮兮而且充滿焦慮。

「我剛剛在車站的另外一面見到異狀，有三個黑衣人和兩個軍裝在暗角處神跡可疑，比劃著手勢，然後兩個軍裝退走，餘下的三個黑衣人則不知道埋伏了在哪裡。我不確定。」

雁遠點點頭，語氣嚴峻地發號司令。「感謝你！我們現在個九個人，比例是三比一，我們三個為一組到車站的另一面，嘗試搜索那三個行跡可疑的人。如此同時，我們也會安排一輛車，載上幾個手足，從另外一面追截。」

有個身形瘦削的男孩戰戰競競地問。「如果找到他們怎辦？」

「制服他，把他帶回來，這可能會影響整場運動的走向。但小心，他們應該會有槍，如果遇到對方激烈反抗或開槍，就退跑，如果跑不到，就視死還擊。往死裡打！」雁遠咬牙。

那個男孩點點頭，雁遠的話好像給了他勇氣。

雁遠環顧四周。「各位準備好了就出發，一切小心。」

一行人爬上車站旁的小斜坡，越過中午時被拆毀的玻璃窗，進入站內。雁遠走在前，天仁在中段，而煜城則遠遠跟在後頭。

就在煜城爬上山坡之時，他旁邊有個肥肥胖胖的小朋友走在他身旁，煜城認得他是隊伍的成員之一。

煜城見他身形像個葫蘆，不禁問。「你確定你可以？」

那個小朋友有點害羞地點點頭。「無事！無事！我可以的。」與其說他向煜城說話，更應該說他是在說服自己。

男孩笨拙地手腳並用攀上斜波。煜城歎了口氣，在旁攙扶他一把，好讓他能順利穿過窗框，進入車站。

車站內充滿末世的痕跡，如同喪屍電影中會見到的廢棄車站一樣，滿地都是玻璃碎片，破損傢私或被拆出來的鐵枝擱在四處，整個地方好像隨時會有腐爛了的怪物撲出來攻擊似的。

他們需要穿過車箱，沿住鐵路走一小段，再攀上另外一面的月台。

雁遠從腰間的工具袋中拿出電筒，照著眼前的路，眾人隨著他的步伐進入車箱，然後一個個跳下路軌。

「哎呀！」

煜城見到眼前那個胖胖的男孩子跳落路軌的時候整個人直接坐倒，像個壞了的不倒翁，也像個漏了氣的米芝蓮公仔。

男孩旁邊的手足連忙轉過身來摀住他的嘴。

已經攀上月台的雁遠回過身來，居高臨下，看著眼前的境況傻了眼，也氣得發抖，煜城可以見到他憤怒得身上幾乎冒起煙來。

天仁身旁那幾個坐在月台上的同伴也有點愣住，手掩著戴上黑色口罩的嘴，努力忍住不發出笑聲。

胖胖的男孩倒在地上呻吟，但面子又罩不住，想勉強站起身，但腳發不起勁，再一次跌倒在地。

旁邊的伙伴卻無比焦急，如果萬一這個時候被發現要逃跑的話，也不知是否要捨棄這個胖男孩好。

雁遠長長的歎息，壓低自己的聲線，指指圍在胖子身側那三個人，說：「累全家！算了。你們三人扶他折返吧。」

男孩子連忙點頭，口裡卻不認輸的道：「唉！錯失了今次的機會。」

在他旁邊的幾個年輕人都被這個陰森的地方和即將遇到的危險弄得心煩意亂，有點膽怯，是故都沒有抗辯。幾個人三手六腳把胖小子勉強攙扶起來。

天仁問還在車箱的煜城：「你來嗎？」

煜城點點頭，跳下了車箱，幸好身體的質素因連日訓練變得靈敏。他輕鬆的攀上了月台。

現在他們一共六個人繼續出發。

這邊月台的損壞程度更加嚴重，燈箱半吊在天花板上，外露出來的電線一閃一閃，不知何處不斷冒出水來，淹了部分的地板，有腐爛食物和尿騷的味道充斥著每一個角落。

他們由月台走到了車站的另一面，大家把自己藏在出口處的暗角，哨兵在閘的旁邊窺探著站外的境況。

站外的街燈依然亮著，天雖仍未亮，卻開始漸漸化為一種極深的藍。

「他們剛剛出現在這裡。」哨兵向雁遠比劃著。「現在見不到他們了，你所說的車呢？」

「應該等不及其他支援了，天快亮，再等就沒有機會！」雁遠恨恨地咬著牙。

「先等等。」煜城把雁遠叫住。「我們現在只有六個人，先重新想清楚我們的目的是甚麼。」

不知是否因為煜城的年紀比較大，幾個蓄勢待發的年輕人都停住了身子，面面相覷，又把焦點交替的在雁遠和他身上徘徊。雁遠有點不耐煩，心不甘情不願地說：「盡量把他們趕走吧，制服他們可能比較困難了。總之隨機應變吧！」

煜城點點頭，勉強接受了雁遠的做法。「抱歉，就按你吧！」

六人互相點了頭，大伙兒眼神堅定。一個個從閘口旁的一道又矮又窄的通道走出去。

清晨的涼風撲面而來，煜城的精神為之一振，驅走了車站裡複雜翳悶的味道。

車站外空無一人，只有遠處幾個有點年紀的男人，穿著巴士司機制服，以好奇的目光仔細端詳著他們。

「我們分開找。」雁遠下著指示。

他們分開了兩組，煜城、雁遠和天仁一組，其他人另外一組。

經過大約十五分鐘的搜索，他們甚麼也找不到，再過一會兒，私家車駛來了更多的伴侶，都一無所獲。

天仁搖搖頭，用球棒敲了鐵閘一下。「食白果。」

雁遠向眾人說：「回去了。」

煜城走近他們兩人低聲說：「是不幸也是幸運呢。」

雁遠點頭贊同，帶領眾人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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