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人偶 - 29 艾緹斷臂

　　鹿溪鎮的郊外，正發生着一場看似不公平的戰鬥。

　　披着斗篷的人提劍向手無寸鐵的黑髮姑娘攻去，那姑娘側身一避，險而又險地躲過了這次的攻擊。

　　見一擊不成，斗篷人決定靜觀其變。他的目光鎖定住黑髮姑娘，口中商量︰「你這女巫的走狗要是肯說出主人的位置，我就放過你，怎麼樣？」

　　那面若冰霜的姑娘一言不發，只是淡然地看着他。

　　這消極的回應在斗篷人的眼裡，相當於回絕了他的提議。雖然對她感到抱歉，斗篷人還是又一次用劍對準了她︰「那為了不讓你通風報信，我只能把你殺死了。」

　　比剛才只是為了防止她突襲的攻擊不同，這次斗篷人是以擊殺對方為目標，劍招自然猛烈了許多。

　　而就在斗篷人快要砍到黑髮姑娘時，他的劍忽然哐的一聲被反彈開了。

　　斗篷人在反作用力的影響下倒退一步。定睛一看，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黑髮姑娘的手裡握了一把劍。

　　最可怕的是，她居然只用單手就擋住了斗篷人雙手全力揮出的一劍，而且接下後身體沒有任何的移動。可想而知，她的力量是有多麼驚人。

　　不愧是女巫的手下，就算是他，對付魔女也不是容易的任務。但是……

　　隱藏在兜帽之下的眼神變得銳利，斗篷人又改變劍招。不再是一擊必殺的強勢，而是詭秘難測地和姑娘周旋。短短幾次碰撞，斗篷人已經確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這魔女的力氣雖大，卻缺乏技巧。只要不以力量和她對抗，她的威脅性就會降低許多。

　　定了計劃的斗篷人速度驟然加快，魔女很快就跟不上他的動作，一下子被他挑走了劍。

　　他當然不會放棄得來不易的優勢，立刻砍下了魔女用劍的手。

　　即使為了這麼做，他也承受了魔女的一記重拳。但是接下來他要面對的就只是一個獨臂的魔女，還不是手到擒來？

　　兜帽下的臉上掛起了得意的笑容，他咽了一口口水，壓下喉間的血腥味，再次舉劍。這次，他的目標是魔女的心臟。

　　他已經能看見魔女的身體被劍貫穿，血從她體內湧出的景象了。

　　只是，事情並沒有如他想像中發展。當他衝到魔女面前時，突然發現她的手上又出現了一把十字弓。而且，還是已經上好膛的十字弓。

　　這麼短的距離，他根本來不及作出閃避或是防禦的動作。十字弓的扳機壓下的那一下「咔噠」聲在他耳中，足以比擬死神舉起鐮刀時，骨骼的摩擦聲。

　　她是從哪裡拿出這些武器的？

　　這個疑惑只能在他腦中短暫停留，因為，他已經無力再思考了。

　　兩枝箭分別向他的頭和脖子呼嘯而來，衝力之大，甚至在穿透他的骨肉後，還拉下了他的兜帽，讓他露出真面目。

　　斗篷下的男人相當年輕，還算俊朗的臉上現在滿是驚愕。

　　他怎麼……控制不到自己的身體了？

　　「瑟柏……大人……」破損的喉嚨勉強發出聲音，他維持着攻擊的姿態，雙目漸漸失去焦點。

　　要是伊蒂絲在這裡就會發現，這人竟然就是舞會上把她帶到王子面前的布萊恩。

　　射出兩箭的艾緹拿着十字弓的左手還平舉着，緩緩向後退了兩步。

　　雕像一般的男人沒有動靜，應該是死透了。知道自己安全了的艾緹放下手，把十字弓收回到別在腰間、有三指厚的書裡。

　　這本魔法畫冊是芙拉雅送的另一個生日禮物，能變出任何畫在裡面的東西。剛才正是因為它，艾緹才能拿出劍和十字弓。

　　這剛殺了人的姑娘扯了扯空盪盪的右邊袖子，目光落在地上的斷臂上。

　　其實如果布萊恩沒有大意，仔細觀察的話，就一定不會認為自己勝券在握。因為艾緹被他砍下的手臂和斷臂的位置，居然像沒事一樣，一點血也沒有流。

　　艾緹沒有對這種情況而感到奇怪。相反的，她平靜地把散落一地的食物和顏料撿回籃子裡，最後把手臂放在它們上面，用布蓋住。

　　收拾好以後，艾緹轉身離開這戰場。只是剛走了幾步，她又折返回來。

　　她挑起布萊恩的斗篷，扯下那掛在他腰間的徽章。

　　雖然艾緹不知道這是什麼，可是她有什麼事都和芙拉雅報告的習慣，這時拿點幫助說明的東西是自然不過的事。

　　在她用力之下，布萊恩僵硬的屍體倒向地面發出巨響，卻無人關心。

　　再次離開的艾緹沒有看到，布萊恩那刻有魔陣的斗篷扣發出了一閃一閃的微光。

　　鹿溪鎮裡新開了一間花店，店主是一個絕世美人，剛露面就已經勾走了許多人的心。不論男女，都有不少人對他一見鍾情。

　　對於店主的性別，眾人各執一詞。有人說他是長相陰柔的男性，也有人說他只是一個高瘦的女性。

　　而這爭拗在店主模稜兩可的回答下，一直無法平息。

　　可是即使在人氣的幫助下，花店每天的客人還是寥寥無幾。

　　造成這種情況的，正是花店那高得離譜的定價。畢竟誰會用足夠支撐普通人一個月的生活，甚至還有餘的金錢去買這裡最便宜的一朵花呢？

　　所以當艾緹披着遮住身體的披風回來時，店裡和往常一樣只有幾個客人。而與其說他們是在看店裡的花朵，倒不如說是在看正在擺弄花朵的人。

　　及背的淡金長髮被紮成俐落的馬尾，嘴唇粉得和新鮮花瓣一樣，白嫩的肌膚在陽光下彷彿發着光。

　　陽光下的美人和撲鼻而來的花香，這麼美好的場景，卻無端讓人不敢接近。就像他們之間有一塊看不見的牆，阻隔住了兩邊的交流。

　　然而當看到歸來的姐姐時，店主臉上的笑容變得真實起來，剛才那拒人於千里外的氣場也隨之消失了。

　　這個美麗卻缺少生氣的天神，在這一笑之下變回了鮮活的人類。

　　「姐姐。」芙拉雅放下手裡的花，笑着迎向艾緹。忽然，他伸手把艾緹連着披風一起摟住。

　　由於沒有了右手，艾緹的披風緊貼住她的身體，和她親密接觸着的芙拉雅一定是發現了的。他卻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放開艾緹，接過她手中的籃子。

　　牽着艾緹的左手，芙拉雅無視了店裡客人異樣的目光，走過隔開店面和生活區的木門，向在花園裡照顧黛尼卡的霍亞絲吩咐道︰「去看店。」

　　「遵命，小姐。」霍亞絲習以為常地應了，接住從空中飛下的黛尼卡，走到店裡。

　　在花園和房子相連的位置有一條樓梯，通向只有芙拉雅才有鑰匙的地下室。芙拉雅的目的地就是那裡。

　　地下室裡放着的，是各種各樣的素材。魔獸的內臟、魔法藥草、魔力晶石……凡是和魔法相關的，在這裡幾乎都能找到。

　　女巫的密室，所有女巫最重視的地方。只有完全相信的人，才會被密室主人邀請進入。

　　把籃子擺到木桌上，芙拉雅一邊檢查那隻斷手上的斷口，一邊用腳把一張椅子從桌下勾出來︰「把衣服都脫了，放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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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艾緹斷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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