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人偶 - 17 出遊

　　距離愛德溫娜全面接手桑德羅家，解僱所有的僕人已經過了六年。也就是說，芙拉雅和艾緹兩人負責整個莊園的打理，也已經有幾年的時間了。

　　愛德溫娜雖然想再做點什麼，例如把她趕到骯髒的僕人房裡，折磨一下芙拉雅這個前大小姐，可是她的表現卻是無可挑剔的。

　　只要她和伊蒂絲在莊園裡，新鮮做好的早餐都會出現在桌上，需要的物品也會整齊放在她們的房間中。

　　甚至每次她看到芙拉雅，這小女孩都是在努力地打掃着每個角落，沒有一次是見到她在偷懶的。

　　看來這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對僕人的身份還挺適應的？

　　懷着不知道算是疑惑還是嘲笑的想法，愛德溫娜又再次帶着伊蒂絲前往貴族間聯絡感情的茶會。

　　伊蒂絲已經十九歲了，還有兩年就能結婚，卻還未找到符合她要求的婚約對象。為了能夠找到一個好歸宿，必須找緊時間讓她在這個圈子裡有點名聲才行。

　　愛德溫娜不知道的是，就在載着她們的馬車離開後，她以為正在工作的兩個姑娘都換上了外出的衣服，從後門偷偷走出了莊園。

　　「姐姐果然很適合這條裙子呢。」戴着遮陽帽的少女笑瞇瞇地向身旁的黑裙少女說。

　　長至腳踝的黑裙子，胸口處是有波浪邊的白布和大大的暗紅色蝴蝶結，簡潔又不失少女感。加上到手腕的長袖子，這種把全身都包裹住的衣着，正是艾緹最習慣的款式。

　　可是，芙拉雅是從哪裡找來的衣服？她們本來的衣服都早已不合身，愛德溫娜不可能為她們做新衣。而如果是新買的，錢又是從哪裡來的？

　　滿意地欣賞艾緹穿着新衣的芙拉雅當然不會解釋，只是往前跑了幾步，回頭催促︰「快點！我們還要在她們之前回家，不能浪費時間了！」

　　艾緹只能提起芙拉雅要求帶着的畫具，快步跟上前面的身影。

　　還好現在是秋冬交替的時間，不然要艾緹在太陽下活動，簡直是折磨。

　　只是一陣強風吹過，芙拉雅還來不及壓住帽子，它就已經被吹到空中，降落在樹梢上。

　　當下艾緹不用芙拉雅說話，立刻就把手上的東西放在下，敏捷地爬了上樹。樹挺高的，加上長裙不方便活動，至少幾分鐘內她是下不來的。

　　留在樹下的芙拉雅抬頭注視着漸漸被樹葉遮住的身影，彷彿沒留意到幾個看衣著就知道家境富裕的人正向自己走來。

　　「美麗的小姐，你是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為首的棕髮少年舉手示意身邊的人別再行前，自己則走到芙拉雅身旁，輕聲詢問。

　　芙拉雅被他嚇到似的後退半步，警惕地回答︰「沒什麼，先生。我的姐姐已經在幫我拿回帽子了。」

　　「不用緊張，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不忍心你這雙天空般蔚藍的眼睛被煩惱充滿而已。」

　　可是你不就正在讓她煩惱嗎？

　　站在稍遠處的少年們恨鐵不成鋼地看着棕髮少年搭訕的樣子，暗自搖頭。

　　你這樣子可討不到女孩子的歡心呀。看，那小姐都皺起眉了。

　　「我的事就不用你擔心了，先生。」芙拉雅又離棕髮少年更遠了些，快要躲到樹後面去了。

　　鮮少和女性交流的少年並未發現對方對自己的厭惡，拉近了距離又想說什麼。突然，一個人從天而降，讓他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只見他在極力討好的姑娘瞬間展露笑顏，親密的挽住了來人的手臂。

　　他本來已經難以把目光移開那姑娘，現在加上笑容，他的心臟更是跳動得厲害。

　　見芙拉雅拉住艾緹就要離開，棕髮少年趕忙把她們叫住︰「等等！小姐，我叫……尼克！我叫尼克，不知小姐怎麼稱呼？」

　　顯然他的話起了反效果，少女們繞開了他的手，走得更快了。尼克的手繼續舉着，目送兩人的背影。

　　「嘿！回神了，『尼克』先生！」尼克的其中一個同伴在他眼前揮揮手，在念他的名字時加重了語氣。

　　拍開了他的手，尼克納悶地問︰「為什麼她走得這麼急呀？」

　　「被一個陌生人纏上，哪家的姑娘會不急着走？」同伴翻了個白眼，像對一個傻子說話似的︰「真的，要不是你這張臉，她一定賞你一巴掌了。」

　　其他的少年們雖然不敢像他那樣直接嘲笑尼克，可是從他們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們的想法和他是一樣的。

　　「那我是，被她討厭了？」尼克後知後覺地說。

　　何止，恐怕是被認為是變態了。

　　唯一一個敢說話的同伴忍住自己的話，免得傷害了第一次和女性說話，除了家人和僕人，就失敗了的尼克。

　　雖然如此，對他十分了解的尼克怎可能不知道他正在心裡腹誹自己呢？於是他捉住了同伴的肩膀，使勁搖了搖︰「艾伯特，我該怎麼辦？我連她的名字都還未知道呀！」

　　「行了行了，先去看看她們要去哪裡吧。」

　　那邊少年們還在鬧哄哄地討論該怎麼挽回尼克的形象，這邊艾緹已經被芙拉雅拉到目的地了。

　　她們面前是一個湖泊，和在別墅那邊的不同，這裡的湖水在藍色之中，居然帶了點粉。

　　「傳說這個湖裡住着和愛神相戀的妖精。當愛神來訪時，衣服上的紗漂浮在水面，讓幾片湖水變成了粉色。」芙拉雅為艾緹介紹着湖泊的故事。

　　關於愛神的傳說，讓這個湖泊成為了約會聖地。在湖邊聚集的多是成雙成對的情侶，因此都是女性的兩人，被不少人投來了奇怪的目光。

　　然而芙拉雅好像沒有發現那些人對自己的議論聲，常年無視他人的艾緹當然也不會在意。

　　何況艾緹的心思全在這片美景上呢。

　　因為孤僻的性格，艾緹沒有嘗試過旅行。而來到這世界後，被愛德溫娜視為怪物的她每天都只能待在家裡，更不可能看見什麼風景。

　　「這裡很美吧？我就知道姐姐會喜歡這裡的！」拉着她的手的芙拉雅笑道，從她帶出來的東西中抽出了一塊野餐墊。

　　她放好了所有東西，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坐吧。」

　　就這樣，兩人頂着眾人的目光，坐在了草地上開始寫生。

　　見她們只是在畫畫，沒有做出什麼親密行為，四周的人也不再看着她們。

　　與其浪費時間看她們，倒不如爭取時間和戀人相處呢。

　　拿着素描筆的艾緹很快又進入了旁若無人的狀態，芙拉雅也不裝了，直接扔下手中的筆起身。他沒有特地放輕自己的動靜，專注在畫上的艾緹卻沒有發現。

　　和艾緹不同，芙拉雅的畫一次都沒有被老師稱讚過。倒不是他畫得不好，只是老師評價說他的每幅畫都缺少了靈魂。

　　「你應該把感情灌注到畫上，這樣才能畫出好作品。」當時老師可惜地看着他的畫，像看到一塊寶石蒙了塵。

　　連霍亞絲看了他的畫，也搖頭輕嘆，認為他沒有繼承到母親的天賦。

　　她們不知道的是，他的確是能畫出感情充沛的畫的。

　　可是那些畫，就和媽媽在臨死前幾年畫的一樣，充滿了黑暗。

　　人在畫中展現的模樣是騙不了人的，他的心有多麼扭曲，畫中的世界就失去了多少光明。

　　於是他從失去桑德羅千金的身份後，就再沒有拿起過畫筆，即使他嫁給王子後也沒有。

　　他一畫畫，之前所做的偽裝就都白費了。

　　如果不是小人偶的出現，他根本沒打算再踏入畫室半步。

　　芙拉雅正看着畫畫的艾緹回憶往事，旁邊突然傳來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美麗的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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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出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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